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秦东就说了,不管我答不答应跟他回去,他都会带我走,只是现在问题变成娶或不娶我。其实我心里当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他娶不娶,我都要跟他走。
纵观整个乐城,我唯一想依靠的人,也只有秦东。
话是问出来了,心里也踏实了。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与认真,秦东也不能当作玩笑,他看着我,一直看着。
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他想娶,便会一秒都不会犹豫给我肯定的回答,但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是在认真思考我的话,还有,他应该怎么拒绝我。
看得出来,他十分地为难,而我不想他为难,至少目前是这样。
所以我笑了,眨眼看他:“瞧把你给吓的。”
他恍然回神,却是认真问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秦东的问题很奇怪,可能在他的认知里,我就是属于那种只适合做情人的人。过去那些时光里,我给他的感觉的确是这样,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从来不会对他提什么要求,更何况是让他娶我呢?
他仍然抱着我,手劲没有任何的松动,这一点又让我觉得踏实,至少我会觉得,暂时他还是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我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是女人啊,迟早会走到那一步的,提前想想不行啊。”
他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脸在我颈子那蹭,说的倒也实在:“再给我一点时间。”
通常这么说的结果,一般都是无限期的没有结果,他在拖延,我知道。
其实不正好说明他还是有些在意我的么?我要的是什么,就这一点而已,足够了。
“好。”我应的很愉快。
第二天,我就搬去了秦东的别墅,但我让意外的是,别墅变了,这么说不对,是别墅里面的东西变了,一点都没有原来的样子。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到这里来,所以现在怎么想都不太容易想起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喃喃地出声:“怎么会这样?”
秦东双手环着我的腰,似是微叹:“我想重新开始。”
真的,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而且,我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儿,这里都表现出来,原来他都这么了解我了?
我又为昨晚故意那样一说感到自己实在太挫了。
我泪流满面,不停地问:“你没骗我吧,我不是做梦吧?”
他说:“傻瓜,我说过,我想跟你交往,只要你给我机会。”
是啊,秦东这样的人,对感情很谨慎,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他的做法对不对。
一夜之间,我成了乐城最幸福的女人。
但半年多前的那个晚上,秦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晚的真相,我想知道,可我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总是在安慰自己,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能太贪心。而且这样的效果也特别好,我真的生活的挺好。
秦东并没有点破我以前有意模仿小唯的事,只是告诉我,有些我喜欢的东西就继续喜欢,不喜欢的就抛弃掉,免得压在身上有压力。
我是感动的,可我怕,但不会再刻意了。
只是那些乐器,还有平时生活的一些习惯,那似乎真的已经附在我的体内,隔舍不掉了。
我重新去拾忆上班,吕庆荣在社会上的朋友很多,再说,他也有秦东朋友是客户,所以我跟秦东在一起,他早就知道了。
以前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肯定,所以对我的态度又跟以前两样,说什么都要把副总的位置再还给我。
我当然不会接受:“杨露做得好好的干吗要让下来,而且我听说这半年来她可给您挣了不少钱呢。”
“那是那是。”吕庆荣笑得脸上都能冒油,“这不怕委屈了你吗?”
“我还有什么心好委屈的,没来工作的半年,您工资照样给我,世上在哪找这样的好老板?”我也是真感谢他,那么器重我,“我能回来,也是看在您当初对我的信任上。说实在的,这次不为钱,只为您对我的那份情谊。”
抛去他收了沈芊芊不说,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且这世上也是有很多老板跟员工建立起相当的友谊。
听我这么一说,吕庆荣竟抹了两把泪,看把我惊的。
他说:“下班了别走,咱得一起聚聚。”
哈,玩起伤感来了。
一整天,公司里就我跟吕庆荣,还有沈芊芊,她现在好了,直接搬到吕庆荣办公室去了。当然,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杨露一天都在外面忙,我以为曹洋也是,但都到地方了,也没看到曹洋,就问了一句:“曹洋呢?”
