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艺璇。”
许婷颤着双唇，说出了那个名字。
秦桑撼然，“怎么可能？”
自见面以来，梁艺璇给她这么多机会，如今她在摄影圈小有成就也要归功于她的引荐，她没道理这么做。
见秦桑将信将疑，许婷连声辩驳，“事到如今，我没道理再骗你！”
“她为什么这么做？”
许婷哭着摇头，“我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要找你？”
“我妈妈是星海酒店的保洁，她一时贪念偷了梁艺璇的东西被抓到，后来梁艺璇找到我，告诉我可以不告发我妈妈，但要我帮她做事。她知道我喜欢陆朝，也知道我看不惯你，所以就告诉我唐少是你的金主，让我跟踪你几天拍一些照片，然后在学校散播谣言让你身败名裂，这样陆朝就会看清你的真面孔。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而且她也会给我钱，所以我就答应了她。”
所以梁艺璇是因为陆朝才陷害她？
“看来你这个学长没少坑你。”唐季琛嘲弄了一句。
秦桑横了他一眼，问，“现在她都说了，你接下来打算把她怎么办？”
唐季琛长身玉立，黑眸微眯，缄口不言，似在思忖。
外界传言，唐少处事向来雷霆手段，他此时越是沉默，越是惊心，许婷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跪在秦桑脚边，抓着她的裤腿，拼命求饶，“学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造谣你。我从小就父母离异，跟着妈妈生活，要是我出事了，妈妈一定会倒下的，求求你们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学姐面前了。”
同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秦桑心脏微颤，她从小跟着父亲生活，虽然父亲深受唐山南的照顾，但她深谙父亲将她带大所承受的艰辛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概述，更别说同样的重担落在一个做保洁的单亲妈妈身上了。
“她也算是被人利用，而且她也在论坛上公开道歉，学校也对她做出了处分，咱们就别再和她计较，好吗？”秦桑拉了拉身侧男人的衣袖，轻声打起商量。
唐季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和李熔交代一句后就搂着身侧的秦桑离开了游乐场。
车里，两厢无言。
秦桑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就是默许放过许婷了，但仍心有余悸，纠结好半晌才扭头看向他，问，“你原本打算怎么处置许婷？”
薄唇轻勾，她终究还是问了。
“起码让她滚出江城。”
冷冽的语气不由令秦桑心中“咯噔”一下，战兢兢地打探，“你对谁都这么狠吗？”
方才当她看到那群混混出现时，她就知道外界对唐季琛的评价不假。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唐季琛扭头看她，黑眸至深，沉沉出声，“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这些，因为你今后走向社会历练多了自然而然会懂，但如今我们结婚的消息已经对外公布，你不会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你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可能被关注，所以不要轻易向别人施与你的善良，否则最后受伤的就是你自己。”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也许你会觉得我找那些混混来这样的做法和许婷没什么两样，但我想告诉你，我们不仅要以牙还牙让对方体验到我们所承受的伤害，还要比对方更狠。你今开一面放过了她，可是你怎么就肯定她今后不会再伤害你？仅凭一张嘴是无法解决所有事情的。”
“叮”，一声短信铃音突兀地响起，唐季琛在手机上划了两下之后就递到秦桑面前，屏幕上正在播放许婷方才在游乐场认错的画面。
秦桑微微敛眉，逐渐明了他所谓的“比对方更狠”是何用意。“这是你控制她的筹码。”
“孺子可教也。”唐季琛捏了捏她的小鼻头，继续说道，“这段视频就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一来她这次散布谣言的行为已经构成诽谤罪，我们有权对她提请法律诉讼。二来她十分孝顺她的母亲，要是她再敢有什么动作，这段视频立刻会让她母亲看见。三来要是梁艺璇知道她暴露了自己，又会对她如何？所以她不管考虑哪一条，尤其是她不想让自己母亲伤心，今后都不敢再动你。”
不伤分毫，却已控制了整个局势，这把暗箭的确锋利。
秦桑静静地盯着他讳深的眼眸，沉默许久才讷讷开口，“可是这样久了，人不累吗？”
在自己周围筑起一道高墙，人心隔绝，那该有多孤独。
“你今后就会渐渐明白，这个社会上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在我们这个圈子更是如此。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狠，则站不稳。”唐季琛看她无法消化的样子，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身为唐家的儿媳妇，未来可能还会面对更大的挑战。我不可能时时都在你身边，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如此吧。
“原来当你们家儿媳妇这么辛苦啊，我可不可以辞职不干！”秦桑一脸苦涩地嘟囔。
唐季琛脸色一沉，逼视，“你说什么？”
“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秦桑一阵甜笑，钻进他的怀里。他给予她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但他背负的那些胆子有多重绝对是她无法计量的，所以他所有的狠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你放心，我会快快长大，总有一天能与你并肩。”
