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一次,她却是攥紧了左手心,眸色不再平静,带上了几分颤意。
江易衡低眸,冷厉的眼神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久而,薄唇轻动,“回答我。”
四目相对,那浓烈的视线压抑人心,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燃烧,就好像是火场里的人,再不移开就会被融化一样。
“我没有……”
她想说没有怕他,可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也许,是打心底里自己都清楚……怕……怎么会不怕……
怕了九年,整整九年。
便是她恨他,可九年的惯性,怎会是说不怕就不怕的。
她知道他想听的答案不会是怕,可那句不怕她到底到嘴边还是未曾说出。
江易衡听着她的回答,看着她的表情,眉眼的凛然似乎又深了。
她还是怕他的!
他并不想她怕他,可现如今,好像怕他也挺好。
怕他,就会有所顾忌。
他的吻侵袭而来,铺盖住她所有的话语。
而苏安颜极力承受的同时,却也在空隙间说,“明天你订婚……”
江易衡听到她的话,笑了笑,轻吻着她的额角,“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就订婚吗?”
那话带着几分戏谑,而话落下,苏安颜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情。
从林静涵回来,到订婚,发生的时间很短暂。
想了想,她还是淡淡的开口说,“衡哥和林小姐是青梅竹马,为了林小姐一直单身到现在,如今林小姐回国了,所以衡哥和林小姐订婚无可厚非。”
那是自林静涵回国后,外界的传闻。
那些媒体大肆宣扬,什么叫盛世宠婚,什么叫天生豪门少夫人,什么叫林小姐好命……
这上面的话,看得多了,她都快要会背了。
江易衡听着她的话,却是忽然笑了,“嗯,不错,继续。”
男人双目讳莫如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眼下都不知道他是喜还是怒。
苏安颜握紧了手心,还是在他的眼神下,说了,“江氏家大业大,林小姐又出身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天造地设,自然很般配……”
她刚说完,男人淡淡的语气,清晰不明,“心口不一,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声音几分性感,几分喑哑,相互交串,却让她心头一震。
她刚抬起头,他的唇息就落了下来。
那带有暧昧的语气,她不明了。
心,不明了……
深夜,她伸手摸着肚子内的宝宝,心绪不宁。
是继续将仇恨走下去吗?还是就此收手,一个人远走他乡?
是啊,她凌乱了,凌乱的彻底。
……
清晨,宋姨给她拿来了徐弦店内早早就送来的礼服。
浅蓝色的裙摆衣袂飘扬,宋姨亲自为她穿戴好的,给她戴上了江易衡特意为她找人打造的天蓝色项链,刚好与她的礼服相称。
也许是年轻,便是一夜未眠,上了粉底过后,那脸再无一点黯色。
可她的心不在焉,宋姨还是觉察到了。
宋姨不禁轻声安慰道,“苏小姐,您不必紧张,先生这样做必然有他这样做的原因,在先生心中苏小姐您才是最重要的。”
宋姨以为女孩的不安和心神不在是源于这个,本想宽慰一番,不曾想话落下,就看到女孩对她微笑的模样。
明媚阳光,和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说,“宋姨,你看我这样笑着搭配这件礼服怎么样?”
如果是一年前,江易衡订婚,她也许会如宋姨所担心的那样惴惴不安。
可现在,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离开,都是如何报复……
而现在,她所有的心不在焉都是因为肚子内的孩子。
她不安的是不知如何处理孩子?
真的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想要拿掉,真不容易。
而她原本决绝的心,也在昨夜悄然崩塌。
这样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可笑。
纠结的心里一如当初她想离开他却又离不开他的那种状态。
“很好看。”宋姨不知为何看着女孩面上的笑,总觉得那笑带上了几分面具色彩,并不真实。
苏安颜听后,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说,“宋姨,林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宋姨喜欢林小姐吗?”
宋姨听罢,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后,回道,“林小姐性格挺讨喜,招人喜欢,当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挺喜欢林小姐的,只是先生并不喜欢。”如实的话,当时江老爷子在世,确实挺喜欢林静涵,更是一度把她当儿媳妇儿看待的,可后来江家出事前的几个月,林静涵不知何原因去了国外。
再然后一直到如今才回国。
而在宋姨的印象中,江易衡对林静涵并无特别之处,年少时没有,长大后也没有。
其实,如果在老爷子在世时听到两人订婚消息,宋姨还不会觉得奇怪,但两个人在之后宣布订婚,多少还是超出了她的意外。
只眼下,宋姨看着女孩,还是生出了想要解释的念头。
“苏小姐您不必担心,先生待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宋姨话未说完,就被苏安颜打断了。
苏安颜面上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笑意,语气有几分自嘲,“到现在宋姨也觉得他待我很好,可他还是和别人订婚了。”
“先生有他的苦衷。”
一句苦衷,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够解释。
苏安颜听后也不再说话。
宋姨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女孩,心上带上打量,可还是没发生有什么异常。
“宋姨,我想一个人安静下。”
宋姨听后,只得点头,“那好,苏小姐,我先下去,您有事记得叫我,到时间了我再上来告诉您。”
宋姨走了,房间内似乎又恢复了沉寂。
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个妆容精致,那个眉眼如画的自己,有点假,假假的一面……
她伸手,再看了一眼左手腕那根细如针的追踪器,礼服有些透明,她干脆将追踪器拿了下来,直接别在了腰间一处布料极厚的地方。
她打开了底下的保险柜,里面是不知何时已经堆砌起的现金和一身简单衣物。
在这堆现金和衣物下,是一瓶白色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