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红没想要见到州慢时,他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时语塞,呆愣了片刻才又笑着说道:“州慢,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还是这个样子。”
还是这般冷酷,无情。
州慢轻声一笑,“没变不是挺好的吗?”
“嗯,挺好的,听说你最近要回来,我便也日日守在长春宫门外,今日总算见到你了。”解红心里高兴,好不容易见上自己的心上人一面,心里的感受已然来不及说与他听,但是她还是想说。
却也见州慢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长春宫人来人往,解红公主以后还是别在这里等我了,免得被其他神仙说闲话。”
解红却以为州慢是在关心她,心里很是激动,“不会的,他们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情意,便……”
解红想继续说,但是却也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解红公主对我州慢还是不要太报以太大的期望,我早已心有所属,还望解红公主早日放弃的好。”州慢话说得无情,如同冬日霜降,将解红的心思全部覆以冰雪。
“我……”解红还想再讲点什么,无奈州慢并不想给她机会,转身便走。
留下解红一人待在冷风中凌乱着。
**
“师父,这是醋溜鱼,这是酸菜鱼,这是砂锅三文鱼头,这些都是我在凡间学的。”排歌一一将菜名报上,又一一地解释了其功效。
话毕,尾犯上神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口来吃,鱼肉刚入口,便美味溢满了口,幸福感瞬间爆棚。
“阿歌啊,没想到你在凡间还学了这么一门好手艺。”比起先前排歌做的那些东西,尾犯觉得面前的这几道菜肴更符合自己的胃口。
这筷子一来一去地夹着,便也就一口一口地吃了。
排歌见尾犯吃到都来不及说上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自己在疏帘淡月不是没机会做菜,只是觉得在那边做菜也只能给自己一个人吃,得不到别人对她做出来的菜色的评价,便更是觉得无聊。
久而久之,排歌就不再喜欢在疏帘淡月做菜了。
现在回到了刷子序犯,很不一样,不仅是自己的师父尾犯,还有各位师兄都对她的厨艺赞赏有加,排歌心里一横,在这里要比疏帘淡月舒服多了,就算州慢现在回来了,自己倒是没有想回去的欲望了。
“上神,太子殿下问你今日有没有打算回去?”没想到还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排歌,被宸柒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吃惊。
排歌顿时又犹豫了,“他找我了?”
“是啊,太子殿下说自己一个人什么在疏帘淡月,深闺寂寞什么的,还需要上神你的安抚……”宸柒觉得,下边的话还是不宜他转达的比较好,便将信羽递了过去,直接给排歌看了。
排歌不过轻轻扫了一下,两眼顿时作鄙视状。
“这个州慢……”
只见州慢在信中把自己写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先前排歌还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形来看,什么残忍都是不存在的,对州慢,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神,你是准备今日回去还是明日回去?”宸柒见排歌面露难色,以为她是在定夺起程的时间。
却见排歌摆摆手,脸色重归往日的平静,淡淡地道:“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刷子序犯。”
**
长春宫正殿,祥云朵朵,龙气缭绕。
传闻龙族为先生皇族,此生注定是天族的首领,也因此,长春宫的檐角宫阙,闺阁画壁,皆都有龙的身影,或火龙或电龙,栩栩如生。
州慢走进大殿后,才发现这一次,簇水仙君没有在场。
“儿臣参见父君。”州慢来到大殿正中央,行礼道。
天君点点头,“起来吧。”
“谢父君。”
虽说天君经常将没有外人在场不必行此大礼当作理由告诉州慢不必拘束,但是每次他看到州慢行礼时倒也是很欣慰的。
“慢儿啊,这几日有没有见到解红啊?”天君今日心情正好,便有心无意地提起道。
州慢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便道:“回禀父君,前些天见过一面。”
“就一面而已,以后要多去晚云烘月走走,知道吗?”天君苦口婆心道。
州慢却也皱起了眉头,“父君恕罪,儿臣对解红公主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况且父君是知道的,儿臣的心上人是刷子序犯的排歌上神,还请父君不要强求儿臣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非分之想,好一个非分之想。”天君鄙夷地笑了笑,对州慢的说法很不喜欢,“难道你觉得解红与排歌这二人有可比性?”