……
次日，唐氏公开宣布终止同梁艺璇的合作，在圈内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唐氏总裁办，经纪人蔡姐携着梁艺璇站在办公桌前同唐季琛对峙。
“唐总，我们的合作不是一直都进行的很顺利吗？为什么突然终止合作？”唐氏这块肥肉不翼而飞，蔡姐得到消息后急得心都快烧焦了。
唐季琛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扔到她们面前，“这些是我司最近陆续收到的匿名邮件，没想到素来形象良好的梁小姐私生活如此糜烂，要是一旦被爆出来，对我司造成的损失恐怕不止一点。唐氏快刀斩乱麻，不过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赔偿费用。”
梁艺璇脸色惨白，这份文件中全是她同几位大导演的亲密照，但一瞬又镇定自若地挺直腰杆，义正言辞，“仅凭这些合成的照片，唐氏就对我宣判死刑，不该是大集团所为。”
蔡姐也回过神，在旁附和，“我们家艺璇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这些照片肯定是小人在背后搞鬼，还请唐总不要轻易相信。”
“你们这么说是在怀疑我不分是非？”唐季琛冷嗤，严声强调，“唐氏所做的每一个决议，从来都不是开玩笑，自然是调查清楚了，才会最终执行。你们娱乐圈的勾心斗角我没兴趣，不过如今涉及唐氏的声誉，这项合作就不得不终止。”
眼看希望渺茫，蔡姐也不愿放过最后一点蝇头小利，理直气壮地申辩，“既然唐氏毁约在先，那就按合同规定的，唐氏要赔偿一百万损失。”
仿佛听了个笑话，唐季琛冷笑，“难道蔡经纪人忘了合同中有一条说明，要是艺人在合作过程中因个人因素影响到我司利益，不仅要赔偿对我司的损失，同时合约也会自动解除。难不成你们现在的不满是在暗示我要把这些照片爆料出去？”
见两人语塞，唐季琛就拨出了内线电话，“李熔，送客。”
很快，李熔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蔡姐拉着梁艺璇就要灰灰离开，却被她制止。
梁艺璇悠悠漫漫地步到唐季琛面前，别有深意地说，“唐总，听说唐太太最近斩获了摄影大赛的冠军，真是可喜可贺，但圈内还是有很多专业人士对她的水准不是很认可，有人说是其他选手放水，也有人说这个冠军是花钱买来的，不过传得最凶的一种说法是，唐太太和本次比赛的主办方也就是《嘉茵》杂志的主编关系匪浅，而我这里也刚好有几张照片能印证此事。要是一旦爆出，唐太太就会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唐总会心疼吗？”
“你威胁我？”唐季琛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鹰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蔡姐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小声提醒，“别闹了，你赶紧跟我走，惹恼唐总你以后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梁艺璇置若罔闻，拿开蔡姐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掀起红唇哂笑，“唐总就不用再演戏了，想必以你的手段早就让许婷把我供了出来，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那定是要让我身败名裂，何不来个痛快？不过，无论如何我也得拖个人下水的才不会寂寞。”
话落，她就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一条提前编好的微博就发了出去，举起手机，扬唇得意地笑，“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唐总被戴绿帽了。”
唐季琛神色沉稳，屈指缓缓地扣着桌面，“公道自在人心，咱们就来看看，事情是否会如你所愿。李熔，送客。”
……
自习室中，秦桑正在埋头复习，突然，从外头上完厕所回来的顾青青一把就将她拉到教室外面，把手机递给她，“你赶紧看看这条微博，梁艺璇是不是疯了！”
循声望去，秦桑就看到了微博配图，是她和主编一起吃饭的照片，有说有笑，关系甚密，急忙细看文字内容。
梁艺璇声称自己曾被主编百般逼迫，要想上封面就得陪睡，最近更是频频被他殴打，如今不愿软弱沉默，所以要公开他的恶行，还附上了自己胳膊淤青和验伤报告的图片，同时又称她站在学姐的立场想让秦桑有更好的发展所以将其引荐给《嘉茵》杂志，之后主编就看上了秦桑，经常同秦桑有密切来往，影射秦桑夺冠是内定。
微博发布之后短短一个小时内，转发评论皆已过万，虽然有人吐槽梁艺璇不自爱，但更多的是为她敢于揭露潜规则现象打call以及怜悯她的遭遇，同时大骂秦桑心机没实力且婚内出轨，过激粗鄙的言论蜂拥而来。
秦桑凝眉，走到一边拨通唐季琛的电话。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她值得你同情吗？”电话一接通，男人低醇的声音便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清冷。
昨晚临睡前，秦桑思量着梁艺璇怎么也给过自己很多机会，念在这份恩情她也不想她的结果太惨烈，所以就同唐季琛求情，终止唐氏与她的合同就算点到为止。她本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但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如此演变。
“你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或者说，是你放任她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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