苏风暖让开路,对叶家主道,“叶裳身子还不太便利,今儿个刚让他从屋子里出来透WWw..lā”
叶家主此时也看到了从桂树下的躺椅上慢慢地坐起身来的叶裳,他站在原地,瞅了他片刻,见他站起身,向他看来,他才抬步走了过去。
天下人都知晓,叶家主一共进了两回京,第一回是几十年前,进京商议嫁女的婚事儿,第二回是容安王和王妃战死,叶裳被苏澈送回京后。
如今转眼,已经过了十二年。
他上一次见叶裳模样,还是他幼年时,如今已然长大了。
叶裳的容貌虽然集容安王和王妃的所有优点,但承袭容安王妃要多一些。
叶家主他来到近前,看着他,眼圈慢慢地红了。
叶裳面色不变,看了叶家主片刻,微笑地喊了一声,“外公!”
叶家主点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半晌道,“好孩子。”
叶裳依旧微笑,“外公一路奔波,可累?是先歇着?还是进屋子里坐一会儿再歇着?”
“不累。”叶家主摇头,“听说你醒来后在养伤,途中遇到下雨,便没急着赶路,进屋子吧。”
叶裳点头,请叶家主进屋。
叶昔和苏风暖也跟着进了屋。
几人叙话片刻,苏风暖问叶昔,“师兄手臂何时受了伤?”
叶昔闻言笑道,“你这小丫头,说你心细如发吧,你有时候大大咧咧,说你粗心吧,你偏偏该注意的还是能注意得到。我已经尽量掩饰着了,竟然还被你看出来了?”
苏风暖笑道,“你距离我这么近,喝茶动作慢,手臂抬起时稍有费劲,可见手臂是受了伤。身为学医之人,我想不注意都难。”
叶昔闻言将端着茶盏的右手换成左手,道,“早知道会被你发现,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苏风暖对他问,“你离京前,好好的,手臂并没有受伤,可是接叶爷爷时,出了什么变故?”
叶昔闻言看了叶家主一眼,道,“爷爷在路上遇袭了一次,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也受了些轻伤,跟随爷爷保护他的叶家暗卫,折损了一半。我接到他时,本以为快到了京中地界了,应该无事了,没想到,又遇到了二次暗袭,较第一次来的人多。且配有极其厉害的机巧弩箭,我被箭射中,伤了手臂。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找大夫包扎了,养几日就好。”
苏风暖惊讶,“竟然有人对叶爷爷下手?从叶家到京城,竟然还下手两次?什么人?”
叶裳摇头,“我们急着进京,还没顾上查,那些人黑衣蒙面,配有弩箭,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破绽,也没能留下活口。”
苏风暖闻言偏头看向叶裳。
叶裳脸色微微昏暗,“叶家暗卫都不是脓包,竟然折损一半,什么样的机巧弩箭这般厉害?”
叶昔一抖衣袖,从袖中拿出一把极小极精致的弩箭,箭头黑亮,箭身不过巴掌大。
苏风暖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后,递给了叶裳。
叶裳接过那把精致的机巧弩箭,仔细地看了片刻,眯了眯眼睛。
叶家主对叶裳问,“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叶裳道,“我倒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样小型的机巧弩箭便能伤了叶家一半暗卫和表兄,若是制造大型的这种机巧弩箭,怕是攻城略地,不再话下。”
叶家主闻言面色一凛,“是啊。”
叶裳偏头对苏风暖道,“你看呢?”
苏风暖道,“这样的机巧弩箭,目前我们南齐的军库里并没有,南齐军中所用的弩箭,及不上这个精良。”话落,她拿过弩箭,抬手拉弓,箭羽便“嗖”地飞出了房门,穿在了院中的那棵足够一个人环抱的桂树树干上。
千寒守在门口,见此立即跑去了那棵树下,待他到了树下后,惊了一惊,绕过树干,从它后面将箭羽拔了下来,送回了画堂,对苏风暖道,“穿透了树干。”
苏风暖点头,接过箭羽看了一眼道,“小小机巧弩箭,竟然如此威力,我不过用了五成功力。便能穿透一人环抱的树干。若是大型的这类机巧弩箭,普通的军中将士用,也能达到一半的效果。”
叶裳点头,脸色端凝。
叶家主道,“我从未见过这类机巧弩箭,也未曾听人说过何人暗中制造这种机巧弩箭。那批黑衣人来历身份不明,至于为何要对我下手,也不得而知。”
叶昔道,“爷爷多年不出叶家,叶家也不参与朝事,固守江南。多年来,一直安顺和平。我也没想到这次因为表弟受伤,爷爷进京,竟然有这样两翻遭遇。”
苏风暖道,“有人丝毫不惧叶家之势,敢动叶爷爷,是否说明,有人要对叶家动手?”话落,她问,“叶爷爷来京带了多少暗卫跟来?”
