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中午的时候从药园回来,我娘一脸的喜色,我看的莫名其妙。
我注意到我爹手里拿着两个盒子,以往我爹会带一些草药回来,但是没有用这么大的盒子装过,我凑过去,“这是什么啊,你挖了老吴头多少草药,你不怕人家把你赶出去啊。”
我爹晃了晃,“不是草药,是君凉薄让人给我们两个准备的衣服,不是说有个庆祝会么。”
我愣了一下,君凉薄想的还挺周到,居然连我爹娘的都准备了。
我娘很是高兴,在院子里接过盒子来,然后赶紧进了房间。
我看着关上的门窗,心里也有些松动。
我娘这一辈子,就没有过过怎么好的日子,从前我爹死活要进京赶考,连累的我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后来我爹总算开窍,可是我娘节俭惯了,不舍得往自己身上花一文钱。
即便又来我爹赚的也还可以了,可是我娘压箱底舍不得穿的衣服还是那几件,首饰也从来没有更换过。
我娘这辈子,跟着我爹,受太多的苦了。
我娘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会出来了。
我和我爹眼前都一亮。
我娘一身水蓝色的裙装,显得真个人靓丽了不少。
其实说起来,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却总是打扮的老里老气的。
我爹不停的点头,“好看,好看。”
我娘脸上有些红晕,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有些紧张,“我穿成这个样子行不行,会不会太嫩了一些,我好像撑不起来这个颜色。”
我赶忙笑起来,“怎么会,这个颜色正好,一会让人过来给你弄弄头发,绝对又是青春少女一个。”
我娘不好意思的瞪了我一下,“什么青春少女啊,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我爹不会夸人,还在旁边好看好看的念叨着。
我推了推我家老爹,“你也去把衣服换了吧。”
我爹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房间。
这时候外边进来了个姑娘,我回头看了看,笑了,“春叶。”
春叶眼睛里全是笑意,“楼主让我过来的。”
我点点头。
对春叶我是没了什么记忆的,不过知道从前我来临风楼都是她在照顾我,不过这一次过来,苏止没有同意春叶过来继续照顾我。
苏止那个人很记仇的,他说上次我们过来,春叶就帮着君凉薄没少套路我,所以他对春叶的印象并没有很好。
我相信苏止,他做的所有的决定,出发点都是为了我我好,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见了春叶,也不觉得如何。
记忆里没有的人,我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
春叶冲着我娘行礼,“夫人,我帮你梳头发吧。”
我娘摸着自己的头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麻烦你了。”
春叶带着我娘去了隔壁的厢房,我坐在院子里等着。
我爹先出来的。
我看了看我爹,觉得时间有时候是很不公平的,我爹虽然从前日子过的也不好,但是稍加打扮一下,整个人就年轻许多,比我娘看起来要年轻。
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岁月在我娘脸上留下的痕迹要比在我爹脸上留下的多。
我娘随后出来的,换了个端庄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富贵了许多。
我笑起来,“果然啊,这人还是要靠衣服修饰的。”
春叶过来,“小姐,你也打扮一下吧。”
我想了想,也不矫情,“好。”
我进了房间里面,把君凉薄送我的衣服拿出来,衣服居然是两套,我有些意外,之前都没有注意。
我拿出银白的一套看了一下,素净的很,比较符合我的心意,于是就换上了。
春叶在我换完了之后进来,看见我后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小姐这么打扮,真的太漂亮了。”
我也有些心虚,以前若是别人夸我,我定是十分得意的,可是现在,孩子都有了,心态一下子就老了,总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姑娘了,被别人夸,心里也虚起来。
春叶帮我梳了一下头发,她梳的很好,至少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春叶在最后的时候问我,“小姐,你有没有素净一些的发饰,我看这些都有点不搭。”
我看着盒子里的那些,确实是花哨了一点。
心里有些犹豫,不过不等我说什么,床上的莫悔突然醒了,哭了起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过去把她抱起来。
我娘在门外,“孩子先给我吧,应该是饿了。”
我开门把莫悔给我娘,然后听见春叶在身后,“这个发饰不错,就这么吧。”
我回头,看见她站在床边,拿着我放在枕头下面的白玉发簪,对着我笑。
我看了看,刚刚报莫悔的时候,枕头弄掉在了地上。
我心里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觉,这春叶,似乎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是不是这一次也得了君凉薄的授意。
我尽量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就这个吧。”
