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归銮的那一日,天阴沉的厉害。
皇帝的仪仗眼看着就要进宫,骤雨急至,好像诉说着弥天的悲伤。
“皇上,是韦妃娘娘来接驾了。”内侍德奂扬声禀道。
皇帝掀开轿帘,凝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韦妃。她独自站在雨里,一袭灰衣素雅单薄,被雨水打湿贴着身子,勾勒出纤细的楚腰。苍白的脸庞满是水珠,看上去可怜得紧。
皇帝心头骤然一揪,眸子流光一沉,问道:“韦妃为何如此迎驾?”
这声音才出口,就被风吹散,根本听不见。
可即便如此,韦逸霜依然领会了皇帝的心思,皱着眉头扑通一声跪下去:“臣妾无能,没能保住苏贵妃母子,请皇上降罪。”
她伏在地上,额头沁在稀泥水里,哀哀道:“天不垂怜,苏贵妃母子……俱亡。”
“她说什么?”皇帝侧首问了德奂一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皇上的话……”德奂皱眉对上韦妃的眼睛,难过道:“韦妃娘娘说,苏贵妃母子……俱亡……”
母子俱亡!
皇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都没有做声。
雨水四面八方的往身上砸过来,韦逸霜难受的睁不开眼,她伏在地上,双肩瑟瑟发抖。额头却一直贴在冰冷湿漉的地面,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请皇上责罚。”
“天命不许,朕为何要责罚于你?”皇帝森然道:“宿命罢了。”
“是她害死我母妃。”尖锐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突兀刺耳,一个瘦弱的身影急急奔过来。
“父皇,是她剖开了母妃的肚子,杀死了母妃……是她!”腾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皇帝嚷出了这番话:“父皇,求您为母妃和弟弟报仇,杀了这个贱人!”
“公主……”德奂不由心头一紧。且不管这苏贵妃是怎么去的,眼下的局势皇上都不可能信她的话而处置韦妃。“雨大,奴才还是让人送你回宫吧!休要在这里胡言。”
“不。”腾芽连连摇头:“我没胡说,我一定要为母妃和弟弟讨回公道。父皇,是她!是她杀了母妃和弟弟,是她……”
韦逸霜慢慢的抬起头,眸子里荡漾着些许的惆怅:“公主这么说,要本宫如何自处?”
不等旁人开口,韦逸霜跪着向前两步:“也罢,终究是臣妾没能保住苏贵妃与皇子,求皇上赐罪。”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腾芽,转而看向韦逸霜:“朕没工夫在这里赏雨。”
这简短的一句话听似简单,实则充满了责备。
韦逸霜为难的看了腾芽一眼,那蹄子眼里就只有深深的怨恨,看着叫人害怕。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剜出这贱丫头的眼珠。“陛下,公主年幼,贪玩乃是人之常情。臣妾着实没有想到,公主会爬树坠落,苏贵妃爱女心切顾不得身孕去接公主才会……”
“你胡说。”腾芽像疯了一样往韦逸霜身上扑去:“是你害死我母妃的,你诬陷我!我杀了你!”
“臣妾何尝想要剖开苏贵妃的肚子,可唯有如此,兴许还能保住皇嗣。哪里知道,这重击还是要了那孩子的命,陛下,都是臣妾无能……”
韦逸霜咬牙挺着,任凭腾芽撕扯她的衣裳,心里一半是恨一半得意,苏贵妃,咱们的仇今日总算可以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