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球,真的吗?”
“想被赶出去, 男孩儿?”
“男孩儿?”派崔克皱了下眉, 瞄了身边的姑娘一眼。屋内很暖和, 甚至有些热。她穿着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而上身则只穿着件短袖T恤。她的侧脸看上去很认真,而且出了点汗,因为蒸气。他靠近了些, 扶住了她的侧腰。她没太在意。
接着, 陆灵的屁股被拍了一下。她拿着勺子蹦了起来, 怒目瞪向派崔克。“安柏, 你知道我们还没和好, 对吧?或者你希望永远不?”
派崔克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喔喔Baby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直到我们和好。”
她依然瞪着他。
“你的意大利面糊了, love.”至少她不讨厌他的亲密称呼。派崔克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她身后热气腾腾的平底锅。尽管他认为她做的食物糊不糊可能根本没区别。想到这,他紧闭着嘴唇, 防止自己笑出来。他可不想在圣诞的夜晚真的被她赶出去。
陆灵皱起点眉仔细嗅了嗅,并未嗅到糊味。
派崔克看到她这幅模样,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慢慢走过去,确定她暂时没有攻击性了, 他才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的缇娜, 明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但有时候跟佐伊一样蠢。今天的训练课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灵推开他, 转回身,继续搅拌锅中的食物。“我一直都喜欢竞争啊。我不喜欢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回想起今天训练课上发生的事情。
起先是抢圈。她原本想跟球员们一起踢踢球,身体会暖和些。当然,也可就近做一些指导。但在这个游戏里,当她作为抢球者的时候,她一度碰不到球。这也不新鲜。所以她不喜欢加入球员们的这些训练游戏,那是给他们理由嘲笑主教练。尤其队中有菲尔这种家伙。
“你觉得本是故意的吗?”派崔克问。
陆灵想了一下。本的一次失误让她抢到了球。她那时没细想,而且因为身处其中也没办法仔细观察,所以她不确定。她看了派崔克一眼,“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后来,派特也失误了一次。而大家都知道,派崔克肯定是故意的。只要他不想,这种训练游戏根本没人能赢他。
“我不是。”派崔克很清楚这个姑娘的脾气,他在场上也这么说,并露出无辜的表情,“总有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又不是神。”
“显然大家都觉得你是。”陆灵懒得计较。尽管她不喜欢他的做法,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那真的是失误。”派崔克一边说着一边查看了一下烤箱里的火鸡。她讨厌这只“愚蠢的大鸟”——她的原话,不过他喜欢。于是他们最后还是烤了。她说吃不完不许放在她家冰箱,让他一定带回自己家。今晚只有他们俩,当然吃不完。派崔克关上烤箱,又问,“不过,Baby你能告诉我后来任意球你是怎么想的吗?”
陆灵盯着平底锅里的鲜红色。今天的西红柿很新鲜。她想着。
任意球其实算是她最好的一项技术。所以后来菲尔耀武扬威的过来要跟她打赌她没有拒绝。其实多少也因为是菲尔。她很清楚菲尔的水平。但是之后,本和莱昂还有汉斯也参与了。派特跃跃欲试,被她赶走。她才不会不自量力跟派崔克-安柏比脚法。队内任意球技术最好的就是他,全世界最好的也是他。
结果是,菲尔输给了她20镑。菲尔那一脚,用冈萨洛的话说,如果有看台,也飞出去了。本和莱昂赢走了她40镑。至于跟汉斯的比赛结果,没输也没赢。汉斯扑了她的,而汉斯自己的也是直接“飞出看台”。再后来有球员要跟她赌别的,都被她轰走了。这么赌下去,内特给她再高的年薪,也会全输给这些坏小子们。
好消息是,节日气氛下,球员们的状态依旧高昂。她希望明天节礼日的比赛,依旧是个好结果。
“至少我没答应跟你赌。跟你赌什么都会输。”陆灵撇了下嘴。“派特,我们可以换首歌吗?我不想再听圣诞歌曲了!还有,开瓶红酒。”
“没问题,我的女王。”派崔克笑着又亲了一下她的脸才去往客厅。
派崔克换了首歌。厨房马上传来她的声音。
“我也不想听男人歌颂女人大屁股的歌!!”
派崔克耸耸肩,又换了一首。这回,她总算没再抗议了。“你想喝那瓶酒吗,baby?就是那年圣诞我送你的那瓶。”
陆灵调小了火候。那年圣诞,是她跟尼克和好的那个圣诞。尼克拿着派特送的那瓶酒开玩笑说她和派特真的做回了朋友。那时候,爸爸和妈妈也在客厅。两年一晃而过,父亲已经离世,而他也三十九岁了。派特问她是否还会想念他,她不知道是不是想念,但她确实会想起他,比如今天。在他的生日。那个男人,真会挑日子出生。她笑了笑。“好的。”她大声回应道。
派崔克倒好酒,给她拿了过去。
陆灵一边抿着酒一边看向派崔克。他给自己也倒了点,她没说话,她相信他不会多喝。他脸上有微微的笑意,眼睛里也是笑意。他的嘴唇适合接吻。她想。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胸肌。他也穿着短袖,她最后盯住了他的纹身。但她马上转开了视线。这一回,她真的闻到了糊味。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烹饪都是这个该死的结果。也许真的像内特说的,有些人就是不该烹饪!而她确实是“有些人”中的一员。
陆灵用勺子沾了一点酱汁送到了自己唇边,派崔克在她身后搂住了她。“Baby不要赶我出去,好吗?”他贴得很紧,在她耳边呢喃,“让我尝尝。”她于是把勺子偏了偏,他舔了一口。“我知道糊了。”她幽怨地说,关掉了火,等着他嘲笑她。“没事,我喜欢。而且,我们还有那只愚蠢的大鸟。无论如何,没人会饿肚子。”他用嘴唇蹭了蹭她的侧脸,又问,“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
“我问你是否要开那瓶酒的时候,你犹豫了一会儿。”
陆灵放下勺子,翻了翻锅里的意大利面。“爸爸,妈妈,还有……尼克。”她回答了他的问题。
派崔克也不意外。他记得那年圣诞,记得自己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记得她在那天跟尼古拉斯和好了。记得杰克和露西让他追出去,让他告诉她他愿意为了她明天就结束职业生涯。那时候他说自己不舍得,还说缇娜不会爱一个放弃自己所有天赋的男人。
其实他愿意的。他只是怕哪怕他那么做,她还是不要他。
“尼克-弗洛雷斯真会挑日子出生,不是么?每年圣诞,你都会想起他。”派崔克在她肩头闷闷道。
陆灵低声笑了笑。过了会儿,“那你刚才在想什么?”她朝他的脸偏了偏,碰到了他的脸。她知道这几个月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小心翼翼的靠近着,他一向喜欢触碰她,喜欢亲密的身体接触,其实她也喜欢。
“什么时候?”
