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星还没睁眼,四肢百骸就传来了熟悉的酥软,带着淡淡的疲惫。
昨晚,陆北渊出差回来,两人半月没见,小别胜新婚,再加上陆北渊对这方面的需求一直很旺盛,折腾到凌晨才放过她。
陆北渊是墨城鼎盛之家陆家的嫡长孙,雍容肃穆,冰冷漠然。
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陆北渊像是一股清流,不近女色,无欲无求——至少在和他结婚之前,苏南星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两人成了两口子,有了夫妻生活。
她才知道,什么不近女色,无欲无求,那都是无稽之谈。
撕开西装革履的包裹,男人深沉狂热的欲望才露出端倪。
浴室的水声停歇,拉回了苏南星的思绪。
她回过神,伸手,从床边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婚前签订的协议。
协议下面,是她精心准备的周年礼物。
浴室门被打开,走出来的男人高个腿长,面容俊美,正是陆北渊。
他腰间系了条浴巾,宽肩窄臀,人鱼线和漂亮的腹肌大喇喇露在外面。
“醒了?”
陆北渊抬眸看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上面“婚前协议”四个字很是显眼。
眸底闪过寒冽,却被他很快掩饰住。
他开口:“周特助约了律所,你去穿衣洗漱,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一时之间,苏南星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了。
她问:“周特助……约了哪里?”
陆北渊迈开长腿,当着她的面解下浴巾。
“律师事务所。”陆北渊说:“因为我个人资产比较多,涉及很多商业机密。我们十点二十出发,去了就能办手续。”
苏南星脑子轰一声响,浑身冰冷,心脏好像突然间发出尖锐的刺痛。
她好像不能思考,艰难开口:“我们去律所,办什么手续?”
陆北渊已经转过身,走到旁边的衣帽间。
从苏南星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行走之间,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她竟然还有心思在想,哪怕陆北渊不是世家豪门的继承人,以他的颜值和身材,放到娱乐圈,也是能大红大紫的富贵命。
“你还有二十六分钟。”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刚刚,这个声音还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那么缱绻深情。
“为什么?”
“为什么去律所?”
心里有个答案,叫她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空,身体和心里都有了不可言说的失重感。
陆北渊回身,修长好看的手指灵活地系着衬衣上的扣子。
苏南星下床,动作太急,身子晃了一下。
陆北渊飞快揽住了她的腰身。
掌心很烫,被他贴到的地方,带着微微的颤栗。
苏南星抬头,能看到他清晰坚毅的下颌线。
薄唇紧抿,下颌紧绷。
男人身上裹挟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冷傲。
像是任何人都无法走近他的内心。
他松了手,垂眸,掩去了所有无法外露的情愫,开口:“去律所,签离婚协议。三年时间到了,南星,我们该结束了。”
他说完去看苏南星手里拿着的协议,像是在怪苏南星明知故问。
苏南星白皙的手指用力捏在那几张纸上。
一瞬间,心如刀割。
三年前,她和陆北渊因为商业关系,家族联姻。
陆北渊找上她,和她签订了一份婚前协议。
为两家商业发展,他们协议结婚三年。
三年后,各奔东西,两不相欠。
协议上写着让她在协议期间做全职太太。
为此苏南星放弃了自己最喜爱的中医专业。
可她当初还是毫不犹豫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人知道,陆北渊是苏南星的初恋。
也是她长这么大,唯一喜欢的男人。
她本以为,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总有机会,把陆北渊这颗心给焐热。
可此时此刻,看着陆北渊这张俊美却依旧冰冷的脸,听着他好听却过分冷漠的声音。
苏南星一颗心,如坠冰窟。
还是……不爱吗?
她那么努力,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甚至在那方面都努力迎合他。
却还是……失败了吗?
苏南星脸色苍白,唇瓣微颤:“为什么?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陆北渊的眸子如海底一般深邃无波,太多的情愫被他刻意遮掩。
他冰冷倨傲的模样,让苏南星心底再次被刺痛,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沉默了几秒钟,陆北渊开口:“抱歉,清雪回来了。我们的婚姻,该结束了。”
清雪……
孟清雪。
听到这个名字,苏南星心头一震,难过不可抑制地席卷全身,排山倒海一般压住了她。
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揪住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憋闷难受,她几乎都要不能呼吸!
她一直都知道,孟清雪是陆北渊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口的朱砂痣,眼底的白月光。
可这三年,他对她,就丁点的情意都没有吗?
这个事实尖锐且残酷。
苏南星深吸一口气,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哭出来。
床头的礼物像是讽刺,她甚至都不敢问一句,你对我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仅剩的自尊叫她孤注一掷开口:“好,我们离婚。”
一直到十一点,两人才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了。
司机恭敬站在车旁,开了车门。
陆北渊目光一如既往冰冷深沉,但不再看她:“别墅你可以住,我不会再回去。”
苏南星眼圈微红,轻轻摇头:“我会搬走。”
陆北渊道:“搬去哪里,我叫人帮你。”
“不用。”
“南星,”陆北渊皱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我们虽然离婚了,但两家的合作还在,我不希望因为离婚,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剑拔弩张。”
苏南星只觉得心里的痛越来越明显,痛到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只有她在意这份关系。
只有她在这场婚姻里,付出了感情。
陆北渊他没有心,把一切当做交易。
整整三年啊,昨晚他还那么热切地把自己压在身下,沉入她的身体。
今天,他就可以云淡风轻说出“离婚”两个字。
更轻易说出“离婚了合作还在”之类的话。
苏南星心如刀绞,机械地开口:“我会和陆先生保持适当的距离。”
陆北渊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皱眉。
但他已经没有立场纠正她,抬手:“上车。”
苏南星看向别处:“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陆北渊突然问她:“唐深的律师事务所是不是也在这附近?”
苏南星没多想,点头嗯了一声。
陆北渊极快地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酸楚和失落:“离婚了,唐深应该很高兴吧。”
毕竟,她喜欢的人是他。
陆北渊语速极快,苏南星甚至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她看过去,陆北渊却抬腿上了车。
光线明暗之间,苏南星只来得及看到他下巴到鼻翼的英挺轮廓。
却看不到陆北渊薄唇紧抿,眼角发红。
车子疾驰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