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龙两眼盯着桌上的U盘微微颔首,一双浓眉中间位置却皱成了“川”字形,官场十多年他也算是经历过事情的领导,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却还是头一回遇到,他想贾达成这家伙关键时刻还真是有股子狠毒劲,出人命的大事他居然眼睛不眨就私自决定隐瞒不报捂住私了?
他这县委书记的胆也太肥了!
趁着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不在家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就召开县委常委会议决定下来,不说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代理县长?他眼里还有法律吗?他这分明就是狗胆包天仗着背后有靠山撑腰有恃无恐草菅人命?普水县有这样是非轻重不分,善恶忠奸不辨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当真是百万百姓之哀!绝不能让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陈县长,接下来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陈大龙听懂胡长俊话里的意思,他跟自己想法差不多无非是不愿意看到贾达成一伙人无视百姓死活整天梦想着粉饰太平做自己的升官梦。
“唉!现在从中央到省里上上下下都极其重视稳定两个字,贾达成之所以采取这种紧急方式处理危机也是有缘由的,万一要是市里主要领导也是这意见恐怕......”
陈大龙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心里也没底,他清楚贾达成如此迫切想要把拆迁中出人命的事情捂住也是有底气的,常委会过后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此事向自己的主子汇报,万一要是背后支持他的力量也被他说服支持他做出的处理决定,结果还真是很难说。
“陈县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百姓也太可怜了!”胡长俊原本为此事满腹愤愤不平听陈大龙这句话瞬间熄火了不少。
人不能与天斗,下属不能与上级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着,上级领导根深叶茂权势倾天谁又能轻易扳倒?逆风而行注定艰难逆天而行注定失败,官场行走若是一味逆水行舟意味着永远无法到达成功彼岸。
“这样吧,县里的情况你多盯着点,我马上去一趟市里。”
陈大龙说走就走拿上胡长俊的备份资料匆匆离开,这让胡长俊心里多少又有了点希望,领导也分三六九等,贾达成的上线领导靠山或许在普安市一手遮天,但他相信一物降一物,若是陈县长铁了心要将这件事管到底还老百姓一个公道或许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但是,陈大龙知道,官场很多人之间的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小的失误可能带来重要的损失,就说当时贾达成处理公安局的魏副局长,原来认为那是小人物,随便可以捏死他,其实事情的本来发展根本不是他想象的。
官场是深思熟虑者的天下。
普安市区某星级酒店包房里靡靡之音在整个房间低低萦绕,贾达成搂着新鲜欲滴的小情人正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那柔细嫩滑的肌肤掐一把能掐出水来摩挲在手里的手感跟家里的黄脸婆简直天壤之别。
“亲爱的,你把吕志娟提拔当了接待办主任那人家呢?人家提拔当什么?”
官场中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无非是为了步步高升,被贾达成刚刚安排在接待办工作没几个月的“女大学生”趁着老男人心花怒放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赶紧娇滴滴的提条件,贾达成心里不由暗骂了句,要死!他***这种时候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来不是存心让人扫兴吗?
“等等,嗯-嗯-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贾达成一边忙乎着一边嘴上敷衍女大学生,却不料女大学生听了这话脸上一秒不隔露出不乐意来,双手使足了力气一把推开贾达成气呼呼道:
“行行行,既然你都以后再说了,那就看你表现以后再说。”
贾达成那受得了这个?正忙的兴趣盎然被女人一盆冷水泼下来感觉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窜上来:“你脑子有病吧?你他娘的干什么呢?”
“谁脑子有病啊?我问你凭什么厚此薄彼,提拔吕志娟就不提拔我?你知道接待办那帮人都怎么笑话我吗?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拾缺补漏的,说你表面上对我不错其实心底里还是偏向吕志娟,要不你这回干嘛提拔她不提拔我?”
女大学生越说越激动满脸委屈坐床上哭的稀里哗啦。
贾达成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眼前演戏似的,说白了她跟自己有一腿也是你情我愿周瑜打黄盖的事情,怎么现在倒像是自己欠了她不少是的?就她这种服务态度能跟吕志娟比吗?
