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良是荆北市法院副院长,负责调查绑架案的警员提到李连良只用了四个字。
公正廉洁。
“凶犯的目的会不会寻仇,李连良既然是法官,与人结怨的几率很大。”苏锦说。
“当年我们在调查案子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想法,但李连良负责审理的都是民事诉讼案件,我们翻查过他审理的案件卷宗,每一起他都是在依照证据和法律的基础上做出合理、合情也合法的判决。”警员摇摇头说。“我们统计过,李法官经手的案件没有一起冤假错案。”
“这也不能排除寻仇的可能,凶犯也许并不是他案件中出现过的被告人。”陆雨晴沉思片刻问。“李连良在生活中是怎样的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李连良为人和善亲切,坚持原则但不固执,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他的口碑都极佳,不太可能会和人结仇。”
“你怎么看?”苏锦问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重新播放录音,嘶哑刺耳的声音重新响起。
“国家如果没有了公正的法律,那么将会沦为一个匪帮,而你作为这个国家惩罚机关的代表,你所存在的价值就是当一切都失控的情况下,你还能成为抵御罪恶最后的屏障,你认为你做到了吗?”
“我问心无愧。”李连良回答干脆自信。
“只有坦荡磊落的人才会问心无愧。”那声音意味深长说。“现在我们来谈谈赎金的问题,你需要为她们支付500725的赎金,记住这个数字,如果多了一分钱我会杀掉你妻子,如果少了一分我会杀掉你女儿,你需要多少时间来筹集这笔赎金?”
“马上,我马上就能给你,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马上……”那声音发出的笑声让人感觉更加狰狞可怖。“很好,至少我喜欢你的态度,但是经验告诉我,小心谨防那些善良和公正者!他们很喜欢将那些自创道德标准的人钉上十字架,我知道你内心是痛恨我的,但基于公证是建立在相互真诚的基础上,我决定告诉你妻女的下落。”
“告诉我?”李连良大吃一惊。
“机会对于人人都是均等的,区别在于能不能把握住。”那人稍作停顿后用缓慢的语速说出一串英文字母。“我给你48小时时间,你可以用来尝试营救她们。”
录音也到此结束。
“凶犯给了李连良营救的时间和提示?”苏锦疑惑不解。“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凶犯在勒索电话中提到的字母,一共有69个字母,当年我们找了很多破译专家研究,但没有人知晓这69个字母的含义。”警员从卷宗中拿出一张纸递到我们面前。“有专家认为这是一种密码,但破译需要对应的密码本,凶犯只提示了一半,没有密码本根本无法知晓字母所指。”
“我认为文彬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勒索案。”陆雨晴说。
“为什么?”苏锦问。
“录音中凶犯在一句话里连续引用了亚里士多德以及尼采的话,可见凶犯知识渊博,对哲学核心思想有很深的解读,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去为了钱财绑架勒索。”
“你怎么看?”苏锦估计是发现我一直默不作声。
“李连良当时是法院的副院长,在二十三年前他一个月收入是多少?”我转头问警员。
“这,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大致能估摸出来,按照李连良当时的职务,工资不会超过四千。”
“他妻子袁晓雯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我继续问。
“因为身体有病一直在家休养没有工作。”警员说完很诧异问。“你了解这个干嘛?”
“李连良一家全靠他一人的收入维持……”我拿起卷宗看了看眉头微皱。“他女儿李忆君当时才7岁,就是说他要养活一家三口人,一个月4千,一年不吃不喝才4万,凶犯一张口就索要赎金50多万……”
“你意思是说李连良根本没有支付赎金的能力。”赎金反应过来。
“可李连良答应了,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并且愿意马上支付。”我来回走了几步。“说明,说明李连良能拿出这笔钱,这和他的收入不符啊。”
“你不能单从他的收入去考虑,还有什么比两条人命要紧的事,他即便没有,身边的朋友也会资助,再说单位也不会坐视不理,赎金是小事能把人平平安安救回来才是大事。”警员解释。
“那为什么凶犯只要50万呢?他完全可以要求更多的赎金,最主要的是这笔赎金还有零头,那多出的725才是关键,凶犯对李连良强调过赎金数目必须吻合他的要求,多一分或者少一分凶犯都会行凶。”我摇摇头慢慢停下脚步。“赎金的数目对于凶犯来说一定具有某种特别的意义,并且凶犯知道李连良能拿出这笔钱。”
“你是想说李连良有灰色收入?”苏锦说。
“50多万在二十三年前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李连良如果能拿出赎金这本身就不正常。”我抬头看向警员。“麻烦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见李连良。”
“见不到。”
“什么?”我们一愣。
“他,他也失踪了。”
我们面面相觑:“他为什么会失踪?”