我声音不大也不小,不是单独问哪一个,就是觉得奇怪随便问出来。
要知道,曹洋喜欢热闹,只要涉及到聚会吃饭,他都是冲在最前头。可今天呢,就算在外面忙,这个点也该现身了。
只听吕庆荣骂了一句:“这混蛋太不识好歹,我那么苦口婆心地留他,他居然还要走,我都要给他加工资了,也没留住他,心狠的一踏糊涂。”
什么意思,曹洋离职了?
我看了眼杨露,她点了点头。
我还想再问两句怎么回事的,但吕庆荣好像很烦提到曹洋,我也没能问出来。
直到散场,我才得已抓着杨露:“怎么回事啊,曹洋不是就喜欢这里吗?怎么突然离职了?”
虽然吕庆荣是我们几个公认的小器老板,但他待人还可以,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现今这社会,能遇到几个跟你讲道理的老板?他算是个例外了。所以那时候曹洋就说,这里挺不错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直干下去。
杨露也叹了口气,说:“曹洋让我别跟别人说呢,那天还是我逼他的,说是沈芊芊让他离职的。”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她骂了一句:“沈芊芊这女人真是个祸水,娘的。”
“等等。”我急着问,“她让他离职他就离职?”
喜欢她可以啊,可也不能盲目的听话吧。
“你是不知道,这曹洋窝囊地哟。”杨露直摇头,“他跟我说,如果想保持他跟沈芊芊的关系,他就必须要离开公司,不然被吕总知道了,他们就完了。”
这怎么讲?
我纳闷道:“曹洋还想着她呢?她不是跟吕总在一起吗?他不介意?”
“所以我说他窝囊嘛。”杨露叹气,“还非得让曹洋自己开店,成了老板后,她就来找他。”
额……
“那曹洋现在在哪?”我又问,“他钱不是都败光了吗,哪还有钱再开店啊。”
“是啊,心急啊,所以他就出事了。”杨露最终说出事情的关键,我也是服了这聊天的效率,“杨露,你能不能一次把事情说完?”
她看着我,竟好笑地笑出来,然后说:“总之,就是曹洋为了沈芊芊借了高利贷,店亏本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已经追债好几次了,貌似还被打了。有天看他脸肿的,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实话。唉。”
没想到我离开的这大半年,曹洋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赶紧带我去看看哪。”
杨露又摇头:“他去别的城市躲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再一细问,这高利贷真不能借,滚的太厉害了。
当晚回去的时候我就跟秦东说了,想找他借点钱。
本来是不用找他借的,但卡上的钱都投到农场去了,我又想曹洋能早点回来。
曹洋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爹没娘,一个人闯荡江湖好多年,本来有份体面的工作已经很不错,谁知道遇到个这么害人的女人?他也可怜,我希望他能早点回来,不要再继续错下去。
高利贷这种事,借着借着就上瘾了,我还怕他会因此走了犯罪的道路。杨露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可他在外面,就是叫不回来,还放言,他不甘心,一定混出个样再回来见沈芊芊。
杨露当时就跟我说,看这曹洋中的就是沈芊芊的毒,而我中的就是秦东的毒,个个都无药可救。
好在秦东对我倒也大方,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给我,还说,他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我觉得对就用。
我当然跟他说了曹洋的情况,他还狐疑地问了一句:“就是我第一次参与你们聚餐时,那个带我进去的小姑娘?”
我想了想,的确是,那时,她还挽着秦东的胳膊呢。
“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跟我们老板搞在一起,只要曹洋能控得住她就行,可是……”
我摇了摇头。
秦东说:“有机会你得跟你同事说说,那女人不要也罢,没有可取之处。”
我瞥了他一眼,不禁问道:“她是不是也勾|引你了?”
这问题其实很没营养,但秦东却认真地看着我:“就你勾|引了我。”
“没劲。”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极为开心的。
好在曹洋的手机号没换,我一下就打通了,而且相信他也存了我的号码的,但他就是没接,不过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明天就回乐城。”
当然不是因为我这个电话的面子,而是他在外面实在搞不到钱了,债又追的凶。
我跟杨露看到他,都有些吃惊,他没有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而是人变了,重要的是声音,原来他是带点女腔的。
杨露最耐不住性子,一下觉得不对就赶紧问了:“你原来的声音呢?”