叶家主闻言叹了口气,“一千名。”
苏风暖一怔,“何以这么多?也就是说,您带了一千名,折损一半的话,就是折损五百了?”
叶家主看了一眼叶裳,道,“我带一千名暗卫入京,是打算给叶裳留八百暗卫在京中。这么多年来,他平安长大,我未曾太过操心,可是近几个月,他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儿,几次险些遇险,这一次为皇上挡掌,更是性命垂危,这一次因月贵妃一案,锋芒又太过,虽然如今养伤,敛了锋芒,但难保以后不会再有危险,毕竟朝局看着安稳,但也是暗潮汹涌啊,尤其是太子早晚要被废。”
叶裳闻言看向叶家主,“所以爷爷就带了一千暗卫?”
叶家主点头。
叶裳问,“第一次折损五百,第二次呢?”
叶家主闻言脸色昏暗,“折了三百,如今也就二百人了。”
叶裳面色一沉。
苏风暖心神一凛,一千暗卫,两次折损八百,她看着叶家主道,“叶爷爷为了叶裳着想,带了一千暗卫入京,若非如此,您暗卫带得少了,恐怕如今已经……”
叶家主颔首,“是啊,想我多年安居于江南,自诩与人为善,不参与政变,不过问朝局,江南叶家安顺至今,到不曾想,有人竟然要我性命。”
苏风暖闻言看向叶昔,“什么人如此大的胆子,动江南叶家?”
叶昔凝眉道,“除了胆量外,还要有本事动。”话落,他道,“背后之人显然是想途中杀了爷爷,爷爷一死,有人再趁机对付江南叶家的话,叶家慌乱之下必乱,后果不堪设想。”
苏风暖点头,“南齐有东西南北四境之地,东有湘城,西有凤关,南有江南叶家,北有燕北苏家。湘城临海,碧海千里,便是一方天然屏障,而南有江南叶家,江南紧邻南岭之地,有天然瘴气为屏障,寻常人入得瘴气林,没有活着出来的,也是一方天然屏障,而叶家虽然不入朝,但固守江南,盘踞数代,也算是一方割据。而燕北苏家有勿忘山无忘谷,也是天然屏障。所以,北周兴兵,才屡次选西境,比起这三地来,由兵甲镇守的凤关却是能突破的突破口。”
三人点头。
苏风暖又道,“如今,有人要杀叶爷爷,杀叶爷爷的目的,兴许就是我们所猜测的,趁机乱叶家。难道,是有什么人,一直筹谋,想要夺叶家之地吗?”话落,她看着叶家主,试探地问,“有没有可能,不是外敌?而是内乱?”
叶家主面色沉暗,沉默了片刻,道,“叶家老一辈的人里,倒没什么有野心的人想要我这家主之位的。至于新一辈的人里,倒是醋了些有才华本事之人。叶家繁衍数代,安居数代,规矩虽然严苛,教养虽然传承,但到底不比以前了。背后有没有叶家人生出这种心思,也说不准。”
叶昔闻言道,“自从姑姑战死沙场,祖母伤心之下,一病不起,没几年就去了之后,爷爷身体这几年也不大好,有些事情,难免精力不济疏忽。”话落,他有些自责地道,“爷爷瞒着我,我又懒得回叶家,在外面多游荡了两年,没想到竟然在他来京途中,有这样的事儿出现。”
苏风暖闻言看着叶昔道,“看来师兄以后没逍遥的日子可过了。”
叶昔默然。
叶家主看了叶昔一眼,道,“叶裳这十二年来,连京城都未走远过,你这些年遍游天下,也够本了。我早就有意让你回去,你却一拖再拖。你身为叶家子孙辈的唯一嫡子,叶家就是你的责任,无论何时,都躲不过去。我任由你两年,也差不多了。”
叶昔闻言点头,“这一次爷爷两次遇刺,我也吓坏了,再不敢任性了。”话落,他道,“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先回叶家,爷爷好不容易来京一趟,就在这里陪表弟住些日子吧。姑姑和姑父都不在了,但您还在,是能为他做主之人,正好你把他的婚事儿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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