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晃一心为民,一心图治的心情,蒋奇是很理解的.但理解不一定能做到,尤其是能不能做,这才是关键。
其实在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野心。在平凡人的眼里,乱世是最可憎恶恐惧,最让人胆寒的,但在有野心的男人心里,他们天生就渴望乱世。因为只有乱世才能重新打破原先已经僵化了的秩序,才有机会让卑贱者变得高贵,让高贵者匍匐在卑贱者的脚下,才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说穿了,也就是,乱世给所有有野心的人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或五鼎食或五鼎烹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在整个中原大地,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在乱世来临的时候,所谓英雄辈出,其实就是大浪淘沙,死剩下的便是英雄,那些不幸先死掉的,就成就了这些幸运儿的辉煌。
在乱世,必须主动出击,抓住机会,努力的向上攀爬,只有位置越高,才能越安全,这样才不会被淘汰,才能最终实现自己心中的那种野望。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规律存在着,那就是所谓英雄没有用武之地,究其原因就是,所谓的这个英雄还没有达到那个由自己掌握命运的阶段,这些所谓英雄不过是比他更英雄的人的手中棋子,任人摆布罢了。
就比如说现代的徐晃和蒋奇。
蒋奇深深的理解现在徐晃的心情,那就是抓住这一次自己独挡一面的机会,真正脱颖而出,不想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做一个自己掌握自己命运和前途的棋手。
理想很丰满,现实非常骨感,你倒是有一颗充满斗志和野望的心,但你面对的,绝对不是你所能挣脱的一支巨手,棋子的宿命,上不能改变的,你能挣扎的,不过就上做一个关键的,还是一个很闲的,或者是一个被弃的棋子罢了。
就现在现在,你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做一番做为,但你想清查人口,准备为死守信都,和吕鹏未来一战做准备,但你抓一些流民还可以,你要想动那些世家大族的奴隶,你都别说动,你就是问一下他们个个人家到底有多少奴隶,他们立刻会和你翻脸并且推翻你。
关于土地,那更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命根子,拿到了手中,就不要再想拿回来,而一旦你想动用武力,步入万劫不复的,绝对是你徐晃。
而你得罪了世家豪族而死,你不但不会被主公恩赏,绝对会被主公丢出来,当个替罪羊向自己集团所依靠的世家豪族交代。
现在蒋奇似乎已经看到,一口巨大的黑锅在飞来的路上。
蒋奇就苦笑着下定决心:“宁可被吕鹏打死,不被黑锅压死。”
由于有这种觉悟,于是蒋奇就转换了话题:“现在已经进入深秋,整顿百姓,登记土地的问题是明年开春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整合袁绍原先的郡县手下归附,以集中力量和吕鹏周旋。”
这才是正题,做大事,是不能老跑题的。
正在往里走的徐晃就再次站住,沉声道:“当兵吃粮,这是天经地义,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在大义的感召之外,再发给他们粮食,如此双面下手,那些袁绍原先的手下定然归附。”
徐晃对原先袁绍的那些手下投奔自己的前景,表示了足够的乐观。
首先,自己占着朝廷大义正统,这在名分上就占了高地。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家都想靠个好靠山,丞相代表着朝廷,并且也是一代雄主,手下兵强马壮地方广大,怎么看怎么前途远大。
吕鹏可就不行了,虽然顶着一个幽州牧的头衔,不过那毕竟是大汉朝廷下面的一个州的长官,在品级上和丞相就天差地别。
还有一点就是地盘,现在曹操拥有,雍州(后来和司州合并)司隶,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天下十三州已经占据三分之一,主要的这些州郡还都是大汉开发最完备,物产最丰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而放眼吕鹏,不过一个幽州,对了,还有四个郡在他叔丈人公孙度的手中,吕鹏也就是半个州,怎么能和丞相比呢?
至于广袤的乌桓草原,在大汉士子的心中,那就是边荒不毛之地,就连流放囚犯到那里去,都应该显得太过不人道的地方。
以这样的形式对比,徐晃认为,即便是一个傻子,也能分清楚轻重,站好队伍。
更何况,自己对吕氏兄弟的处置,也向袁绍原先的手下官吏们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所以徐晃有信心在发放他们钱粮之后,那些各地的官吏会纷纷响应,投奔到自己的大旗之下,如此一来,自己会立刻整合不下五万人马,再加上自己的1万强军,守住各个城邑,等待丞相恢复元气接应自己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亲信巡哨大声喊着“报——”直接就冲进了大门跑上了大堂。
看着风尘仆仆的亲信巡哨,徐晃的脸就黑了,在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发生。
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询问道:“有什么军情大事禀报吗?”
这个亲信巡哨就喘着气禀报:“刚刚小的探明,吕鹏大军南下黄河沿线准备阻挡丞相大军北上,但就在前日,吕鹏大军到了平原郡,听说将军已经到了信都,已经在前日分兵,一路主力依旧南下,一路由吕鹏亲自带队,折返北上,现在已经进入了清河郡,正向信都杀来。”
徐晃一愣,不有吃惊的喃喃:“吕鹏的反应这么快。”
吕鹏的反应的确快的出乎人的意料。按照这个年代做事的习惯,一切都是慢节奏的,一场小的战斗行动,从开始决断到准备,就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然后再进行后续的跟进,那更上猴年马月的事情,兵贵神速,那都是书面上的要求,现实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做到的。
结果现在自己来到信都不过五日,吕鹏就做出了如此快速的反应,并且做出了如此果断的决断处置,这不得不让还没见过吕鹏的徐晃,第一时间对吕鹏开始重视起来了,看来,吕鹏小小年纪,能有今日如此成就,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啊。
既然吕鹏已经带兵北上,兵峰直指自己,那就要采取应对措施,预作准备。
抬眼望向自己的谋士助手兼司曹的蒋奇询问道:“不知道清河郡情况如何,清河太守可在其位,其人心向哪边,我们可曾联系,他能否为我们抵挡吕鹏一阵,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一连串的问题提出,当时将蒋奇问的是哑口无言。
就上吗,咱们两个一起来的,你忙着接收吕氏兄弟的军务,我忙着和各大家族联系粮草,施行赈灾,各地郡县的状况还真没来得及联系呢,只知道一个大概,详细的谁知道?