说真的,变了真正的男声后,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动了个手术。”曹洋说。
杨露一拍头:“哎哟,我那么可爱的曹洋,一去不复返了。”
曹洋有些漠然,我赶紧踢了杨露一脚:“现在不是也挺好吗?只要他自己喜欢就行。”
“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我问他。
他低头抽着烟,一脸的茫然:“过几天还是要走的。”
“你还没悔悟呢?”我急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却选择这种没有回头路的。”
“这种来钱快。”他说。
杨露火大了:“我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再喜欢沈芊芊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那货在玩你呢,你又不差,找个干净的不好吗?”
曹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我不甘心,我就要成功给她看,让她知道,我曹洋不是孬种,我要让她后悔。”
我一惊。
曹洋确实是变了,以前总有点性子软,现在好似硬气了。
可我不得不说他:“你过日子又不是为她过的,你孬不孬种跟她没关系,她会不会后悔也是她的事。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跟她在一起了?”
说到后来,我算是反应过来一些,问了那么一句。
没想到,他看了我一眼,竟哭了。
我跟杨露对视一眼,看吧,许是悔过来了。
双手捂着脸,鼻子吸得很重啊。
我跟杨露点点头,她赶紧问:“曹洋,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他低垂的头在顿了下后,点头,杨露又问:“错在哪了呢?”
这回,他一点没含糊,哽着说:“不该走这种路。”
是了。
我跟杨露的脸上终于笑起来了。
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我将秦东给我的卡递给他:“诺,这是我们借给你的,赶紧把手上的高利贷还了,如果想回来,我就跟吕总说说,如果不想回来,再去找份工作,以你的技能,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回到原公司的,但可能想到了沈芊芊,最终还是说,要另外再找。
只是钱,他一直不肯要。
杨露骂了一句:“你不要你想干吗,看着它越滚越多啊。你不知道挣钱有多辛苦吗?一天到晚工作也就那么一点,可出去的时候跟水一样流。还不赶紧把洞给填上,以后可再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了。”
我看着曹洋被骂的一愣一愣的,真想笑。
最终,他把卡收下了,跟我们保证,以后好好挣钱还债。
本来他身上也有个近百万的,算是富翁了,没想到竟就这么被白狼给套走了,不仅如此,还有一屁股的债。
这往后的几年里,他这打工也算是白打了,光就还债去了。
好在,他能醒悟,这是最值得欣慰的。
也不知道沈芊芊从哪里知道的,听说曹洋回来了,竟当着我们的面打电话给他,可能就是想在我们面前炫耀吧,当时我们还真担心呢,也不知道曹洋能不能禁得住她这糖衣炮弹。
好在,他没接电话,沈芊芊当然不死心,气鼓鼓地又打了一个,这回直接关机了。
因为她想炫耀,所以开的是免提,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她尴尬地都没地方钻。
“唐维,是你们在他面前乱说话吧?”她这皮厚的真不是用尺能量出来的。
我走到她面前,真没想到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沈芊芊,算了,真不知道怎么说。”
杨露看着我这样子直笑。
估计沈芊芊对我们真有很大意见,她竟跑到秦东面前告我状。
我当然是听秦东跟我说的,他是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一顿,最大的亏心事不就是模仿小唯么,这个他知道啊,他不可能说的是这件。
“什么亏心事啊。”我睨着他,“谁能在你面前乱嚼我的舌根啊。”
秦东笑,将我搂在身前:“就是你的那个同事,叫沈芊芊是吧?”
又是她,我简直无语:“她跑到你面前乱说什么?”
