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邸。
“先生,我到处派人找您呢,您怎么才来?”沈穆齐拱肩缩背,一脸焦虑地看着青魇,眉眼间俱是敬畏,全然没有一点皇室气概。
“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青魇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一袭青衣,修长匀称的身形因裁剪得体的袍服衬托的更加挺拔,即使面具遮掩着脸,依然可以感觉到他那股凌厉的气势。
“是!”沈穆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无可奈何的神色。
“现在我们的计划全因你被抓打乱了,曹建也畏罪自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青魇那双总是充斥着冰冷的幽深碧眸朝沈穆齐瞥了一眼。
沈穆齐一时也被问住了,自己若是知道怎么办还用找他吗!这几年自己一直依附于他,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唯独这一次,不仅老巢被搅,自己也被抓了个现行。
“请先生赐教!”沈穆齐抬眼看看青魇,一脸窘色。
“这些年你也积攒了不少银子,拿出些用来疏通一下关系,毕竟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过我们得加快进度,宫外的眼线越来越多,我们招的人马迟早会被发现的!”青魇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如鹰狼般桀骜不驯,又带着几分不屑。
“这??????”,沈穆齐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手里也没多少银子。”
“不管有多少,拿出来就是,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出?”青魇一甩袖子,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说道。
沈穆齐面露难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其实我??????早就花光了!”
望华楼挣得那几个钱根本不值一提,跟曹建合伙得来的钱,一部分用来招兵买马,一部分用来贿赂官员,到他手里只剩下一小部分,他还要用来支付府里的开支,墨倾舞又是最会花钱的,他的那点私财早就败光了。
“混账东西,每个月至少有五千两银子,除去各项开支,到你手里的至少还有一千两,你怎么就花光了?”青魇眼神一凛,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杀气。
沈穆齐的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声音颤抖着说:“都是墨倾舞,那个女人每月都要买珠宝首饰,锦衣华服,一千两银子她至少要用去六百两,剩下的四百两都用在王府的开支上,我可是一分钱都没乱花!”
“那你不会找墨家讨,他们墨家又不缺银子,况且墨儒文这几年也赚得够多了!”青魇的目光像闪亮的刀子,掠过沈穆齐的脸,就他这幅模样还妄想当皇上,真是可笑。
“我??????我把墨倾舞给休了!”沈穆齐颤抖蜷缩的手指勉强地扯了扯自己袍子,嘴唇哆嗦得厉害。
青魇怒哼一声,“蠢货,就算休了安嫆也不能休墨倾舞!靖山侯为人光明磊落,大义凛然断不会帮你半分,墨儒文别看他只是一介文官,但在朝廷里也算得上一块老姜了,日后你若想登上皇位,少不了他的帮忙!”
“我知道,但墨倾舞那个贱女人居然背着我偷汉子,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受得了这等屈辱!”沈穆齐脸色铁青,说起墨倾舞,休了她还算便宜了她!“再说墨儒文不是一直为我们所用吗,就算休了墨倾舞他还不是要一样乖乖听我们调遣!”
“你真是愚不可及!墨儒文之所以帮你,就是因为你是太子,倘若有一天你登上皇位,她的女儿就是皇妃。如今你被废了太子之位,又休了她女儿,他还有什么理由帮你?”
“砰”的一声,青魇伸手往桌上一拍,桌子瞬间破裂,茶壶茶具碎了一地。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恐怕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正打算倒打一耙呢!”
沈穆齐一听,吓得缩紧了身子,脸色惨白,求助般地看着青魇,声音颤抖着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不快去墨家把墨倾舞接回来!”青魇冷冷地瞥视他了一眼,厌弃般地说道:“放下你那装模作样的架子,好生给墨儒文认错,兴许他会改变主意。”
“我这就去!”沈穆齐额上滴下几滴汗,神情忧急,朝外面了几步,又折回来朝青魇一作揖,“多谢先生!”方又风急火燎地朝外面奔去。
青魇冷哼一声,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浪费了自己这么多时间!
墨家,太师府邸。
“大皇子!”小厮一见到沈穆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你们家老爷呢?”沈穆齐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老爷在书房呢,我带您去吧!”