州慢却也一点都不示弱,“父君,儿臣觉得,这两人之所以没有可比性,是因为排歌上神确实要比解红公主要好,至少是在我眼中。”
“混账!”天君听到此,大怒道,“你可知道排歌是什么样的背景,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来跟你父君说话的吗?”
州慢面不改色心不跳,当即还是继续道:“儿臣有罪,还请父君息怒。”
“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便也听父君的,不要娶什么排歌上神,还是娶解红为正妃吧。”天君见州慢松了口,便说道。
州慢却又道:“恕儿臣不孝,儿臣只喜欢排歌上神。”
语罢,天君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他也知道,他这二儿子脾气倔的很,换做以前就不爱跟人打交道,不对人表露喜爱或不喜爱,却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坐上如今的这个位子。
所以,他很适合做天君,但是如今看来,他丝毫不领他这个做父君的心意,这又叫他苦不堪言。
“慢儿,你可知道,身为未来的天君,感情用事可是会坏了大事的。”天君想了想,又道,语气倒也是软了下来,谁叫他喜爱他这个儿子呢?
州慢点点头,“儿臣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不愿娶解红公主为妃,簇水仙君有能力有才干,如今深得父君恩宠,儿臣无可厚非,但是往后的解红公主,不过是簇水仙君为了往后他们未来着想,至于能给长春宫提供什么样的人才,儿臣却也不敢保证。”
天君见州慢说得头头是道,便想了想,似乎也有点道理,“继续说。”
州慢见这个理由起了效果,继续道:“儿臣以为,解红公主当上未来天后,虽说我们两个在外边的人看来是天作之合,但是实际上却没有过多的感情可言,更甚,儿臣怕众仙有异议。”
天君冷冷一笑,想看着州慢是如何将他一步一步说服的,便道:“众仙能有什么异议?”
州慢知道天君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便也不说废话,“众仙会觉得簇水仙君与我长春宫已是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往后有什么事情也就不太敢去检举和揭发,若是这样,儿臣保不准簇水仙君会做出什么事情。”
“簇水仙君乃正人之君,能做出什么事情需要众仙去检举和揭发!”天君又怒,他这个二儿子什么时候才懂得直言不讳是最伤人的?
州慢却依旧理正言辞,“那么敢问父君可知,簇水仙君曾派人跟踪儿臣?”
……
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天君万万没有想到州慢会旧事重提。
事情已然过去了三万年,还有什么事情是时间掩盖不了的吗?
天君假装咳了咳,道:“本君知道。”
州慢一脸平静,“那么,父君可还知道,簇水仙君的人甚至还对儿臣下手?”
“什么!这个簇水竟然这么大胆!”天君再次大怒,但这次,他生气的并不是因为州慢,而是簇水仙君。
显然,这件事情还有一部分是天君未曾真正理解的,难怪会有这样的反应。
州慢依旧不改脸色,“父君,簇水仙君如今已经敢对儿臣下手了,保不准还会做出其他事情,父君可还愿意将解红公主许配给儿臣做正妃?”
天君冷静下来,“你继续说。”
“排歌上神是当朝令府品令大将军的千金,令府对天族有恩,但却因为一场冤案受尽屈辱和不堪,虽然父君已经下了诏令撤去了其不应有的罪行,但是长春宫总归还是欠了令府一个人情。”
“父君,既然儿臣与排歌上神是两厢情愿,父君既是成全了儿臣与排歌,又是成全了令府。”
“到最后,众仙也会因为父君的这一纸婚约对父君的远见佩服,让众仙觉得,我们长春宫还是很惜才的。”
州慢说着,又激动得跪了下去。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理由,若是还感动不了自己那铁心肠的父君,他也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正殿上没有发出声响,只有风吹动窗帘沙沙的声音,更甚,近得听得到外边仙娥在打扫的声音,还有鸟鸣。
半晌,天君才开了口,“也罢,就赐你与排歌的婚约吧。”
“谢父君。”
**
“空心菜、生菜、大葱……”排歌一点点清算着中午午膳所需要的各种原材料,日马上要上三竿了。
却见一个身影匆忙地跑进伙房,“上神,出大事了!”
