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水顺着匕首的刀刃往下滴,凌烨辰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凭什么这样不在意他的真心?她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薛翀连命都不要?不是说好了以后让他养她吗?为什么这两年,他爱她的心思从来都没变过,可她的心却越走越远。
“放他走!”凌烨辰甩开了她的手,将匕首扔出车外。“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死。”
腾芽目送薛翀离开,看着外面恢复了平静,才觉得脖子上的伤口有些疼。“我这不是已经跟着你回邻国了吗?你有的事时间慢慢折磨我!”
“你以为我接你回邻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你?”凌烨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气的直抽搐。那种撕裂一样的痛楚,让他连喘气都觉得疼。
“不然呢?”腾芽心里也有气:“你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信我吗?”
她对薛翀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他几次三番利用薛翀来试探,甚至不惜让薛翀送命……说到底,是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信任。既然如此,他仍然坚持要把她带回邻国,不就是为了宣誓他的权威,宣泄他的怨恨么!
腾芽拧着眉头,目光里透出了失落。
“我信你,就因为我信你,才会害死母后……”凌烨辰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对。“腾芽,你知不知道你变得有多可怕!好歹我母后也曾经帮过你,救过你,你怎么可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薛翀也帮过我,救过我。”腾芽凛眉看着他:“既然两个人都不能死,而解药就只有一份,那就看天意眷顾谁了。”
“你到底是怎么掉包我母后的解药?”凌烨辰的愤怒,让他的双眼看上去有两团火在烧。
“抽签啊,随即决定的。”腾芽随口胡诌了一句。“薛翀走运,是凌夫人不走运,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去找过你,我请求你拿解药去救薛翀,是你不肯。你如果心存仁慈,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恨毒,怪你自己阴险,怪你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凌烨辰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隐瞒薛翀还活着的消息,让他离开盛世,并不仅仅是为了顾全我自己和保全他。还不是为了保全你的名誉么!你下的毒,莫名其妙的毒死了你的母后。这话要是传出去了,邻国的新君,岂不是比你的皇叔更为狠毒!”
“闭嘴。”凌烨辰猛的捏住了她的双肩,用力的一晃:“母后到底为何中毒,是你故意的!”
“这话你何苦来问我,宛心公主不是应该给了你答案么!”腾芽被他钳制住,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休想。”凌烨辰恶狠狠的盯着她:“腾芽,这笔账,我要你用一辈子还给我!”
“你才休想。”腾芽凛眉:“我若不肯去邻国,父皇一定会救我……”
“哼。”凌烨辰冷蔑道:“我能带着人去皇极宫就这么把你带走,你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你父皇也觉得,只有把你留在我身边,对邻国对盛世才是最好的。你别妄想能离开邻国!”
腾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想起了凌夫人年轻时的遭遇。“当年,凌夫人还是千金小姐,在英府里养尊处优,面对婚嫁之事也不能做主。何况我是皇帝的女儿,若身系两国邦交,也无可厚非。”
凌烨辰并非不知道她心思,可是从过去到此时,他也不觉得她说得对。
“你做好受罪的准备就是。”凌烨辰冷冰冰的语气听上去叫人有些害怕。“停车。”
驾车的人瞬间就依言照办。
凌烨辰下车之前,凛眉道:“你记住,朕是邻国之君。”
他下了车,车帘就被放了下来。
腾芽这时候才觉得颈子上的伤口疼的厉害。
“这才刚刚开始……”她喃喃的念叨着这么一句,便再不说话了。
邻国。碧波宫。
宛心扫了一眼正殿上陪她坐着的这些妃嫔,满眼的环肥燕瘦,美不胜收。
只是今日略有不同,成日叽叽喳喳的妃嫔们忽然就变得沉默了,每个人都被心事绑住了,一脸的惆怅。
“诸位妹妹这是怎么了?”宛心有些绷不住,诧异的问。“怎么都这般沉默?是本宫今日让人备下的茶不好么?还是糕点不合胃口?”
