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给倾城了吗?”钟鑫刚回府,就被赫连成传来问话。
他不是不想自己去,而是倾城太倔强,自己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反而会引起她的厌恶。
“给了,夫人收起来了!”钟鑫看着愁眉双锁,眼神黯淡的赫连成,觉得很不解,明明他那么在乎夫人,却又装作满不在乎,无动于衷,任凭夫人活在别人的屋檐下。换做是自己,他怕是早就掀了望华楼。
“她在那过得还好吗?”赫连成如明月的眼眸凝望前方,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露出痛苦惆怅的神色。
“你应该知道,她不可能过得好!”钟鑫凝眉,嘴角微微下沉。
赫连成脸色一僵,微撩双眉,眼光深沉地看向钟鑫,缓缓开口:“你是知道她的,除非她自己想回来,否则谁也拿她没办法!”
“可她不仅过得不好,还处处遭人迫害!”钟鑫的脸顿时一沉,像是责备又像是不满,“今日在琼庄,若不是夫人机灵,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人就应该是她!”
赫连成勾唇深意一笑,他早就猜到了是倾城做的,只有她想得出来这个办法,也只有她有那个胆量。
“我早说过,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点我们不用担心!”
“那刚才呢?刚才我去给夫人送镯子,却撞见文王侧妃和太子侧妃给夫人下毒,幸好我及时制止!”钟鑫一脸黑的看着他,亏他还如此淡定。
赫连成的心里陡然一惊,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成青灰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鑫将墨倾舞和秦涵下毒的事一一告诉了赫连成,看到赫连成越来越皱紧的眉头,他知道他不会再忍下去了。
“后来呢?倾城怎么做的?”赫连成气结,要知道她在望华楼过得那么不安生,他早就把她接回来了。
“夫人说她自有主张,打发我回来了!”钟鑫剑一般地浓眉下,眼光深沉,“还是尽快将夫人接回来吧,免得她再遭毒手!”
“走,我们去看看!”赫连成身躯凛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依倾城的个性,要是她知道有人给她下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望华楼那边恐怕已经闹起来了。一个是太子的爱妾,一个是文王的师妹,倾城就算再厉害,恐怕也讨不了好。
晚上,沈穆书回到望华楼,习惯性地他先来到墨倾城的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答,现在才戌时,她没理由已经睡下了,难道她不在这?沈穆书皱了皱眉,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她走也应该跟自己说一声才是!
或许她跟自己留了告别信呢!沈穆书自嘲地一笑,为自己找了一个进屋的理由,然后推门进去,屋里漆黑一片,淡淡地月光洒进来,凳子下面隐隐闪着白光。沈穆书一惊,立即警觉起来。
在确定屋内没有杀气后,他才轻轻走了进去,点燃了烛火,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只见桌脚下有一只摔碎了杯子,地上的水痕已经干了,应该是已经摔了多时了。这么说倾城回来过了!
沈穆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捡起杯子的碎片,放在鼻下嗅了嗅,有股淡淡的紫茶香,很显然是有人在杯子里下了紫茶毒了!紫茶毒无色,淡香,闻起来跟普通的茶叶一样,能快速致人昏迷,半个时辰自动解毒。
看来下毒的人并非想致墨倾城于死地!
细细看屋内,一切都很整洁,还维持着原样,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倾城应该是服下了那茶,没有反抗就被人带走了。
沈穆书顿时怒火中烧,赫连成也太卑鄙了,倾城不愿回去,他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
“碰”的一声,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他挥袖间已经掀翻了桌子,茶具碎了一地。
沈穆书刚踏出望华楼,就看到赫连成气势汹汹地骑着马过来。他眼神一凛,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嘴角微微上扬。真巧,自己正打算去找他,没想到他就找上门了。
赫连成有些诧异/地跳下马,望华楼一如往昔般热闹辉煌,没有丝毫闹事的迹象,莫非倾城没有动手?不可能!
沈穆书大步走到赫连成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好像闪亮的刀子似的直直看向赫连成,“把倾城交出来!”
钟鑫立刻上前就要出手,赫连成却一挥手,示意他不要插手。看沈穆书的表情,担忧又愤怒,莫非倾城不见了?
“我不懂文王的意思!”赫连成眼神犀利,嘴上却说得淡定,在没弄清事情的经过前,他不会贸然动手。
“不懂?”沈穆尘一听,脸上又多了几分幽寒,愤怒地瞪着他吼道:“倾城不见了,难道不是你毒晕她,再将她掳了去?你这个卑鄙小人,枉父皇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女人下毒!”
鞭子一样犀利的话,从沈穆书的嘴里吐出。赫连成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我不会这么对倾城,下毒的人另有其人!”
“不是你还会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望华楼下毒?”沈穆书紧握着拳头,若不是在街上,他早就动手了。
“分明是你的侧妃做的,你还在此惺惺作态!”钟鑫的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将军能忍,他可不能!