“他妻女失踪后,李连良在第一时间报警,我们派出警员对他家的电话实施监听,你们刚才听到的录音就是那时截获的,绑匪给了李连良48小时时间,在一天后李连良收到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他妻子的断手和劫匪留下的一封信。”警员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封布满血渍的信。“劫匪以此来告诉李连良他妻女还活着,但是因为他报警必须受到惩罚,就在当天晚上李连良就消失了,我们推测他是带着赎金单独去见凶犯。”
“既然李连良已经报警,他家周围应该安排警力警戒才对,劫匪把包裹都送到他家门口,难道就没有被发现?”苏锦质问。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们很久,分析过所有可能会出现纰漏的环境,但都无法解释劫匪是如何避开警方监视的,而且二十三年前不像现在可以调监控,所以这个包裹的出现至今都是谜。”
“李连良再没有回来过?”苏锦吃惊问。
“没有。”警员遗憾的摇摇头。
“李连良背着警方去交赎金,可,可他怎么知道凶犯在什么地方呢?”陆雨晴疑惑不解。
“他破译了凶犯留下的这69个字母。”我瞟了一眼桌上那张纸。
“破译专家都无法破译,他,他又是怎么做到的?”陆雨晴还是一头雾水。
“凶犯留下了一组只有李连良才能解开的密码,可见李连良找到了密码对应的密码本。”我一边思索一边说。
“既然他知道了凶犯的下落,他为什么不通知警方而要单独去呢?”苏锦神情严肃。“难道是因为他妻子的断手,他怕警方的出现会让凶犯鱼死网破。”
“是心虚。”我摸着下巴说。
“心虚?他心虚什么?”旁边的警员好奇问。
“送来断手是警告,同时也是凶犯在表面自己的态度,李连良破译了密码,知道凶犯的所在位置后,理论上正常人是会让警方介入的,但他不敢,如果我没推测错,李连良在筹集完赎金后应该领悟了赎金数目的含义,他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同时他也猜到劫匪是谁。”我说。
“如果说凶犯的目标是李连良,为什么还要绑架他妻女,而且提出索要赎金,完全可以直接对李连良下手啊。”苏锦不解问。
“其中的内情恐怕只有李连良和凶犯才清楚,不过这家人已经消失了二十三年怕是凶多吉少。”我叹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陆雨晴问。
“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回去吧,这件案子已经搁置了二十多年,我们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找出真像。”我无奈的对她们说。“只是我不明白那个老人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起案子。”
“请等等。”警员拿着卷宗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我们。“调阅陈年旧案档案是需要登记的,麻烦你们在这里签个字。”
我接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握手致谢后准备上车离开,这时我听见警员在身后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又是姓秦的。”
我原本并没有在意,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叫住回去的警员:“你刚才说又是姓秦的,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警察调阅过这件案子的档案?”
“有一个,不过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就在李连良报警妻女失踪后不久,另一名警察也协查过这个案子,当时也是我接待的,巧合的是他也姓秦。”
“他叫什么?”
“秦沈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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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一共是七卷,第六卷本应该早就完结的,但我将第七卷的内容放在了第六卷,所以卷章超过其他卷,我今天看留言有书友在反应这个问题,在这里给各位解释一下,全书将会在6月30日完结,最后一卷的内容已经和第六卷融汇在一起。
希望6月底的大结局能让各位书友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