左清清微微勾唇,浅笑道:“茶和糕点并没有什么不妥。皇后娘娘宫中的东西,素来都是最好的。只是皇上出宫了这几日,臣妾们心里有些不踏实。”
“皇上征战沙场也不是头一回了。”宛心明眸转笑:“何况这一回,是去盛世。皇上极熟那里的地势与人事相关,必然是不会有不妥的。”
“可是……”溪夫人眉头轻紧:“臣妾听闻皇上是要接盛世的三公主回来完婚。听闻那位三公主明艳照人,风姿绰约,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臣妾前一年,倒是见过她的姐姐鲜钦的皇后,那一位皇后,可谓雍容华贵,端庄典雅。不知道三公主比之她姐姐又如何?”
溪夫人这么一问,别的妃嫔也来了精神。
“是啊,皇后娘娘,咱们这些人之中,就只有您见过那位三公主。您觉得三公主的容貌,比起鲜钦皇后如何?”丁贵仪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皇后娘娘不如和咱们说说吧!”左清清也是似笑非笑的打听了这么一句。
“你们何必这么心急呢?”宛心饶是一笑:“左右皇上就要带着她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自然能见到。”
“别呀,皇后娘娘,您还是先告诉告诉咱们吧。”溪夫人赔笑道:“也好让臣妾们心里有底。”
沉默了半晌的尤昭仪也是没绷住,少不得起身走上前去行礼:“是啊,皇后娘娘,您还是告诉告诉臣妾们吧。那位三公主是何等人物,能让皇上亲自去接,想必是不同凡响。”
“好吧。”宛心瞧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笑容明和道:“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只是我说了便忘了,回头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去,飘进了皇上的耳朵里,我可不兜着,你们自己看着办。”
左清清抿着唇笑了下:“皇后娘娘放心,这话到我们这里便止了。谁也不会往外传的。”
“好吧。”宛心幽幽叹气:“那位三公主,恐怕是盛世最美的公主了。就连她长姐,鲜钦的那位皇后也不能相较。且美貌并不是她最大的有点,她聪明伶俐,睿智冷静,当年她被盛世的宠妃韦逸霜冤枉,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和尚未出生的幼弟,那可是盛世的宠妃以及皇长子。于是皇帝一怒之下,将她丢进了望宫,也就是盛世的冷宫……那年她才九岁,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难不成她轻而易举就逃出来了?”尤昭仪皱眉问。
“该不会是把她父皇的心哭软了,就被放了出来?”左清清有些吃不准那位三公主的本事。
“总不至于是风风光光的又走出来了吧?”溪夫人冷蔑的说:“只凭她害死了皇长子这一条,就不能饶了她。何况还有位皇帝的宠妃呢。”
宛心清冷的笑了下:“她不光走出了望宫,还请皇上恩典赦免了整个望宫里的罪妇。这还不算完,其中两位一直在她身边帮衬的罪妇,摇身一变,又成了皇帝的宠妃,恢复了身份和地位。这些可都是她的功劳。”
“什么?”左清清登时一惊,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
殿里,又一次寂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情形,宛心却料到了。她垂手而笑,唇角凌霜:“本宫一早就觉得,还是不要说会比较好。可是你们一个一个的,不听这话总是不安心。现下本宫说了,你们反而更加不安了。何苦呢!”
“皇后娘娘若是不说,臣妾们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手眼通天的女子。何况当年,她才只有九岁。”丁贵仪惶恐不安道:“说到底,咱们这些臣妾,都是在官宦人家长大的。自幼见到的,不过是些府里的明争暗斗,嫡庶尊卑。可这位三公主自幼见到的,就是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她虽然不曾婚配,却见惯了她的母妃和盛世后宫里的宠妃是如何俘虏圣心的。这可是咱们这些官宦女子学不到,也加不到了。这从盛世嫁到邻国来,三公主的本事正好得以发挥,看样子还真是不可小觑!”