排歌一脸不屑,“刷子序犯两日太平,能出什么大事?”
“长春宫那边来了一个仙君,说是有事情宣布,要上神过去接旨。”宸柒明摆着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只可惜排歌眼下已经被吓得锅铲都掉到了地上,急忙捡起后,才慌慌张张地跟着宸柒出去了。
彼时阳光正好,天地万物一派祥和,刷子序犯的合欢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亦是觉得暖暖的,让人心情大好。
排歌更觉四周的气氛与往日不同,到了院中,却也见师父与众师兄都到场了。
众人行了大礼,个个跪在地上接听天旨。
“奉天承运,天君诏曰,排歌上神,因与长春宫太子殿下州慢情投意合,今日特赐二人良缘,婚约日期暂定,钦此!”
排歌稍稍愣了神,被宸柒猛地一捅才清醒过来,“排歌接旨。”
“恭喜排歌上神。”宣读诏令的仙君一脸讪笑,对排歌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脸上尽是说不尽的讨好。
排歌尴尬地恭维地笑了笑,“多谢了。”
“阿歌,这下好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殿下~”待仙君离开,安公子调戏排歌道。
排歌更觉窘迫,“二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话说回来,没想到这州慢对你还真的是有情有义啊,这么久了,竟然也不腻烦。”安公子见排歌已然是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打趣道。
“二师兄所说,州慢记住了。”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州慢已然站在门口,对安公子的这句话表示了然于心。
安公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来见见我的夫人,可有异议?”州慢佯装冷冰冰的样子,实际上却也并没有怪罪安公子。
安公子知道州慢的性子,便也继续打趣道:“原来太子殿下是想阿歌了,那我们也就不当什么哮天犬咯~”
安公子说罢,拖着另外几个师弟和宸柒便走。
剩下曲千秋和尾犯上神。
“太子殿下倒也是神速,不过回天界两天,便这么快让天君下了这一纸婚约。”尾犯上神笑着说道,这笑倒也不算是坏心的笑,而是由衷地替排歌和州慢两个人高兴。
这两人能走到今日,也算是苦苦修炼终成正果了。
“毕竟我父君也想让我尽快娶天妃。”州慢说着,一手拉住排歌的手,仿佛习以为常了。
排歌红着脸,对州慢小声说道:“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州慢却也没理会排歌的羞怯,依旧以正常的音量应道:“决定你我二人婚约的主动权,本太子还是有的。”
尾犯上神扬言受不了这等秀恩爱的方式,连忙走开了,剩下曲千秋一人。
“诶……那个,我也走了。”曲千秋向来就不是个话唠子,现在这等尴尬的场面又是少之又少,只能很是尴尬地想跑。
“大师兄。”却是州慢开了口。
曲千秋没想到州慢会叫住他,还是按照排歌的辈分来叫,有些意外地问,“啊?什么事?”
“你放心吧,令府的事情已经平息了,我也跟父君提起过有关曲家的事情了,希望以后你们曲家会比较好一点。”州慢先前就调查过了,这令府和曲家乃是世代交好,就算是当年令府惨遭劫难,曲家也因为没有落井下石而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这么多年了,曲家对排歌依旧很好。
特别是曲千秋。
排歌见州慢这么有心,一时感动,便附和道:“大师兄你待我这般好,排歌感激不尽。”
“嗯。”曲千秋见州慢说的原来是这件事,便也没有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语罢,曲千秋还是觉得再待久点又要尴尬,便急忙开口偷溜,“那个,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州慢点点头,曲千秋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排歌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
“夫人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竟笑得这般合不拢嘴?”州慢见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在院中,便一把拉过排歌揽在怀里。
排歌的脸又红了红,“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吗?”
“哦?本君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否与本君探讨一下?”州慢有所感觉到排歌的心跳声,更是忍不住调戏道。
排歌猛地挣开州慢的手,背对着道;“讨厌!”
“夫人不喜欢?”
“我……”
合欢树的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打在两人身上,影子交融在一起,甚是甜蜜。
------题外话------
假期快乐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