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刚到唐氏大门口，就与匆匆赶来的林佳凝撞了个正着。
“佳凝，你怎么才回来？”见她一脸困惑，秦桑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刚从大哥那回来，所以知道你去过那。”
林佳凝恍悟，提起手中的购物袋，粲笑道，“我见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去了趟超市，没想到一逛就忘了时间。”
提及时间，秦桑看了眼手机，神色间薄出一丝急切，“还有十分钟，赶紧上去吧。”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
林佳凝陡然开口，“秦姐姐，你和大哥被绑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就愿意看她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并不见得。
如今白氏破产，白有正伏法，而她也因为私生活曝光而臭名远扬，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就算她再蛮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难道你就不怕她报复吗？”见无人回应，林佳凝上前一步，目光咄咄逼人。
秦桑深谙她此刻的恨意完全是因为替唐斯年打抱不平，但她并不清楚唐斯年是否又把整件事都告诉她，所以平静地掀唇回答，“这个决定是大哥的意思，而且估计白晓薇也快回美国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回美国？”林佳凝讶然。
“是呀，他们一家都是美国籍，之后白有正也会移交美国警方受审，到时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林佳凝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叮”的一声，已经到达财务部一层，道了声再见后便走了出去。
待电梯门关上，秦桑轻叹一声，她看得出来，林佳凝对唐斯年用情很深，可是唐斯年却始终心系林佳茵。
思及此，清丽的脸庞上凝起一抹沉重。
到达顶楼，秦桑刚迈开长腿，手机就在包里震动起来，看了眼后直接挂断，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还有三十秒，我可没迟到哦。”秦桑侥幸地指了指墙上的壁钟。
唐斯年放下手机，板脸往椅背上一靠，俨然一副审判架势，“怎么才回来？”
原本他以为开完视频会议后还能让她陪自己吃个饭。
“陪大哥聊了会儿。”
虽然她答得坦然，但唐季琛还是从她晦暗的眼眸中察觉到一丝异样，眉宇间几不可查地微蹙，嗤道，“你们能聊什么？”
“很多啊。”秦桑见他一脸鄙夷，傲娇地翘起唇角，“就不告诉你。”
“秦秘书，你想扣工资？”
是的，唐总最近挖掘了新招数来对付这个小财迷。
“不想。”秦桑毫不畏惧，又指了指身后的壁钟，“所以我要出去工作了。”
不等唐季琛允许，她就潇洒地转身欲往外走，却瞥见一侧茶几上尚未开封的外卖。
“你还没吃饭？”秦桑重新回到他面前，不满地质问。
“秦秘书，你该出去工作了。”唐季琛翻开手边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冷声命令。
秦桑怼了一句“幼稚”后就走出办公室，不过手上多了一份外卖。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重新打开，浓郁的饭菜香飘进来。
“唐总，过来吃饭吧。”秦桑把加热好的外卖摆放在茶几上，见唐季琛还坐着不动，径自上前夺了他的钢笔拍在办公桌上，“吃饭！”
“和别的男人聊了那么久，终于想起来自己老公还没吃饭？”唐季琛嘲弄了一句，才悠悠哉哉地起身往沙发去。
“你这个人！”秦桑气结，在他身侧坐下时已然调整好情绪，还亲手为他递上筷子，但还是忍不住埋汰，“你怎么连自己大哥的醋都吃？”
“大哥怎么了？他不是男人？”唐季琛面不改色道。
秦桑语塞。
好吧，她得承认，他老公的小心眼已经达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别腹诽我小心眼，我对我老婆才这样！”唐季琛在往嘴里送饭前嗫嚅了一句。
“……”秦桑满脑袋都挂满了问号，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她体内装了监听器，否则怎么正好能猜中她的心思。
迎来他睥睨的目光后，秦桑只好舔着笑打诨，“我当然知道这是老公你爱我的表现。”
“知道就好。”唐季琛倨傲地哼了一声。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神情，恰好同林佳茵临终前那副还未完成的画像如出一辙。
“你先吃，我出去工作了。”
说话间，秦桑就要起身，一只大手及时地按在她的腿上。
“你怎么了？”唐季琛侧头凝她，那飘忽不定的视线就知道她准备撒谎，不等她开口，又笃定道，“我知道你有心事！是不是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秦桑微讶，他竟然都能猜到她的心事和唐斯年有关？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犀利把她逼得不得不说实话，亦或是她本就急切地想知道一切事情，所以在须臾的沉默后，她还是启唇坦白，“我今天看到很多关于你的素描，都是林佳茵生前所画，甚至在她临终前，都还在画你。”