“丁贵仪的话在理。”溪夫人连连点头:“可不是么。被宠妃冤枉害死自己的母妃,被扔进冷宫都能起死回生,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更何况,她与皇上还相识与微时。谁能说得准皇上曾经受过她多少帮衬……”
“那也未必。”左清清微微舒唇,笑容有些明暗难辨:“我也听说了一些事……好像鲜钦的三皇子曾经向这位三公主提亲来着。只是那三殿下命短,三公主才没能如愿嫁了。”
“难道这位三公主是喜欢鲜钦三殿下的?”溪夫人一脸的疑惑:“那她为什么又肯答应皇上的提亲呢?”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齐刷刷的看向了端身正坐的皇后,希望能从皇后嘴里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这一回,皇后似乎根本就不感兴趣,凝神的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搭理这一茬。
“如果顺利的话,午后皇上的圣驾就能回来了。”溪夫人温眸道:“到时候,咱们就能一睹那位三公主的风采。这么想着,居然心里还有些期待呢。”
“呵呵。”左清清瞥了她一眼:“你放心吧,皇上把她带回来了,你想什么时候见,就能什么时候见到。”
“是啊。”丁贵仪沉眉道:“这后宫里可越来越热闹了。只是不知道会让她住在哪一宫?”
“这些都是后话了。”尤昭仪叹了口气:“咱们还是先想想,能不能和这位三公主相处得来吧。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邻国的后宫会不会和盛世的后宫那么热闹。”
宛心抬起头,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罢了,陪本宫说了这一早晨的话,你们也乏了。赶紧回宫去用些午膳吧。午后,皇上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们想知道什么,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是。”
“是,臣妾等告退。”妃嫔们齐齐起身,朝皇后行了个礼。
丁贵仪抬起头的时候,发觉皇后正在看她。那眼神就是让她留下来的意思。于是她点了下头,故意慢走了一步。等妃嫔们都退了下去,她才赶紧走到皇后面前。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臣妾去做?”丁昭仪乖顺的笑问。
“方才你提到皇上会让三公主住在哪一宫,依你看,你觉得本宫给她安排哪里居住会比较恰当?”宛心想听一听她的意见。
丁昭仪微微一想便道:“臣妾觉得有两处都可以。一处是离皇上的九銮宫较为近的倾波宫,一处就是离皇后娘娘您的寝宫比较近的漓乐宫。前者能显出娘娘您的端惠大方来。后者能把三公主放在您的眼皮底下,日日看着。这两处,都是极好的。臣妾料想,皇上怎么也会给她个贵妃的位分。这两座宫殿,都是富丽堂皇的,也配得起她的身份。”
“是啊。”宛心幽幽点头:“还是你细心。”
“皇后娘娘过誉了。”丁昭仪有些担忧的垂下头去。“是娘娘您不嫌臣妾愚笨罢了。”
看着皇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丁昭仪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娘娘与皇上恩爱逾常,又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想必最能揣摩圣意。若此,娘娘觉得皇上会把那位公主安排在哪里安居呢?”
宛心微微勾唇:“自然是倾波宫。”
“可是这宫里,带着波字的宫殿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您的碧波宫,以及尚未有人居住的倾波宫。如果皇上真的将她安顿在了倾波宫,也就是告诫后宫众人,只有她才足以和娘娘您分庭抗礼……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头。”
“是啊。”宛心笑着点头:“她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威胁。”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宛心并没有那么担忧。她不过是想要告诉宫中诸人,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威胁。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恩宠会被腾芽钳制或者夺走,那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多花点心思来收拾这威胁,这才是宛心最想看到的。
丁昭仪果然沉了脸:“自臣妾入宫以来,多得皇后娘娘的照拂,才能顺利的诞下佳音。这一年来,皇后娘娘对臣妾母女更是关怀入微,凡事都为臣妾着想。若非如此,臣妾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深宫之中立足。如今有人威胁到娘娘的地位,臣妾绝不可以袖手旁观。不管那位三公主有多么难缠,臣妾都会设法与她周旋。竭尽所能为皇后娘娘您分忧。”
说道动容之处,丁昭仪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没有人可以撼动您在后宫的地位,更没有人可以取代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无论如何,臣妾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一定不改初衷的为您分忧。”