“什么?秦涵?”沈穆书渐渐松开手,他想起了那天墨倾城打她耳光的时候,她眼里尽是恶毒和不甘,可在他的印象中,秦涵虽然跟四妹一样骄纵,可是心肠并不坏,她怎么可能对倾城下毒呢?
“文王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店里的小二,毒可是他亲自下的!”赫连成脸色阴沉,黑眸幽深而凝重。
“你等着,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本王定不会饶了你!”沈穆书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庞阴沉得可怕,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
“今天侧妃过来了的?”沈穆书走进去,敲敲掌柜的桌子,语气不善。
“回王爷,今日下午,侧妃和太子侧妃一同来的,见王爷不在,不多时就走了!”掌柜的不知情,将自己看到的尽数说出。
沈穆尘那张脸孔变得像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坨似的,没有一丝温度,“今日伺候墨姑娘的是谁,把他叫过来!”
“是!”掌柜的答应一声,转身朝大堂一叫:“毛弟,过来,王爷有话问你!”
叫毛弟的男人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他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得如秋风中之落叶,慢慢地踱过来。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沈穆书,只是瑟瑟地低着头,缩紧着身子,望着自己的脚尖。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先砍了你的手再交代!”沈穆书一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有鬼,他眼睛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向毛弟直刺过来。
“王爷开恩呐,是侧妃逼我这么做的,要是我不从,他就要把我赶出望华楼,我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年幼的儿女,若是没了这个差事,家里人非饿死不可,求王爷开恩!”毛弟的脑子里轰然一响,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沈穆书的腿哭起来,身子抖如筛糠。
沈穆书竖起眉毛阴沉着脸,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他一脚踢开毛弟,冰冷地说:“墨姑娘被带去哪了?”
“小的不知道,侧妃吩咐小的给墨姑娘下毒后,没有交代别的事!”毛弟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
“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他回去,这样的人留在望华楼只会害人!”沈穆书脸色铁青地对掌柜地说道。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沈穆书出了门还听见毛弟怔愣地磕头声。
“如何?”赫连成的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
沈穆书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赫连成,语气也和缓了几分,“果真是秦涵做的,她真是胆大妄为!”
“眼下最主要的是问清楚侧妃将倾城怎样了!”赫连成说的淡定干脆,沈穆书有些懊恼,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如此冷静,自己到底还是比不上他。
夜色下,三个男子策马奔腾,犹如三条巨龙,直奔文王府,马蹄过后,掀起阵阵风尘。
“王爷,您回来了,侧妃正等着您??????”
“滚开!”沈穆书没等丫鬟说完就一把退开她,力气之大,令丫鬟直直退后几步,撞到桌角跌到地上。
“秦涵,给我滚出来!”
秦涵正卸着头冠,听到丫鬟说王爷回来了,甚是兴奋,暗自为白天做的事高兴。后又听见他暴怒的声音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迎出来。
她穿着一身妖艳的红色纱衣,酥胸半露,毫不保留的把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淋漓尽致的展示出来。沈穆书无心欣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掐着她的脖子愤怒地说:“你胆子不小啊,倾城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秦涵难受地眯着眼睛,颤抖蜷缩的手捂住沈穆书的手,试图让他松开。
一旁的丫鬟早已吓傻了,他从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的火,王爷向来宠爱侧妃,今日怎么下这般狠手!
“别跟我装糊涂,我没有耐心跟你耗下去!”沈穆书用力,将她抵到墙上,“若是倾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拿你陪葬!”
秦涵俏丽的脸此时面如死灰,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更没想到她心爱的书哥哥会为了墨倾城那个贱女人要杀自己。
“我??????我说!”秦涵奋力地喘着气,来日方长,她要先保住这条小命??????不,是两条命,才好继续跟墨倾城斗下去。
沈穆书松开手,秦涵立即像条泥鳅一样软软地滑下去,她满脸泪痕,却再也激不起沈穆书的保护欲,此时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恶毒无比。
“她被卖到曹建手里,不久就会沦落到青楼!”秦涵突然笑起来,面目狰狞,像是发疯又像是嘲弄。
“你??????”沈穆书气急,一脚朝她肚子上踢去,他当真是看错了她。
秦涵却死命抱住沈穆书的脚,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你不是把她休了吗,为什么还想着她!”
沈穆书厌烦地蹬开她,眼里没有丝毫留念,“你最好祈祷她没事,我回来再跟你算账!”说着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我怀孕了!”秦涵幽怨的声音哽住,趴在冰冷的地上,绝望地看着沈穆书修长挺拔的背影,沙哑地说。
沈穆书的俊眉忽而一蹙,清冷的眸子骤然缩紧,身体蓦然僵住,少顷他仰头一叹,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