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青子不耐烦的声音:“就这点破事也能想这么久,赶紧睡觉。”
看来我这是猜对了,不由得一阵欣喜,升起一种满足感。在绳子上趴了一会儿,睡不着,忍不住又问:“你说,这搞鬼的人是不是那个姓白的?我看八成是他。”
只听青子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是不是姓白的,关你什么事?”
我心里暗自嘀咕,我俩现在就睡在这鬼宅里,朝不保夕的。你本事大,什么都不当回事,我可还要自己的小命!不过心里虽然不服,但嘴上可不敢显露半分。
只是这事情实在是跟我的小命攸戚相关,我还是硬着头皮问:“这白文礼会不会跟南疆的白家有关?”
早些时候我就问起过青子,猫鼻子村的白家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此地隐居多年,只为替她守墓。不过每次提这事,死女人根本就不理睬我,我也就无从得知。
“再这么多废话吵得我睡不着,信不信我打断你狗腿!”
我吃了一吓,再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趴在绳子上,自个琢磨。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影子站在右侧的墙角,黑暗中只隐约见到白生生的两具身体。我有心偷看上几眼,只是看不大清。
其后的一段时间,虽然熬得辛苦,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每次去钱老头店里喝茶,这老头子就盯着我的脸看上半天,然后就直摇头,说:“印堂发黑,脸色晦暗,是阴气缠身之兆。你们还不赶紧搬出来,到时候就迟了!”
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只不过搬不搬家的事,我根本做不了主。不过这小老头有句话说得倒不错,他说我阴气缠身,还真是千真万确。有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没日没夜贴在我身上,可不是阴气缠身么?
不过,眼看着手里的钱哗哗哗用出去,成天却没有半分进账,我就万分苦恼。这样下去。手头的钱迟早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拿什么吃饭?我这次来店里,就是想跟钱老头打听打听,他店里还缺不缺伙计。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厂饭店的,要招人的。
那钱老头一听,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要不得!要不得!你这样的童工。谁敢要?雇佣童工是要犯法的你晓得伐?”
总之是浪费了我一大堆口舌,最后也啥事也没说成。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指望青子去赚钱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懒婆娘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地上掉了几块瓜皮也得使唤我来捡。还能盼着她去上班养家?少买点衣服,少败点家就不错了!
我愁得是晚上睡不着,吃饭也不香。再这么下去,我真怕自己才十二岁就能给急出白头发来。人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在以前跟着我三叔的时候,我虽然是当家的,负责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但有三叔这个赚钱的支柱啊。再加上我在旁当个助手,赚的钱还是够我们爷俩平日花销的。
只是现在可好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懒婆娘,一个连当洗碗伙计都犯法的小屁孩,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见我唉声叹气的,钱老头冲我挤挤眼,问我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像上次那黑银镯子那样的东西,可以放到他这里卖了,就不愁生活了。
这小老头,我就知道他心里打得这主意。白了他一眼,说:“你个老狐狸,上回那个镯子就卖亏了。我还敢再把东西送你这啊?”
钱老头直喊冤枉,说上回那镯子的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我虽然不懂这一行,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老家伙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市面上做生意的,肯定是要有赚头的。
我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再扯闲篇。抓了几块糕点就出了店门,眼见天色不早,去市场买几样菜,准备回去做饭。只是眼见家里的存款越来越少,荤菜也不舍得买了,只拣了几样最便宜的素菜。我也不怕那女人挑嘴,家里没钱了,还不得降低伙食标准么?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眼睛斜了一斜,无意中看到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张招聘启事。
荣华殡仪馆招聘启事:因工作需要,现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化妆师一名,包吃包住,待遇从优。有意者请到三化区荣华殡仪馆面试。
我一看,瞬间眼睛都亮了。我靠,尸体化妆师,那可是我的老本行啊!这个三化区我还有些印象,应该就离我们现在住的永昌区不远。我住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三化区那边还有个殡仪馆。
这职位绝对是给我量身定制的,干的就是我的老本行不说,而且还包吃包住,不仅能剩下一个人的饭钱,而且还能有个完美的借口不住在那栋鬼楼里,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只是唯一让我忐忑的是,就我这年龄是个抹不过去的硬杠杠,殡仪馆这种地方,估计不太可能会招个小孩子去上班。哎,这年头,找份工作都这么难。
虽然希望是有点渺茫,不过还是不甘心地把那张招聘启事给揭了下来,揣在身上带回了家。回去的时候,青子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听到我进门,眼皮也没抬一下,问我去哪里野了。
我一看天色,确实是比平时晚了点,就说去钱老头店里扯了会儿淡。提起我们家手头紧,缺钱花,那钱老头还问我们家有没东西去再去当的,真是个老奸商!
我是故意这样说。一边偷瞧青子的反应,看她有什么说法。
没想那死女人却根本没理我这话茬,只是嗯了一声,说:“快去做饭,不早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只得拎了菜去厨房。
晚上又是在绳子上过的夜。在绳子上睡觉的本事,这段时间是没有半分增长,只不过清醒的时候。松手平躺的时间倒是延长了些,已经可以坚持一息多的时间,不过青子那死女人的要求也跟着长了。
于是依旧一次又一次被扔下寒骨井。不过这段时间下来,也稍稍有些适应了底下的寒气,不至于像初次那么狼狈。在井底呆得无聊,每次下去就会去看看那具奇怪的骸骨,每看一次,总有种诡异绝伦的阴感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青子那女人这个点通常不会起来,就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是出门去找工作。接着就去了车站,搭车前往招聘地址上写的荣华殡仪馆。
三化区离我们这儿的永昌区并不远,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过车子并不是直接到的殡仪馆,而是到的三化区车站。下车后我就在路边找了个卖煎饼果子的大叔,让他给我来了一套,顺便打听荣华殡仪馆往哪走。
那大叔一听,溜圆了眼睛,看了我好几眼,说:“你个小娃子,打听那地方干什么?”
我可不敢直说自己是去应聘的,就随口编了个谎,说我有个表哥在那上班,我去找他有点事。
那大叔停了煎饼的动作,扯起嗓子道:“这不是瞎搞吗?怎么能让你这小娃子去这种地方!有事也该他出来找你!”
我就有些奇怪,这里的人难道对殡仪馆忌讳到这种程度,连小孩子都不许进去里头?就呵呵了几声,说:“我表哥他有事走不开,所以就我去找他。”
大叔直摇头:“去不得,去不得!你那个表哥好不晓事!那地方连大人都不敢随便去,你这小娃子可千万别去!”
没想到这大叔看起来人高马大,却这么迷信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