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十年,对一个人的人生,尤其是一个女人的人生来说,仿佛已经漫长到将近半生,而这半生里,她的心里和脑海里,全都被那个人的名字和容貌占据,没有一丝缝隙和余地。
此刻深情的对视里,时间仿佛瞬间就穿越了十年,从彼此青涩的模样,一直到现在这般成熟的模样,还好,除了青涩到成熟,他没什么变化,她也没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的兜兜转转过后,他们还能重遇,并最终走在一起的原因吧。
“黎夏,其实只要是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做。”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待在你的身边,大概是对我的惩罚吧,老天终于让我知道了风生水起的背后,是无能为力的滋味。
当然,后半句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默默的说。
解除对她的包围,高大的身躯微微后退,遮住的阴影慢慢被棚顶的灯光重新覆盖,刺的她的眼睛有些疼。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变成了半米,隔得远,她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睛里那浓烈的情感,只一个瞬间,就立刻将她团团包围,再没有一丝可逃避的空间逼。
这深邃眸光中,突如其来的浓烈情感,令她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无措和不安,就好像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和感受到,他的情深和注视。
是错觉吗?还是她想的太多?她并不确定。
“陆川风,你不觉得……今晚的你有些怪吗?”她很想将他深邃眸光里的所有情绪都看清楚,可他隐藏的太深,她根本就猜不透那眸光里面的任何一丝情绪。
平时的他,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样,将他的情绪,用话语来表达出来。
心里的那种异样感觉在这瞬间达到了顶点,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那是因为你太敏感了。”陆川风的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仿佛他的反常,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特定的意义一样。
黎夏垂眸,第一次想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扉,说出自己内心里面真实的想法。
“是我太敏感了吗?陆川风,你的话,总让我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是你给我分手前最后的甜蜜,仿佛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都是你对我多年追逐的恩赐,我其实很害怕,害怕下一秒,你就会说,对不起,黎夏我并没有爱过你,我……不想要你了。”
她的敏感,她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一个人突然改变,这并不偶然,而是充满了某种必然性。
说她武断也好,说她迷信也罢,总之,心中的不安,在逐渐累积。
眼底里的湿润再次蔓延,汇聚,然后从眼角缓缓流下。
她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可她没有办法,正所谓爱的越深,恐惧就有多深,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
“我很抱歉,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蹙眉拉过她,过于纤细的身子,整个撞进他的胸膛前,他收紧双臂,让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这种紧窒的距离,可以让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和他过于灼热的体温,仿佛很轻易的就透过皮肤和血肉,烫伤她的灵魂。
其实她知道,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安全感这种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如果一味的期待别人给的安全感,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失去自我,无法自拔。
她对这份爱情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独立干脆的拥有这份感情,不用任何的依附和条件,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人,他的爱,可这似乎是种过于美丽奢侈的想法,奢侈到几乎不会实现。
“我其实并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怪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的不够优秀,才导致内心里没有足够的自信,与你一直走下去,也才会导致我患得患失到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你的言行举止带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归根结底,是我没有征服你的资本和能力而已。”
话刚刚落下,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身后的手臂僵硬了起来,大概他没有想到,她会自卑成这个样子吧。
她忍不住的苦笑,不仅他没有想到,就连自己也都没有想到。
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陆川风,告诉我,一切都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深湛的眸光里都是她的倒影,为了爱自己,她似乎变得越来越自卑了,眼前的她,与他记忆中那个明媚
tang的她重叠,给他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过去的她,更多的像是阳光,现在的她,更多的像是云朵。
一个发光发热,一个阴晴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始终在等他的答案,好一会,男人才伸出手,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发紧的嗓子,吐出真实自然的声音。
“是的,一切都是你想的太多了。”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时,又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能这样敷衍过去。
相比她的自卑,他更是个懦夫不是吗?
