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目送陆朝离开后,秦桑就气鼓鼓地站在路边,迟迟不肯上车。
唐季琛来到她面前,捧起她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捏了捏她的鼻尖,忍俊不禁地问,“准备气到什么时候?”
秦桑打开他的手,一眼都没瞧他就转过身去。
“好了,生气会变丑。”唐季琛把她扳转过来往自己怀里带。
“那你还惹我生气!”秦桑一把推开他,疏离地后退一步,眉眼间涌动着烦躁,“你明明知道我和陆朝没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来捣乱,这样搞得我多尴尬!”
“捣乱?”唐季琛的眉宇间蹙起不悦。
“难道不是吗?”秦桑也卯了起来,“你刚刚对陆朝明里暗里冷嘲热讽的,把好好一顿饭搞得全是火药味,这不是捣乱是什么?”
唐季琛倨傲地掀唇,“我是为了让他尽快对你死心。”
“唐季琛!”秦桑气得忍不住吼他,扶额冷静须臾,又道,“他曾经是追求过我,但自从我和他解释清楚后,他从来都是以朋友的方式同我相处,今天你也看到了,他找我吃饭就是想向我道歉的,没有其他意思,你能不能不要再对他充满敌意?”
“你现在帮他说话?”唐季琛的脸色逐渐降到冰点。
“是,他和青青一样,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他们受委屈!”
黑眸一暗,唐季琛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咬着牙反诘,“难道你就舍得让我受委屈?”
“你受什么委屈了!”
唐季琛眉头皱得更深,直勾勾地盯着她,恨不得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他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吃饭而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现在还为了不让那个男人受委屈和他生气,难道他还不委屈?
正当两人无言对峙时,陈甜的电话彪了过来,问他们怎么还不过去。
唐季琛硬声挂下电话,也不管秦桑再闹变扭,直接把她半拖半抱地塞进了车里。
一进包厢,陈甜就从沙发里坐直起来,不耐地朝唐季琛抱怨,“阿琛,你们怎么回事,约了我们竟然还迟到?”
当下,一道凌厉的目光就从身侧剐了过来,唐季琛难得一怔,没好气地瞪了陈甜一眼。
陈甜无故中枪,张口就要回怼,却敏锐地发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谨慎打探,“你们两个,不会是吵架了吧。”
“没有。”唐季琛一口否认,伸手就要搂着秦桑去沙发前,却没想到有人很不给面子地避开了,兀自在陈甜身边坐下,留下一条僵硬在空气中的胳膊。
旁观二人组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唐季琛吃瘪。
陈文衍眼看他脸色一变,为了不让事态恶化,赶紧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中肯地提议,“女人是要哄的。”
“呵,这可真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唐季琛冷嘲,比较陈文衍对陈甜那千年不变的冷漠之态,他对秦桑的态度改变可算是突飞猛进。
然而,这语气落在秦桑耳里,就认为他很反对这条意见,小脸板的铁青。
“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说出来听听,好让我们给你们诊断一下。”陈甜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专业姿态,认真说道,要是继续冷战,这美好的一夜可就要被生生摧残了。
秦桑偷偷睨了一眼那张冰山脸,虽然她心中有气,但到底是他们的私事,而且也不想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遂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陈甜想要追问,却被陈文衍递来的眼神给制止了。
“你们不说也行,不过阿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和老婆置气呢?难道你不懂‘就算老婆说的不对那也是对的’道理吗?”陈甜人精,朝秦桑递了个“我帮你报仇”的眼神后,就把桌上的一整瓶威士忌移到他面前,“干了这瓶酒就当和我们桑桑赔礼道歉了,是吧桑桑。”
秦桑没想到陈甜玩的这么大,清眸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一抹犹豫,却还是悉数落入那双黑瞳中。
看来还是担心他的!
“好。”唐季琛一口答应,开了瓶盖就仰天灌下。
秦桑凝眉,阻止的话都提到嗓子眼了,但生生被身侧的陈甜按住。
陈甜贼笑,“借此机会好好惩罚他一下。”
一整瓶不带喘气地饮尽,就算再好的酒量一时间也有些承受不住,唐季琛撑着沙发起身,尽力站稳,说,“我去下洗手间。”
“你没事吧?”秦桑见他脸色一白,还是没忍住担忧。
唐季琛只微微摆了摆手,就走出了包厢。
陈甜故作紧张地看向秦桑,“桑桑,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虽然阿琛是千杯不醉,但这瓶威士忌的度数很高,连我都喝不过三杯。”
连一旁的陈文衍也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朝歌烈酒中的前三甲。”
秦桑惊诧,陈甜的好酒量她是知道的,连她都喝不过三杯的烈酒,唐季琛竟然灌了整整一瓶,毫不犹豫地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就马不停蹄地跑到洗手间。
但到门口的时候,她止步了,后悔没叫上陈文衍一起,她是个女的怎么进男厕?
踌躇片刻,她还是上前敲了敲门,“阿琛,你……”
她话还没说完,厕所门就瞬间打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将她拽了进去,耳畔传来关门声的同时她的背也重重地撞在门板上,溢出一半的吃痛声,剩余的一半全部被他微凉的双唇堵了回去。
闪电般的神速惊得秦桑瞪圆了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好半晌才想起来要呼吸,要反抗,而面前的男人已然得逞,滚烫的舌尖最后舔过她的唇瓣,放开了她。
口齿间还残存着浓郁的酒香,心中的惊恐尚未平息,秦桑微喘着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才敢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正对上那双曜石般的瞳仁,清亮有神,此刻还噙着偷袭成功后的快意,哪里有一丝喝醉的神态,又想起在包厢里陈文衍和陈甜的一唱一和,秦桑陡然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你们串通起来骗我!”