“我本来也不想听她多说,只是,事关于你,我当然要听。”
秦东的手捏着我脸颊,温柔至极,倒是我,变得越来越没以前温柔了,可能也觉得秦东对我好了,我胆子大了,放肆了,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她说什么了?”我也很好奇。
秦东想了想,说:“其实就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我笑:“她还卖起关子了,恐怕就是故意接近你的吧。”
秦东在我后脖子那蹭着,然后吻起来,我却没那个心思:“你可要注意了,这姑娘本事大得很,把曹洋都弄破产了。”
“原来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啊。”
秦东狠狠咬我一口,我疼得大叫,整个人迅速被他反转过来,趁机滑入,吻的那叫一个实在。
这天,我在外面给客户拍照,拍的是婚纱照。
我其实是很少拍婚纱照的,就因为每次拍婚纱照就会想太多,总感觉这辈子跟婚纱无缘,心里那个自卑的。所以,这样的机会我都是给杨露。
不过,今天杨露临时有事,这差事就只有落到我身上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客户竟然是苏木跟郑灵灵。
他们来拍婚纱照,那是要结婚了?
可怎么这么巧的就找到拾忆?
看到我,郑灵灵一点儿都不惊讶,而且从苏木的眼神来看,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总之,有点怪。
这个时候,我是一点都没有职业精神。
我宁愿被吕庆荣骂,也不可能给她们拍,而且还是婚纱照,这明显就是郑灵灵故意的。
我马上给杨露打了电话,这丫居然不是在工作,而是陪一大客户吃什么点心。
“怎么回事,你知道客户是谁吗?”
杨露也是一懵:“怎么了,客户不好搞吗?”
从业这么多年,当然遇到过很多奇葩客户,所以也很正常了,我还没接话,她就为难地说:“我跟你讲,不管多不好搞的客户,你都得好好伺候着,他们可是我这大老板的亲戚,得罪不得。”
如果杨露知道这客户是何方神圣,恐怕也不会让我接替她的。
我想了想,终是叹了一口气。
就在我要回转过去时,苏木跑过来,看到他,我倒是不急了,想听听他是怎么劝我的。
当然,我就是知道他是来劝我的。
“小维,我一开始真不知道是你,不是你那朋友吗?怎么变成你了?”苏木很急,“要不免为其难地给我们拍一次吧。”
“理由呢?”我看着他问,“只要你能说出让我动容的理由,我一定给你拍。”
苏木看着我半晌,又回头看看远处的郑灵灵,我感觉他脖子那里有两只手正掐着他的,就是郑灵灵的手,真是为他难过。
他还是说了:“灵灵的爸爸说,只要我们结婚了,家里的产业就马上过继给我们。”
产业?
那就是钱喽。
我冷哼一声,说:“好,看在钱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拍。但是苏木,你真是让我失望。”
我从来都知道人是会变的,要么因为环境,要么因为条件,各种各样的理由,可万变不离其宗,根总还在那吧。就像曹洋,他是变了,可他一颗真挚善良的心没变,所以在我们的努力下,他还是能回到正轨。
可苏木呢,像是彻底走火入魔般,但又是异常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总是理由充分,做起来也有条不紊。
听到我这样说,苏木还是有些动容,但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我给他们拍完后,苏木去拿车,郑灵灵看着我。
她最得意的就是她当初的杰作,我的这条腿是她很满意的艺术品,不管我怎样训练,怎样保养,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疼那么一下,有时候也像抽筋一样,我不是很能控制,而且要命的难受。
“唐维,你可真有两把刷子,居然又跟秦东搞到一起去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当你们肩并着肩走在一起,当他的余光看到你这腿那么一颠一颠的,秦东是什么想法呢?”郑灵灵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放过我眼里的任何情绪,“你有人对你们指指点点的时候,你知道秦东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真没想到,我会跟郑灵灵这个人一直较劲了很多年,从她把我的腿打碎的时候开始,我就中了她的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掩饰住内心的激荡,淡漠着表情。
郑灵灵笑,是那种很讽刺的笑,然后掩住嘴,止了笑,说:“我不想干什么呀,我只是想提醒你,对,因为我们同是女人,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秦东不可能真爱你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他爱的,不过是你这令男人朝思暮想的身体。”
相同的话,杨露也跟我说过,但这次听到郑灵灵这样说,就是感觉不一样,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果然,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竟在别墅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裹,上面写着唐维亲启。
我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类似收音机的东西。
开关一摁,秦东的声音幽幽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