“你瞧你,庇护你也好,照料佳音也好,都是本宫的分内之事。”宛心起身扶了她一把。“你不必如此。”
“不。”丁昭仪哽咽的说:“对娘娘您来说,这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臣妾来说,您的善举和恩泽,是臣妾与皇长女活下来的指望和屏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妾一定会好好的为娘娘分忧,以报答娘娘的厚恩。”
“好了,你我之间,就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宛心很是高兴:“你有这份心,本宫心里就安宁了。只是那位三公主,唉……可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本宫是怕你周旋不过她,会吃亏啊。”
“臣妾不怕。”丁昭仪咬牙切齿的说:“凭她是谁,就算能迷惑得了皇上一时,也终究不可能迷惑皇上长远。皇后娘娘您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着实不必为了她烦恼。”
“也幸亏是有你。”宛心笑着握住丁昭仪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本宫还不曾嫁给皇上的时候,母家遭逢巨变。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亏得是你与本宫投缘,本宫才觉得这深宫不至于寂寥,这身边不至于空落冷清。”
“皇后娘娘多虑了。”丁昭仪微微一笑:“您身边怎么会冷清寂寥呢,即便皇上忙于政事,也从不来不曾冷落娘娘。再说了,还有大殿下陪伴着娘娘呢。”
“是啊。”宛心笑里沁出了明媚。“你也乏了,回宫去吧。好好养足精神,午后那位新贵就要入宫了。”
“是。”丁昭仪垂首应声:“臣妾一定好好养足精神和她好好周旋。”
碧桃见丁昭仪走了,才端着参汤送到皇后手边:“娘娘,您喝一口参汤暖暖胃吧。奴婢已经吩咐人去传膳了。”
“传膳倒是不急。你马上吩咐人去,把倾波宫和漓乐宫都收拾出来。等下皇上领着人回来了,也可以马上就住进去。”宛心抿了一口参汤,皱眉道:“你说皇上是会让她住在倾波宫还是漓乐宫?”
碧桃嗤笑了一声,才道:“她得罪了皇上,连太后的命都被她弄丢了。还想住倾波宫?做梦!奴婢怎么觉得的,皇上连漓乐宫都不会让她住。”
“呵呵。”宛心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果然你是本宫身边的人,什么都看得透彻。且那件事情,消息封锁的极好。咱们宫里的那些蠢妇根本就不会知道真相。本宫就是要让她们觉得皇上爱重那位三公主。如此,便有她们做刀子,来割掉令本宫厌恶的那颗毒瘤。”
“皇后娘娘英明。”碧桃笑的合不拢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那位三公主自投罗网。奴婢这就去让人收拾那两座寝宫。只是娘娘用膳的时辰也到了,不可延误,奴婢让雪桃去传膳。”
“好。”宛心点头:“用过午膳,就让御医过来请脉。本宫的身子是得好好调养调养。”
“是呢。”碧桃笑的殷勤,脸颊都泛起了红意:“大殿下转眼也一岁半了,娘娘是时候再为皇上添个皇子了。”
宛心垂下头去,笑的妩媚动人:“是啊。”
午后,凌烨辰的仪仗果然抵达了皇城。
这里就是邻国的皇城了,腾芽觉出了马车越走越慢,禁不住掀开了车帘。
皇宫大抵都是差不多的,高高的宫墙,森严的守卫,以及厚重的宫门。马车一旦走进去,想要走出来就太难了。
从前在盛世的时候,她是公主,有贴身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现在,她只是凌烨辰宣泄仇恨的玩偶,别说自由出入皇宫了,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都是个问题。
“皇上,咱们到了。”鹰眼的声音,打断了凌烨辰的思绪。
他微微扬眉,从前面的马车里走了下来。
刚下马车,他就看见聚齐在九銮宫玉阶上的宫嫔们。心里禁不住有些烦闷。
“皇上,后面那一位……”鹰眼有些踌躇,心想这一位是不是该先送回哪一座宫苑去。
“扶她下来。”凌烨辰面无表情的说。
“是。”鹰眼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照办。
玉阶上,宛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多希望那辆马车上下来的,是个已经死掉的腾芽。可当她看见腾芽就着鹰眼的手走出马车的时候,心里的恨,翻江倒海的往上涌,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走,迎驾去。”宛心一时也不愿意等,生生的想要看清楚腾芽的脸。
妃嫔们也都跟着她从玉阶上走下来。
“臣妾领着一众妃嫔前来迎驾。恭喜皇上接了腾芽妹妹来。”宛心轻盈盈的拜了下去:“臣妾给皇上道喜了。”
“拜见皇上。”妃嫔们随着皇后朝凌烨辰行礼。
“免礼。”凌烨辰绷着脸,一星半点笑容都看不见。
腾芽这时候尴尬的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朝宛心行了个礼。
“芽妹妹,好久不见了。”宛心走过来,热络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登时一脸惊讶:“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衣襟上都是血?”