先不说吕志娟当初是自己“兄弟”的小姨子,吕志娟那长相又比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单说吕志娟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伺候自己好几年,愣是从来没跟自己张口跟自己要个一官半职的,就这点女大学生就比她差了不知道几百里地远。
“吕主任跟我在一块可从来都不会主动跟我提工作上的事。”贾达成被这么一闹兴趣全无,索性起身穿衣准备打道回府。
“我不信!她要是没缠着你,为什么你这回提拔她当了接待办主任?你可别告诉我这事跟你没关系?”见老男人好像真有些生气了赶紧伸手抹了把泪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让自己下台并尽力挽留老男人。
“说了你也不信,推荐提拔吕志娟的人是陈县长,的确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她也是的确有这份工作能力否则也不会有人推荐她?”
贾达成懒得解释太多,衣服穿戴整齐径直开门出去,尽管房间里传来女人懊悔不迭的挽留声他依旧头也不回。
乘坐电梯下楼的光景,贾达成心里不由暗暗懊悔最近一段时间忙着讨新欢的欢心早已把吕志娟抛到脑后,什么物件最怕放一块比较,若是跟吕志娟比较起来今晚应约过来陪自己的女大学生简直就是有胸无脑头脑简单的雌性动物。
想想当初刚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被她身上特有的青春气息和简单单纯所吸引,时间长了却感觉少不谙事的年轻姑娘实在不是什么省心的主说话做事根本不知道掌握分寸,她哪能抵得上吕志娟?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进退有度,只要跟她在一起从来没让自己有烦心感觉。
老婆还是原配好,情人还是老的好啊!
“贾书记贾书记,出事了!”贾达成刚出电梯门瞧见本该在楼下停车场车内等着自己的司机满脸焦急跑进宾馆大厅,一眼看见他跟见了亲妈似的奔过来冲他低声嚷嚷。
“慌什么慌?天塌了?”
贾达成原本心情不好一下楼听见平常一向总是嘴里说好话哄自己开心的司机张口就说“出事了”心情愈加恶劣。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镇定!镇定!你不是服务一般人的司机,你是我贾达成的司机,在这普水县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这急吼吼从外头冲进来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走吧,到车上再说!”
贾达成三言两语教训了司机一顿大跨步走出宾馆大门来到停车场坐上车,司机愣是被他给训的一路上小跑跟在他身后追着却当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贾达成快要走到车旁的时候,司机习惯冲上前打开后排车门先伺候他这个官老爷坐好后才关好门,绕过车头跑到车的另一侧打开驾驶座旁车门位置一抬脚麻溜坐上去。
司机坐稳后并未开车而是转脸看向后座领导急切口气汇报:“贾书记,刚才县委办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咱们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门口来一帮记者说是要采访您和陈大龙县长,现在县委保安队的同志已经把这帮记者全都请进了信访接待室,县委办公室的同志请问您该怎么处理这帮记者?”
“记者?这半夜三更从哪冒出来的记者?”
贾达成像是突然被火烧了屁股从座位上纵了一下脑袋正好碰到车顶被撞了个正着幸亏这车厢顶端是软包否则这一下子肯定让他脑门多一个大包。
贾达成顾不上脑袋被撞疼连珠炮似的问司机:“县委办秘书电话里怎么说的?这帮记者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还是为了上次老百姓去省政府上访的事情吗?不会是特意过来调查精诚化工非法用地的事情吧?这帮记者真他么的唯恐天下不乱,全省多少市县都存在非法用地情况他们非要盯住咱们普水县精诚化工项目用地不放?简直是岂有此理!”
“贾书记,听说这帮记者好像是为了.....”
司机欲言又止见贾达成听了他上半截话后瞪着一双快要凸出半个眼球的金鱼眼恶狠狠眼光盯向他吓的赶紧把底下半截话说出来“听说这帮记者是为了拆迁工地出人命的事情来的。”
“不可能!”
贾达成断然否决,他之前对此事部署的天衣无缝自己心里最清楚,拆迁现场出了人命的意外事件后不超过八小时一切均已圆满解决,全县上下所有官员统一思想成功捂下了这件事,就算是那帮记者的狗鼻子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在这事故发生后还没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就闻到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