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把他扶回来,江鱼除下他的衣服给他擦身,却发现哈斯塔身上遍布黑色的奇异图腾,她摸上去时,图腾隐隐发着光,散出了一阵阵酒气,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已经三天过去了,哈斯塔直到现在都没醒。】
江鱼回屋,给哈斯塔换了毛巾,轻轻理顺了他的头发。
地主老爷最终还是被善良朴素的村人放了,毕竟已经疯疯癫癫的,再坏也不能把村子怎么样,那些家丁抬着地主回去,隔日就发丧了。跟着去的村民讨回了村子的地租地契,村民有了自己的地,再也无需看地主的心情脸色行事。
因为此时,村民对江鱼和哈斯塔更觉愧疚,秋收时节最是忙碌,男女老少都去抢收,今年梅雨季又遇青鬼作怪,糟蹋了不少庄稼。
饶是这样不分昼夜的辛苦干活,村人还是在百忙之中商议着建好江鱼家的房子。
江鱼也不娇气,她时常被刘氏使唤,做活下地都干得,也跟着村人一起做活,终于到了歇息的日落,江鱼看了一眼村外的大山,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江——霞——江——霞——”
村人说后母……不,刘氏已经不是她的后母了,她离开的时候就与她断了关系,现在唯一的联系就是江霞。刘氏再坏,江霞也是叔父的亲生骨肉,村人说她跟着刘氏一起流落山洞,她怎么忍心呢?
没找一会儿,秋叶也寻来了,江鱼没有跟着宋大婶一家回去,秋叶就跑出来找她。
一人一狗在黄叶遍地的森林穿行,秋叶来回的嗅着气味,希望能帮帮江鱼。
忽然,秋叶对着前面的一处小断崖叫了起来。
小断崖是青鬼破坏山体造成的,平时鲜少人来这里,江鱼跟着秋叶走过去,探头一看,不深的小断崖下俨然有个不明物在晃动,听声音像是在进食。
可是这个身影……
江鱼看到那身影身上穿着依稀可见的衣料,失声喊道:“江霞!是你吗?”
身影停住。
“江霞!”
崖下的身影慢慢的抬起头往上看,江鱼就看到那浑身都是污渍、枯瘦见骨的人正是自己的堂妹,曾经被刘氏千般宠爱的江霞。
江鱼捂着嘴,忍不住掉下眼泪:昔日的江霞娇憨可人,可曾想到短短时间就沦落到这般光景。
秋叶也在一旁冲着崖下喊叫,江鱼对畏畏缩缩的江霞伸手:“江霞,你上来,上来说话……后娘呢……”
她终是心太软,肯叫回刘氏后娘。
听到江鱼的声音,崖下的江霞还以为是在做梦,但是秋叶的狂吠把她唤回现实,怔怔的看着江鱼像是仙女一样向她伸出手。
“呜……呜呜……江鱼姐姐……姐姐!”江霞松了手中的食物,坐在崖下放声大哭,“姐姐救我啊……”
“江霞不哭,我这就救你……”江鱼四下寻找藤蔓一类,看到小断崖上垂着,她走过去转身试了试藤蔓的力度,然后就攀着藤蔓往下溜,“江霞乖,我来了……”
一直溜到崖底,江鱼累得手臂酸痛,这断崖虽小,却也有十几米高,难怪江霞一个八岁的孩子上不去。她把又脏又臭的江霞扶起来,一扫眼看见江霞刚才吃的食物——一只不知道死去多久的鸟。
江鱼心疼的擦着她的脸和嘴角的细羽毛,听她呜呜咽咽的喊姐姐,她解开随身的干粮袋给江霞,江霞抓起里面的炒米就大吃起来。
江鱼轻拍着她的背,环顾这怪石嶙峋的崖底:“江霞,后娘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娘……”江霞吃着突然停下来,一把抱住江鱼张嘴便哭,炒米从嘴巴里漏出来,“娘她被熊瞎子吃了……呜呜,我们住山洞里,那晚来了熊瞎子,娘她叫我跑……我就掉到这儿来,十几日了都……都没见着她来寻我……呜呜……”
“不哭不哭,等会儿上去,我们一起寻后娘去。”
江鱼安慰着江霞,又拧开葫芦给她喝水,江霞一边吃一边喝,还一边哭,江鱼总算是哄住了她:“你先爬上去,我在后面托着你。”
“嗯。”
江霞拉着藤蔓往上爬,江鱼在她下面费力的托着,江霞爬一段,她也要跟上一段,好不容易快要上去了,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突然断开一条,两人往下猛地一坠。
“姐姐!”
江霞吓得尖叫,她已经摔下过一次,不想再摔第二次,可是手脚都没了力气,眼看就要掉下去了。江鱼见状,咬牙把江霞往上一送:“秋叶,快咬住江霞!”
秋叶啊呜一口咬住江霞的衣服把她咬上去,藤蔓整条都断掉了,江鱼惊叫一声摔下山崖。
“汪汪!”秋叶松开江霞,对着小断崖狂叫起来。
“姐姐!”江霞得救,焦急的攀着山崖往下看,“姐姐!”
江鱼躺在乱石上没有反应,身下是慢慢洇开的血。
“姐姐!”江霞痛哭,她手足无措的喊了一阵,忽然想到办法,“秋叶,你在这里看着姐姐,我回村子去叫人来!”
“呜汪……”秋叶悲哀的喊着,算是答应。
江霞转身跑了,秋叶看着下面没有动静的江鱼,不断的呜咽。
江霞一路奔跑,摔倒了好几次,终于在天黑之前回了村子。
她一身脏兮兮的,村人还以为她是山上的野人,拿着农具把她围起来,吵吵嚷嚷的让她滚回山上,江霞很害怕,拿出江鱼的干粮袋哭道:“我是江霞啊……求叔婶去救救我姐姐吧!呜呜,她掉进小断崖里了,流了好多血……呜呜……求求你们救救她……”
村人自然是不信:“江鱼早跟宋婶回家了,哪里会在小断崖,你们母女勾结地主,咎由自取,这回又在想什么害人的法子?”
“我没说谎……你们就去救救姐姐吧……她为了托我上来摔到乱石上了,呜呜……”江霞跪在村民面前,涕泗齐下,哭得着实可怜。
村人毕竟是良善的,心下就犯琢磨,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宋婶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不好啦不好啦,江鱼和哈斯塔都不见啦!”
那就只能信江霞一回了。
当下一众村人带着绳索农具等物,携了火把就进山找人。
然而众人找到小断崖处时,放了绳子下去寻找,乱石上除了一滩新鲜血迹,江鱼和秋叶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