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开朝,不少听到消息的人去恭贺岳连铮。
他没有娶妻,妾侍的意义是格外重大,何况听说还有两个抬了姨娘的。
“大将军真是新年新气象,身上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啊!”
“可不是吗?只怕不久就要听到子嗣的好消息了,恭喜大将军啊!”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姨娘有福气先怀上?”
岳连铮听着众人的恭维,面色尴尬,一点儿也不像正在被拍马屁的样子。
商不换在不远处,慢慢悠悠地踱来,气定神闲。
“恭喜大将军啊,听说贵府里近来如同后宫三宫六院一般,每个人见着大将军都抢着要把大将军弄到自己的屋里去。大将军口味挺重啊,喜欢把妾侍都放在一个院里住。”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走开了。
喜欢把妾侍……放一个院里住?
这口味……
是挺重,是挺重。
众人的恭维之声顿时变了腔调。
“大将军也要注意身体,平日该多吃点补品补一补,像是什么鹿茸牛鞭之类的。”
“是啊,大将军要吸取教训,您军中那个谁,不就在万花楼死在女人肚皮上了么?”
岳连铮:“……”
“八百里加急军情,速报圣上!”
才下了朝,众人正三三两两地朝外走,忽见外头一个士兵飞奔而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背后背着三支火红的令箭,飞快地朝宫中奔来。
看那服饰,是岭南一带来的。
“诸位且别走,随我到御书房走一趟。”
商不换敏锐地嗅到了什么,随手招呼了几位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大臣,朝御书房而去。
才一进门,便见金公公急急忙忙撞了出来。
一眼看到商不换等人,他顿时眼前一亮,喜道:“大公子,圣上正要找你呢,还有诸位大人,快随我进去吧!”
御书房中,那个传令的士兵还半跪在地上,圣上坐在御案后头,满脸惊慌。
见着商不换,他总算有了主心骨,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把方才的话,再跟诸位大人说一遍。”
“是!回诸位大人,岭南总兵魏勤反了!纠结兵马十万众,已经收服了岭南各州,有不臣者,皆以人头悬于城门!”
众人一听面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反……反了?”
这太平盛世,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有人反了?
这个岭南总兵魏勤,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众人连他是何身份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忽然就反了?
商不换顿了顿,问道:“他反,打的什么名头?”
这年头不是乱世,不是谁手中有点兵力就可以占地为王的,师出无名必定惨败。
“回大人,打的是匡扶皇室正统的名头,说咱们圣上……咱们圣上……”
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
可众人的目光都热切地聚集在他身上,等他说出实情,他只能咬了咬牙,“说咱们圣上,当年诛杀太子谋朝篡位,如今更是昏庸无道!”
“你闭嘴!”
比起昏庸无道,更让圣上恐惧的是诛杀太子!
这件事当初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还在此时公然提出?
“先帝的确立有太子,可太子死了!朕是长子,是众臣扶持朕登基的,何来谋朝篡位?!妖人谋逆必定要打个旗号,这不是真的!”
他歇斯底里,他近乎疯狂。
一众大臣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都愣在了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殿中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商不换朝前走了一步。
“圣上说的是,谋反之人,自然要打一个旗号。不管他们打的什么旗号,咱们知己知彼,就可以攻而克之。为今之计,应该速速调兵前往岭南镇压叛乱,以免近处的闽、浙等富庶之地,被乱匪占据。”
圣上这才回过神来,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胸腔。
“对,你说的对。必须立刻镇压叛乱,闽浙之地富饶,若是让他们抢占了粮草,就更加不好打了。这个魏勤,对这个魏勤……”
他想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想不出这个魏勤是何人,又是什么时候成的岭南总兵。
十万兵马啊……
长安也就不到十万兵马,他魏勤手里的兵马竟然比长安还多!
“圣上,这个魏勤是先帝皇后的侄子,他的岭南总兵是先帝亲手封的。因为居功至伟,先帝赏识,所以赐了国姓魏。”
先帝皇后的侄子……
圣上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口中不利索道:“先帝皇后的侄子,那不就是先太子的表哥么?”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封疆大吏,他居然一直没有放在眼中。
也难怪,岭南虽然地大物博,可地处偏远。
他连各地的封疆大吏都认不全,又哪里会知道这个魏勤是什么身份,和先太子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商不换开口,他至今还不知道魏勤为什么要反叛。
这下明白了。
这个魏勤和先太子关系匪浅,他一定是知道了当年那件事的内幕,所以打着先太子的旗号就来反叛,想自己称王!
他的颤抖和恐惧,落在众臣眼中,无疑是一种暗示。
只是区区十万兵马,岭南一地的反叛,他何必如此紧张?
这样的表现,反倒叫人疑心,当年他继位是不是真的另有隐情。
商不换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之后就不再看圣上。
他知道,自己若是抬头,会看到多么慌乱的一张脸。
“快,快宣兵部尚书,宣在京的各位将军!”
圣上已经手足无措,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剿灭叛军的人选,只好把所有人都叫了来。
早朝结束之后,那个高呼着八百里加急军情的士兵,他的声音可是众人都听见了。
岳连铮静坐府中,手中的茶盏茶汤清冽,香气悠然。
那是泉水泡出来的好茶。
“大将军,圣上有旨,宣您进宫!”
士兵匆忙赶了进去,“说是八百里加急军情,把所有在京的大将全都召去了!”
“知道了,这便去。”
他放下茶盏,慢慢站了起来,嘴角勾起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