黎夏激动的伸出纤细的双臂,紧紧的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那上面的温热和触感结实的肌肉线条,令她飘摇不定的心,很快安定了下来,眼角流出的泪花慢慢渗透进他的衬衫,带着冰凉,晕开了一片泪渍。
……
最后,他选择做了地瓜粥,很好喝,口感大概是她这辈子喝的地瓜粥里,最美味的一次。
因为了解自己的胃,喝了半碗后,她就把碗推开,不准备再喝了。
陆川风久病成医,知道缓解胃痛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喝些暖胃的食物,然后再吃药。
如果胃里没有保暖的东西,就算吃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他伸手,将她推远的粥碗,又重新的推到了她的面前,“都喝掉再吃药。”
黎夏蹙眉,表情有些痛苦的看向他,陆川风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声线十分温柔的诱哄道,“乖,听话,都喝掉再吃药。”
生病的时候,有他陪在身边,嘘寒问暖,这本身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莫大安慰和支持,如果再加上他表现出的如视珍宝的表情,就会令她更加的找不着北,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可不可以不要喝?”她看着面前的粥,突然抬眸,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
以往胃痛,吐得昏天暗地的那种感觉,她太怕了,怕的,甚至会在回想的时候,浑身都是发抖的,因为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有些生不如死。
他摇摇头,语气十分的坚定,“不可以。”
黎夏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将粥碗里的汤匙拿出来,将碗举高,凑到嘴边,闭着眼睛,抱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和心情,仰头,将剩下的那半碗粥直接灌进了嘴里。
粥虽然不烫,可一下子喝的太多,有些呛到,她强迫自己将那些粥咽下去后,整个人忍不住,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她顺过气来,慢慢的停止了咳嗽。
看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便站起了身,从楼梯下的储物间里,取出了急救医药箱,里面备着许多发生紧急状况时,能够用到的药品,其中便包括多种多样的胃药。
黎夏坐在餐椅上,正在等待着胃部强烈的反扑,可等了一会,胃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喝进去的地瓜粥,在温暖着胃。
他修长的大手将医药箱放在了餐桌上,划开盖子,里面琳琅满目的胃药,令黎夏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抬眸,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陆川风,似乎在询问他,备这么多胃药,是打算开药店?
“你的胃疼症状,吃这两种药,效果会立竿见影。”他熟练的从各种药品中,拿出了两盒来,放到了她的身前。
回身,又用玻璃杯,接来一杯温开水,递到了她的面前,“一种药吃两粒。”
她拆开药盒,将里面的药拿出来,每样抠下来两颗,就着温开水,服了下去。
看着她服下了药,他绷直的嘴角才浮现一丝笑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好乖~”
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一双眼睛只敢目不斜视。
他将急救箱的盖子划上,下一秒,在女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时,便弯下腰,将她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突然的天旋地转,令黎夏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如藕般的玉臂紧紧的缠绕住他的颈项,防止自己摔下去。
他的俊颜遮住了她头顶上的灯光,阴影中,她只能看到他深湛眸子里的情-动。
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强烈的情感冲动,经历过情-事的她,已经能够看得懂了。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中,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起起伏伏,他的身高很高,从他肩膀后面的这个角度看下去,总觉得地面离她太遥远,这种高度,会让人不知不觉产生眩晕的感觉,是的,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眩晕的产生,是因为内心在不断膨胀的幸福感。
二楼还是漆黑一片,幽长廊上的窗户外,有路灯的昏黄光线透过玻璃窗映进来,射在铺着高级绒地毯的地面上,一种静谧的美,突然在廊上缓缓的荡漾开来。
他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双铁臂轻轻的托着她,一路都很稳,没有让她的身体有一丝下坠的感觉。
到了最里侧的房间门外,他伸出长腿,轻轻的将门踢开,抱着她走了进去。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席梦思床,他的脚步轻移过去,随后将她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男人转身,伸手将房间的灯光打开,空间突然从漆黑转换成明亮,让她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她只好抬手,轻轻的遮住双眼,缓慢的适应着头顶的光亮。
眼睛渐渐的适应这片光亮后,她就忍不住的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房间装修和布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房间的装修和布置,和他公寓里的房间装修和布置一样,不论从家具还是从饰品的选择上,像是复制般。
黑白灰系列的经典,所带来的低调奢华,在他的房间体现的淋漓尽致,她承认他的眼光很好,好到令人羡慕嫉妒。
将房门关闭,又上了锁,落锁的声音,令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虽然想过今晚很有可能是一个甜蜜的二人夜晚,可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会狂跳,脸也还是会忍不住的泛红。