皇后的话,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大家这时候才发现,这位明艳绝伦的三公主,胸口的衣襟上果然都是血。
“这是怎么了?”丁昭仪一脸惶恐:“莫不是皇上回宫途中遇到了刺客?”
“皇上,您没事吧?”左清清快步走到皇帝身边,仔细的打量一番。见皇帝的袖子上也沾染了血迹,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传御医过来。皇上,您的伤势不打紧吧?”
“朕无碍。”凌烨辰微微虚目,扫过了妃嫔们的脸庞。“朕有些倦了,你们跪安吧。”
还不曾来得及与皇上多说两句,就被吩咐跪安。妃嫔们心里多半是不满的。可是谁的脸上都没写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个个恭敬的行礼,动作又柔婉又优雅。“臣妾等告退。”
唯独宛心没有动,她凝神看着腾芽的伤处。心里却禁不住反感,她的命怎么这么大!明明薛翀都已经出现了,为什么她没有用自己的命去换薛翀的平安?
“芽妹妹,你的伤口略有些深,才会流了这么多血。本宫还是先传御医来给你看看吧?”宛心关心的声音,特别温柔。
就连腾芽听了都觉得很舒服,更别说皇帝了。
“哦,对了。”宛心朝皇帝行了个礼:“臣妾吩咐人将倾波宫和漓乐宫都收拾出来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让芽妹妹住哪里?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微微蹙眉,看也不看腾芽:“朕记得若水殿也是才修葺过的。”
“若水殿?”宛心不由得一愣:“皇上所言不错,若水殿是才修葺过。只是若水殿太过偏远,只怕皇上去看芽妹妹,亦或者芽妹妹来陪伴皇上,需要耗费些时辰。”
凌烨辰没做声,自顾自的往玉阶上去。
宛心登时有些尴尬,连忙对身边的婢子道:“赶紧让御医去若水殿为……三公主疗伤。”
“是。”碧桃笑呵呵的走过去:“三公主,您请上马车吧。”
宛心什么话也没说,朝宛心行了个礼,便转身上了马车。
虽然说凌烨辰记仇,可宛心也没看出他对腾芽有多怨恨。而他的冷漠,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否则现在有人直接给腾芽一刀,还不得气的他要杀人。
硬着头皮走上了玉阶,宛心追上了皇帝的步伐,跟着他一并进了殿。
“知道皇上舟车劳顿,一定饿了。臣妾让人准备了满满一桌子佳肴,都是皇上最喜欢的。”宛心有些尴尬的说:“原本还准备让芽妹妹一起用些。”
凌烨辰有些不悦的停了下来:“不必管她。”
“皇上……”宛心有些犹豫,却还是在他落座之后,轻柔道:“不管怎么说,皇上也已经接了芽妹妹过来。之前的事情,兴许是臣妾失察,也兴许是臣妾办事不利。未必就是芽妹妹的过错。毕竟她也等了您这么多年。且还与皇上您有这么多年的情分……臣妾不得不向皇上求一道恩典,就请皇上给芽妹妹一个位分,让她好好留在您身边服侍就是。”
凌烨辰抬眼看了宛心一眼:“你觉得朕该给她一个什么位分?”
“这臣妾怎么敢说?”宛心柔柔一笑:“只看皇上的圣意便是。”
“朕要你说呢!”凌烨辰冷眸看着宛心,目光没有温度。
“这……”宛心并不想乱说,可是架不住皇帝威严的目光震慑。“臣妾以为,凭芽妹妹的才情美貌,以及和皇上多年的情分,皇贵妃、贵妃亦或者是四妃之首,再不济,也得是个二品的夫人。”
瞧见皇帝脸色不怎么好,她又接着道:“若来日,芽妹妹为皇上诞下麟儿,皇上侧缝她为侧后也未尝不可。左右也终究是不会辜负了这桩深情。”
“深情?”皇帝冷蔑的瞪着她:“皇后以为,朕与她竟有深情么?”
宛心饶是一愣:“自然。”
“哼。”皇帝目光沉冷:“朕怎么觉得丝毫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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