春叶帮我把发簪带好,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下,“小姐这个样子,是真的美啊。”
我象征性的笑一笑,“君凉薄怎么知道,这个发簪我带在身边的。”
春叶表情一顿,“小姐在说什么,春叶听不明白。”
我哼笑一下,“苏止说,从前你就帮着君凉薄套路我,看来是真的。”
春叶表情不自然,“小姐说的哪里的话,楼主对小姐一片情深,怎么可能算计小姐呢。”
这是君凉薄的丫鬟,自然会帮衬着她说话。
我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没事了。”
春叶有些心里没底的样子,不过还是走了。
我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我娘已经抱着小孩出去了,应该是找乳娘去了。
我爹坐在石桌旁,面前摊着晒干的草药,他看的入迷。
我过去,“下午还要去药园么。”
我爹抬头看我,一愣之后笑起来,“惜言,你这么打扮真好看。”
这个词穷的男人,翻来覆去也只会说好看两个字。
没一会我娘回来,后面跟着的是宁清和苏止,我娘看见我也是一脸的惊艳,只有宁清苏止两个人,看见我的时候有些吃惊,接着就表情复杂。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我也许不会想什么,可是两个人都是这个表情,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趁着我爹和我娘逗莫悔的时候问,“我这一身是不是不太好,你们怎么刚刚都是那样的表情。”
苏止不说话,宁清干笑两声,“没什么,挺好的。”
我严肃着表情,“说实话。”
宁清看了看苏止,半响才开口,“其实真的没什么,主要是你如今这身装扮,当初也穿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君凉薄还给了你另一套衣服。”
我点点头,“确实是。”
宁清:“当年你可是用这两套衣服奠定了花魁的位置的,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呢。”
我皱眉,花魁?
这特么一听就不是正经人家姑娘该有的称呼。
宁清似乎是想到了从前,“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的装扮,一点不差,你可知道,当初多少人投你的票,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宁清又说,“君凉薄看来是真的希望你能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啊,惜言,你可能真的对他太冷淡了,以至于他宁愿你记得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也不希望你把他当做陌生人。”
我嗤笑,“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的。”
苏止在旁边看看我,倒是没和我说从前的事情,只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这样挺好的,别因为那些事情扫了兴,今天很漂亮。”
我叹了口气,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苏止了,我这一大堆的烂事,桩桩件件都要把他扯上,其实他本不必要掺合进来的。
下午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了,说是带我们去宴会地点。
我爹我娘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抱着我家莫悔就跟着去了。
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地方远么。”
车夫是个老年人,看起来实实在在的,“不算太近,不过一路上做马车,里面我铺的很厚,不会太累的。”
我点点头。
在马车上晃悠晃悠的时候想到一件事,如果很远,我们晚上还能回来么。
我有些昏沉,这个问题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随着瞌睡的来临,问题也就忘了。
不知道晃悠了多久,反正这一路我睡的还挺好,莫悔和我娘还有乳娘在另一辆马车里,也没有哭闹。
我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到达,我意外了,难道别人也是这么长途跋涉的过去的?
靠在窗子上看着外边的风景,觉得一下子心里就空空的。
苏止和宁清都骑马,两个人并排边走边谈论什么。
宁清倒是指着问,苏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我笑起来。
这两个人如今关系倒是不错,同时对君凉薄的态度也难得的一致。
又晃悠了好久,马车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我原本躺在床垫上,感觉马车听了,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不等我下马车,车帘就被人从外边掀开,君凉薄伸着手对着我,“惜言,下来吧。”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心里翻滚着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站起来,避开他的手,自己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