绕过床,他走向落地窗边,伸手将窗帘缓缓的拉合上,整个房间,突然变成了密闭安静的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他从落地窗帘前慢慢的转过身,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解身上白色衬衫的纽扣,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呼吸渐渐变重,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好几米,她的耳朵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那过重的呼吸,不知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他做的太刻意。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那上面布满了刚刚被他的怀抱弄出的褶皱,从褶皱的深度就可以看出来,他怀抱的力度。
他的身影渐渐靠近床边,将大片的阴影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她终于还是抬头看了过去,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她脱掉,扔在了地上,露出了他那健硕精壮的胸肌和偏麦色的肤色。
她整张脸在不知不觉中爆红了起来,好半天,才移开视线,可他却没给她再次逃脱的机会,而是爬上床,弓着身子接近她,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让她看向自己。
“黎夏,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就比如此刻的我,根本就阻止不了身体疯狂的叫嚣,叫嚣着,要把你压在身下,狠狠的要-你。”
黎夏哪里听过这种露骨的情-话,整个人早就蒙掉了,根本就没听出来,他的话中话。
自然而然的接吻,然后就是男人的掠-夺,女人的呻-吟。
彼此融合的那一刻,她的泪伴着他的低吼,将两个早已经破碎不堪的灵魂,慢慢的拼凑完整。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离开的时候,黎夏的心中充满了不舍。
因为还在落雪,使得下午四点的天空变得格外漆黑,透过远处的灯火,她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特别的建筑物后,才缓缓的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川风一直坐在驾驶座位上抽烟,旁边的车窗半降,寒风透窗而进,将萦绕在他手指间的青蓝色的烟雾缓缓的吹飘出去。
车前的两束灯光直直的射向前方的建筑物,和建筑物前,那个瘦弱的身子。
这个周末,是他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当然,也是为了减轻她以后的痛苦。
可从什么时候,对她放手,已经难成了这样?
心里是闷闷的痛,很不畅快,就连尼古丁,都不能缓解这种症状,说明她对他下的蛊毒,已经深入骨血。
手指间的香烟已经快燃烧到了尽头,他顺着车窗撇到外面的雪地上,上一秒还泛着红的烟头,下一秒便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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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鞋子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离车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伸出长臂,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她的肩头上带着厚重的雪,身上带着寒气,坐进来的时候,令他的心凉了凉。
将安全带给她系上,又掸落了她肩上的雪,才缓缓的问道,“怎么看了那么久?不舍得?”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缓解此刻的略显沉重的氛围,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依旧带着浓浓的哀伤和不舍。
“如果我说不舍得,我们就会留下来吗?”她看向他,缓缓的问,语气很认真。
陆川风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好一会,他才艰难的摇了摇头。
“所以,舍不舍得都一个样,我为什么还要不舍得?”黎夏试图在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可她知道,没什么用,因为她心里的难受,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陆川风的唇角漾起一抹笑,“这样想很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这样想,知道吗?”
他在一点一点的给她暗示,但愿过后,她会懂。
车子在两人极度的沉默中缓缓的启动了,雪天路滑,他将车速控制在五十迈左右,偶尔遇到积雪厚的地方,他会将车速瞬间降到二十迈,这个速度对于这辆全球知名的限量超跑来说,似乎有些丢人,但他完全不会在意。
黎夏从坐上车,就一直看向窗外,虽然外面有些漆黑,只有路灯发出的昏黄光线,但这样,多少能够让她的心情好一些,最起码,不会像刚刚没上车时那样,翻江倒海。
又是一大片积雪严重覆盖的路段,他将车速减慢,却还是止不住的打滑。
他的车子,在雪地里跑,已经算是性能最好的了,如果换成其他的车子,肯定就直接掉进山林涧里去了。
轮胎一阵旋转过后,横在了路面上,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路面,似乎积雪更厚,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重重的踩下刹车,将车子停稳,等待铲雪车将积雪铲掉后,再继续前行。
“我们要被困在山林里了?”黎夏也知道这样继续赶路的危险,但又怕会耽误明天上班,心里一时纠结成一片。
“困住倒不至于,不过暂时是出不去了,天气预报说这场暴雪会持续两天,如果铲雪车一直铲不到这段路面的话,就意味着我们一直要车子里等,等到铲雪车来为止。”
这片山林虽然被政府归为重点开发的旅游度假区,但总体来说,这里面人烟稀少,就算铲雪,也肯定会最后轮到这里。
想到这,她突然就不抱任何明天能上班的希望了。
陆川风将车前那两束灯光熄灭掉,打开车顶上面的灯光照明,她低垂着头,一半在阴暗处,一半在光亮处,衬得她尖细的小脸,越发的清丽好看,令人移不开视线。---题外话---PS:作者新浪微博:秦若虚suns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