越是说到后面，她的音量越是低弱。
“所以呢？”唐季琛凝眉，墨眸中薄出一丝凉气，他很不喜欢她这副好像要把自己圈起来的模样。
秦桑掀起眼帘，目光很是复杂，“可见她真的很爱你。”
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她必然会在唐季琛心中永远保有一席之地。
“我就是怕你太介意，所以才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唐季琛轻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言辞凿凿，“但你要记住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和陈甜阿衍他们是一样的。”
“我当然相信你。”秦桑不假思索地回他，“我知道对于一位逝者，我不应该这样介意，但我忍不住，尤其是看到那些画之后，我愈发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像她那样爱你。”
“傻瓜。”唐季琛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安慰，“你对我的爱，不用和任何人比，我知道就足够了。”
秦桑心头有暖流淌过，所有的不安也逐渐被抚平。
“大哥说，她是在我们结婚那年过世的，是在我们婚前还是婚后，为什么我好像没见你参加过葬礼？”
所以她之前一直未曾听过林佳茵这个人。
察觉到他身形微滞，秦桑退出他的怀抱，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唐季琛神色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平淡出声，“是在我们婚后一个月，那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出差，所以没有赶上，但回来之后就去看过她了。”
秦桑默默颔首，那时候唐季琛对她并不待见，所以频繁出差，有时候甚至连续几周看不到人。
“所以她知道你结婚的事？”秦桑追问。
眸色加深，唐季琛沉沉地“嗯”了一声。
“那她肯定很伤心。”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秦桑顿觉自己成了罪人。
蓦地，额头上被戳了一记。
唐季琛捧起她的小脸，目光深深，仿佛要将她催眠似的，“在我们结婚前，我就已经和佳茵重新强调过我们只能是朋友的事，所以她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
秦桑讷讷点头，双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对不起，那时候我竟然没能陪在你身边。”
虽谈不上挚友，但林佳茵对他来说定是重要的存在，她过世的那段日子里，他肯定很难过，可他却还要把所有的悲伤都隐于人后，沉着理智地把唐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时候我应该还挺讨厌你的。”唐季琛哼笑出声，胸口旋即落下一记粉拳。
“唐总！”倏然，李熔冲进来，见到相拥的两人，立马像见了鬼似的地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想看见什么！”唐季琛放开秦桑，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冷声质问，“有什么大事让你连门都不会敲了？”
李熔神色凝重地将手机递上，“唐总，刚刚市场部经理去了悦华开标现场，本来这次势在必得，没想到周氏竟以一万之差中了标，而周氏派去的代表竟是……”
“艾米？”秦桑凑上去，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正是艾米，而竖在她面前的名牌大大地写着“周氏”二字，“她怎么会去周氏？”
“桑桑，现在的问题不是她去没去周氏，而是这次我们落标肯定是她出卖了我们。”李熔气愤道，“唐总，要不要我派人给她点教训？”
如此说来，秦桑倒是想起了悦华这个案子，之前的招标书的确经过艾米的手，所以唐氏的报价她必然了如指掌。而现在周氏只以一万险胜，她必然逃不过泄露之嫌。
然，唐季琛倒是淡定很多，“她也是个可怜人，悦华不过是个小case，用不着放在心上。就算我们不作为，周氏也会起疑心的。”
“唐总的意思是，要是我们按兵不动，周氏就会怀疑艾米和我们还有联系，是我们派过去的间谍？”李熔说完，就接到一枚认可的眼神，瞬间散去愁容，竖起大拇指，“唐总，您这招真是高。”
“可艾米为什么会突然被周氏录用？周宇卿明知道她之前是唐氏的人，就不怕她是商业间谍吗？”秦桑摸着下巴，茫然地看向唐季琛。
“虽然她不愿放弃老本行，但她之前毕竟在唐氏待过一段时间，肯定对自己更加了解，她的确是个有商业天赋也有胆识的人，所以她会投靠周氏也不足为奇。”唐季琛冷静分析，薄唇勾起一抹深意，“不过就是不知道周宇卿到底是想利用她手上那点商业机密还是真的任人唯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