徐晃看看蒋奇尴尬的脸,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不愿蒋奇如此,自己接收翼州,其实就蒋奇自己两人,说实在的,连一个完整的领导班子的架子都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掌握全局,的确是强人所难。
好在这个时候,那个亲信巡哨上心,上前禀报道:“小的在侦探吕鹏动静的时候,倒是留心了一下清河郡的情况。”
徐晃和蒋奇立刻眼前一亮:“清河状况如何?快快说来,若是有用,我定厚厚奖赏。”
那个亲信先跪下谢恩之后,站起来禀报:“小的在监视吕鹏动向时候,也在清河郡逗留,特意留心了清河状况。”
“现在清河状况如何?”徐晃和蒋奇焦急的问到。
“不好。”亲信直接回答了这一句,然后接着道:“自从清河百姓知道袁绍那斯将翼州献给了丞相,百姓就开始向幽州逃难,所剩不多的士兵也纷纷潜逃,没办法,清河太守也携带着钱粮家私,去许都了,现在清河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城市了,根本就不能阻挡吕鹏大军的前行速度。”
结果信心满满的徐晃被亲信这一桶冷水琳了一个透心凉。
蒋奇也看着简单的令人发指的地图长吁短叹,指着地图给徐晃道:“现在翼州诸郡国,渤海在当初就被袁绍割让给了吕鹏和丞相我们两家,最后丞相采纳贾诩之计,想要挑起吕鹏和袁绍纷争而送给了吕鹏。中山常山还有河间,现在已经投降吕鹏,赵国广平魏郡已经被赵云分割在外,为了阻挡丞相大军北上,吕鹏亲自带着他的大军已经到达了清河郡,也将南面的平原阳平隔断在我和黄河之间。”
看看一脸迷惑的徐晃,蒋奇郑重的告诉徐晃:“现在我们还能联系的上的,就剩下巨鹿安平两郡,其他的没了。”
当时徐晃就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感情自己堂堂大汉十三州刺史,手下掌管的不过是三个郡啊,这其中还包括我们现在脚下的信都,这和没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区别吗?
似乎好像,其实就根本没有区别。
这时候,徐晃才感觉,似乎自己的处境很不妙,比当初自己想象的最坏的处境更不妙。现在自己就上处在四面楚歌,文中之鳖的境地。只要吕鹏对自己动手,自己就上一个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死地。
但这样的境地没有压垮徐晃的斗志和熊熊的雄心,人,越上困境越是应该坚强不是。
一阵沮丧之后,徐晃还是打叠起精神来,指着简易的地图对蒋奇道:“那么剩下的两个郡派出信使了吗?”
“派出去了。”
“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
“什么结果?”
“他们派来官吏,向我们伸手要钱粮。”
徐晃就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这一次我们得到了海量的钱粮,可以满足他们,只要他们带兵过来就行。”
蒋奇道:“他们要求我们将钱粮运到他们手中去。”
徐晃大怒:“这是抗上,这是蔑视上司,这是要砍头治罪的。”
蒋奇就拢着手尴尬的一言不发。
“你没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命令吗?”发了一阵火之后,徐晃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这个刺史没什么意思了,也就泄了气,拿出了朝廷这个招牌来了,希望这个能让那些家伙俯首帖耳。
蒋奇没有回答,但徐晃也就明白了原因,现在的朝廷已经威信全无,根本就不被人放在眼里。
其实要说原先即便是献帝被难的时候,大家还是尊从着朝廷的,但自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流言定论出现之后,尤其是汉献帝玉带诏的发布,让所有的大汉臣子心中都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朝廷已经不是刘家的朝廷,大汉也不是原先的大汉,也就是说,二大爷虽然还是那个二大爷,但本质上已经不是那个二大爷了。
既然二大爷已经不是二大爷了,那干嘛还听一个二大爷家门房传出来的,根本就是假的二大爷的指示呢?
现在是乱世,乱世是所有有野心的人所期盼的,在这个时候,自己能独立就独立,独立不了也要找一个好靠山,跟着做一番事业。而做一番事业,投靠一个明主,就要有进身之阶,就要拿出些讨价还价的本钱来,那么,现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地盘,是绝对不能轻易送给外人的。
于是,被吕鹏赵云隔绝的几个郡不说了,就是现在名义上控制在翼州刺史手中的三个郡,也都开始首鼠两端,施行观望了。
既然人家不来,蒋奇就建议道:“既然他们不来,还要我们的钱粮,那么将军不如以押运粮草去他们那里为名,带着人马直接取了他们的郡县,也好一劳永逸。”
徐晃沉思了一阵,最终坚定的点头:“先生说的是,正所谓不行霹雳手段,难显菩萨心肠,从我的,我重用之,不从的,我杀之,我们要杀一儆百。”
于是,徐晃和蒋奇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剩下三郡的官吏的状况。准备抓一只鸡,杀了它给另两个猴子看看。
分析来分析去,最终将目光盯上了巨鹿太守辛兴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