“没有串通,只是默契。”唐季琛佯装无辜,凝在唇畔的笑意却更甚,望着那两片被自己吻的有些微肿的唇瓣,心头荡漾,不由自主地又低头轻咬了一口,“看你那么担心我,不生气了吧。”
这个男人的脸皮肯定是城墙做的。
秦桑变扭的别过脸,却又被一双宽大的大手转过来,黑眸深深,其中涌动的暗流恨不得要把她淹没。
“我向你道歉,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唐季琛委声道。
身前的男人倨傲又闷骚,能和她如此低声下气,秦桑心中是动摇的,但她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他,板起脸逼问,“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
唐季琛竟被问闷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一点把她吻晕乎了,那就说什么都好办。
秦桑失望地皱眉,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再怄气,温漠开口,“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我好的,但你知道吗?有时候你霸道的占有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是你的妻子,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交朋友的权利,比如陆朝,他对我而言真的就和青青是一样的,我对他除了友情之外不会再多其他感情,否则我早就和他交往了不是吗?”
“你敢婚内出轨试试?”唐季琛冷声威胁,眼眸中却仍是脉脉温情,还有一丝歉疚。
呃……这是重点吗?
但秦桑相信他肯定是听进去了,顺着他的话傲娇地挑衅,“谁让你之前对我冷冰冰的!诶?我一直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突然对我改变态度,是不是早就偷偷喜欢上我了?”
唐季琛面色一滞,眼神飘忽,轻咳道,“我是不想一回家爸就在我耳边唠叨要对你好一点。”
“别骗我,你可不从来不是这么听话的人,你就承认吧,你早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面对她的咄咄逼问,唐季琛直接转下门把手,拉开她健步走了出去。
好死不死门口正好有个男人要进来,看到秦桑出来的那一秒,目光顿时露骨了好几分,还很猥琐地朝她一笑,吓得秦桑闷头加快了脚步。
回到包厢,气氛俨然生动了不少。
“看看你这小嘴,都快滴出血来了,看来你们肯定出去干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陈甜凑到秦桑面前小声打趣。
秦桑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在瞥见她眼中肆虐的兴味后,脸上的温度骤然飙高,羞赧地瞪了她一眼,“还不都怪你。”
陈甜沉重地叹了一声,“我可是为你们操碎了心,你还怪我,伤心!”
“矫情!”秦桑给了她一记棉花拳,倏而灵光一闪,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我问你,唐季琛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
方才饭桌上,虽然唐季琛和陆朝之间刀光剑影的,但陆朝有一句话还真的说到她心里了,像唐季琛这样常年蝉联在黄金单身汉榜首的人,身边肯定是美女环绕,而且他们之间最初的夫妻生活,他也是游刃有余,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思及此,秦桑心里竟开始发堵。
“你还不知道?”陈甜讶然,又问,“你怎么不亲自问他?”
“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秦桑一口咬定。
“那我帮你问。”陈甜挤了挤眼,不等秦桑出声阻止,她高亮的声音已经响彻在空气上方,“阿琛,你老婆问我,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正在研究红酒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怔,随后陈文衍就兴味盎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还没跟她坦白过啊。”
秦桑心中一凛,怎么感觉他的情史很丰富呢?
冷眼迅速扫过看戏二人组,唐季琛抬手看了眼腕表,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会好心替她这个学生宝宝着想!
深谙他不想说的绝不会说,而且时间的确不早,秦桑也没再逗留。
……
回去的路上,秦桑心里闷闷的,也不说话,突然收到陈甜的一条语音,下意识地点开,没想到直接通过扬声器放了出来。
“桑桑,阿琛那个闷葫芦肯定还没告诉你吧,那我偷偷告诉你,他从小就是个木头,没谈过女朋友,所以你是他的初恋哦!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秦桑收起手机,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原来我是你的初恋啊!”
唐季琛神色一僵,不由握紧方向盘,想着待会儿下车后一定要打的电话给陈文衍让他今晚好好收拾那个大嘴巴!
“所以呢?”
秦桑怎会不知他死要面子,也不拆穿,一身轻松地靠着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一回到公寓,秦桑就像只松鼠似的跳到唐季琛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噘嘴嘟囔,“阿琛,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啊?”
“表白这种事都是小年轻闹着玩的。”唐季琛淡淡一句。
“我是小年轻啊!”
唐季琛拍了一记她的小屁屁,邪笑,“你是人妇。”
秦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你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浓眉轻挑,他咬住她柔软的耳垂,嗓音渐染沙哑,“别急,马上给你。”
“我不要!”秦桑顿觉危机四伏,乱蹭着要从他身上下去,但上了贼船哪是说下就下的。
当身体被填满的那一刻,秦桑望天,此情趣非彼情趣啊!
……
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秦桑和顾青青恨不得住在通宵教室,每天都几乎要到十一二点才回公寓,一回来就瘫倒在床上再也不动,夫妻生活质量骤减,但唐先森也只能将抱怨埋在心底。
这天,唐季琛照常回家,一如前几天,又是他一个人的空间,心中一阵烦躁,想利用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都像蚂蚁似的,完全让他看不进去。
在房间里踱到第三圈时,唐季琛终是换下家居服,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自习室,秦桑正埋头苦读,突然感觉到扔在书包里的手机在震动,见是唐季琛打来的,便立刻走出了教室。
“我在你学校,你在哪幢楼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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