“我看着你的时候。”
派崔克搂得更紧了些,在她耳畔说着,“当然是想你。……想吻你,吻你的整个身体,想跟你做/爱,一整晚。”
他的话点燃了所有。她没有动,任他开始在她脖子上亲吻、啃咬起来。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她自己也有些喘不过气,嘴里跟着发出轻微的细碎的愉悦的声音。这鼓励了他接下来的举动,他把她转向他,扣着她的脖子准备吻她。这时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唇。他的目光既沉迷又疑惑。她看着他,试图让他理解她还有最后的一些犹豫。
几秒后,派崔克露出无奈的表情,缓缓放开了她。
陆灵转过身拿起平底锅把意大利面分别乘到了两个盘子里。然后她半转过身抬眼看他,笑着嘲讽他,“做/爱?真的吗?全世界最酷的派崔克-安柏会这么说?”
派崔克还在平息着欲望。这时听到她的话,他郁闷地道,“就知道你要嘲笑我这个。对,就是做/爱,不是bang,不是h□□e sex,不是fuck,不是shag……”
她咯咯笑了出来。又去查看烤箱。
“尽管嘲笑,淘气的姑娘。”派崔克盯着她撅起的屁股,想重重打上两下,或者使劲掐一下,或者……他最终叹了口气,转开了视线。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他一点也不怀疑她真的会把自己扔出去。“我去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希望他们没给佐伊吃太多,那姑娘晚上吃多了睡不着。Hmm..本来以为今年抛下他们,他们会生气,没想到他们很开心只有我和你一起过圣诞。”
“代我问好,或者你把手机拿过来,我自己……”
“不,我会告诉他们你勾引我,又不让我得偿所愿。”
“噢派特,别像个baby一样。”
“Baby,你才像个baby一样。而且,你考虑一件事的时间跟英超主裁安排补时时间一样,完全不可预测,让人发疯!你不知道我最近疯了多少次。”
陆灵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另外,派崔克-安柏一般不挖苦人,如果他挖苦人,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大概也得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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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有些昏昏欲睡,她不知道是因为红酒还是因为甜点。她半眯着眼看着客厅里闪亮的五颜六色的圣诞树,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睡着。
“那晚你跟本谈过了,是吗?”
她头顶忽然传来派崔克的声音,她枕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刮着她的发。那很舒服。也许是因为这个。陆灵想。她看向男人的眼睛,“是的。但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
“我理解。你觉得他接受的怎么样?”
陆灵想了想。她说的很直白很清楚了,本应该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近来没有越线的语言和举动。除了……
除了7:0那场屠戮狼队的比赛,本进了球,过来拥抱了她。其实球员拥抱教练非常普遍,但是本抱她的方式,始终让她觉得有点古怪。哪怕她当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觉得他搂她的腰搂得太紧了。
“我不知道,说真的。”陆灵皱了皱眉。
“他比汉斯走得远。”派崔克说。他笑了下,迷恋地看着她,用手指轻轻掠过她皱起的眉头。“拒绝本难吗?”
陆灵闭上了眼。她想起那件红色麋鹿的圣诞毛衣。她动了动嘴唇,说道:“其实不是难或者不难的问题,只是我必须做的事。既然是我必须做的,我自然会选一个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她不能让本觉得她哪怕有一点在乎。
“缇娜……”派崔克突然认真叫道她的名字。
陆灵睁开眼,用目光询问着。
“你愿意跟我谈任何事,甚至尼古拉斯,为什么有些话始终不愿意跟我说?”
“我不明白。”她侧了侧身,懒洋洋地说。
“你明白。”派崔克的目光依然柔和,但已经蒙上了一点忧伤,“那个夏天,从索契到夏威夷,你飞了大半个地球,在内特的飞机上哭了那么久,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跟阿莱克斯说,我伤了你的心,你才不喜欢我……”
陆灵带着极度惊诧的表情猛地从派崔克腿上蹦了起来。
她的手机随之响了。
派崔克轻轻笑了一声,“是他。他还是给你打电话了。”他说着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回避一下。
陆灵眉头紧皱,笃定地摇头。“尼克不会再联系我了,我也不会再联系他。”然后她拿起了手机,名字依旧让她意外。“是菲尔。”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