沈穆齐点点头,眯起眼睛,跟在小厮后面,这太师府果真气派,上次跟墨倾舞回门,他还没有注意,今日一打量,比太子府不会差多少,看来墨儒文果真赚了不少钱!
“老爷,大皇子来了!”小厮站在书房门口。
正在闭目养神的墨儒文一听,布着皱纹的老脸上泛起一抹冷笑,低沉浑厚的嗓音传出来:“老夫正在练字,带大皇子去花厅喝茶,我随后就到!”
小厮一听,俊脸上浮起一抹尴尬,这叫他如何向大皇子开口!
“既然如此,我就到花厅等着!”沈穆齐的俊脸刷地惨白一片,他干笑了两声,故作不介意地对小厮说道。
小厮脸上一喜,赶紧领着沈穆齐到花厅去,一路上还在暗想,幸好大皇子脾气好,否则自己又要难做了。
沈穆齐一连喝了三杯茶才见墨儒文不慌不忙地朝花厅走来,尽管他憋了一肚子气,却不得不厚着脸皮笑对墨儒文。
“大皇子找老夫所为何事?”墨儒文慢慢踱到沈穆齐面前,也不跟他打招呼,撩了袍摆径直坐下。
小厮见状,赶紧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沈穆齐看了看小厮,又看了看墨儒文,半天没开口。
墨儒文会意,冲小厮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沈穆齐见小厮走远,这才直起身子,语气恭敬地说:“前几日本王误会了舞儿,今日特意来接她回去,还望太师准许!”
墨儒文的脸色冷冰冰的,他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舞儿被大皇子休后,痛定思痛,已经决意此生不再嫁人!大皇子还是请回吧!”
沈穆齐自然是知道墨儒文还在怪罪自己,于是起身走到他旁边,轻轻一拜,“本王年轻气盛,一时听信了下人的谗言才误会了舞儿,恳请太师给本王一个赎罪的机会!”
“大皇子言重了,不是老夫棒打鸳鸯,只是昨日舞儿告诉我,她对大皇子已经死心了,即便是大皇子登门道谢,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墨儒文的脸色慢慢下沉,眸子里的深邃越加骇人。
“舞儿一向敬重您老,只要您老劝劝她,她一定会跟我回去的!”沈穆齐软下来,本王也换成了我。
墨儒文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管不着,也不想管。再说舞儿也不小了,有些事她也能自行决断了,大皇子多说无益!”
沈穆齐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不再多言,心里却在盘算着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喝了一口茶,他坐到墨儒文旁边的椅子上,低声对墨儒文说道:“我知道太师现在对我很失望,但您别忘了,我始终是大皇子,有朝一日还是能翻身的!”
“大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墨儒文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
“我虽然不是太子了,但我的人脉关系可都还在,最关键的是我手里还有五十万兵马,目前也还在扩招中,再加上先生的运筹帷幄,这天下迟早是我的!”沈穆齐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泛起一抹阴笑。
“你想造反?”墨儒文警觉地看了一眼沈穆齐又抬眼四顾,精干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这话若是让别人听见,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沈穆齐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您老只知道我是在敛财,却不知道我的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今日我就告诉你,我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只等时机一到,就攻下皇宫!”
墨儒文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满脸的惊骇,“皇位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若是成功了还好说,若是失败了,墨家也要跟着遭殃。
“哼,父皇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处处针对我,如今二弟回来了,他更不看好我,我当然要为今后打算。”沈穆齐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还有您老,您也不希望舞儿一辈子只能做王妃吧!”
“我纵然希望舞儿能嫁得好,但也不想她跟着你冒险!”墨儒文的眼底射出灼烈的光芒,脸色愈渐凌厉。
沈穆齐却轻笑一声,“别忘了您老做的那些事,如果二弟登上了皇位,你想他会放过你吗?他是最俊杰廉悍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他也未必会轻饶!所以,您还是祈祷我顺顺利利的吧!”
墨儒文敛神垂下眼,一张老脸庄重得像座大理石雕像,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我帮你!”
左右是个死,不如在临死前搏一把,兴许还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