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结束了伦敦持续了好几天的高温。这几日, 伦敦白日的最高温度一度达到了三十摄氏度。在巴塞罗那, 这个温度,从五月开始就是常态,会一直持续到十月。
萨里一如既往的宁静, 派崔克望着窗外,雨丝绵绵。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知道这一场雨多半意味着, 伦敦的夏日已经结束了。很快,就需要穿薄棉服。
佐伊趴在沙发上晃着尾巴,她看上去心情不错。派崔克伸手摸了摸佐伊的头,跟斗牛犬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出去,或许等雨停了?”
佐伊看了看他, 突然蹦下了沙发, 摇着尾巴在客厅里来回溜达着。
派崔克耸了耸肩,没再管她。
两周前,派崔克又进行了一次脚踝手术,按照医生的说法,这一次痊愈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问题了。他于三天前回到伦敦,从父母那里接回了佐伊。原本他把佐伊带回英格兰是为了让她安抚一颗受伤的心, 不想那个人离开伦敦已经快两个月了,最后还是他先回了伦敦。
派崔克抬头看了看钟, 如果飞机没晚点, 她应该到达希斯罗了, 一个小时内应该就能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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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关上了烤箱门,之后她设置了温度与时间,不过她有些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似乎没有哪个环节出错,她半夹着手机,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我以为你一到家就会睡觉。”派崔克在电话里说。
“那会是个坏主意,我现在去睡,很有可能凌晨两点醒过来,那样的话我的时差一周都倒不过来。”她说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明早你又不用赶去哈灵顿。”
“这倒是。不过时差混乱会让我思考速度变慢,我不喜欢。”
“你在做什么?”
陆灵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她看了一眼烤箱,笑着说,“Bake shit.”她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想必电话那头的男人更是如此。
果然,派崔克的声音大了一倍,“What shit?”
“Good shit.”
派崔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更有兴趣了,你会烘焙?你确定?”
“按照YouTube上的去做,能有多难?”
“人们总是这么说,按照步骤去做,能有多难……等到他们看到结果,他们又感叹‘那玩意恨我’……”
“嘿,小混蛋,与其在电话里嘲讽我,你不如过来看看,你个懒家伙。”她嘴里这么说,还是不放心,又去看了一眼烤箱。
“你又去看烤箱了?”
“……是。”
“缇娜,你不是家庭主妇的料……”派崔克没有停止嘲笑。
“拜托,家庭主妇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之一。如果烤砸了,我就叫披萨。”
“我来了。”
三分钟后,陆灵打开了家门。
他们看着彼此,愣了好几秒。
派崔克先笑出声,他指着她,“我打赌如果现在我有女友,如果我告诉她你是我最好的伙计,她一定会相信。你知道有人在推特上发了在希斯罗机场拍到的你的照片,但你戴了帽子……他们错过了最精彩的。”
陆灵盯着派崔克的头顶,“该死,我本来以为这一回我头发肯定比你短……你的好像还是更短一点。”
派崔克走了进来,陆灵关上了门。
他回头,半调侃半认真,“嘿,我知道你又恢复单身了,但出柜?真的吗?”
陆灵推了推他的肩膀,“只是头发,迟早会长出来的,难道有什么禁止直女留短发的规定?”
“短发,当然可以,可你这几乎是光头,你怎么不在上面绣个花纹?”
“仔细看。”陆灵挑了挑眉。
派崔克凑近了些,她的右侧的确有朵小花。
“看清了吗?”她问道。
派崔克盯着她的侧面,头发上的小花,柔软的耳朵弧线和颈线,椰子的香味——她刚洗过澡。
“派特!”
派崔克往后退了一步,“很糟糕。”
陆灵看向他的表情,怀疑地问,“真的很糟糕?”
“不,很酷。”他眨了眨眼,“很克里斯汀。”
“我准备怪伦敦的温度,我离开北京前听说伦敦也在高温中才剪了头发,谁知道我一下飞机就降温了……”陆灵正开着玩笑,她忽然闻到一股糊味。她整个人跳起来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咒骂,“SHIT SHIT SHIT!!!”
而派崔克跟在她身后配合地说:“这回你烤的真是shi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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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子上一边摆着一个15寸的披萨,一边摆着一个烤焦了的巨大曲奇。
派崔克倚在台子的左边,拿了一块披萨往嘴里送。他突然问:“你知道人们吃的曲奇一般最大就是咖啡杯口那么大,对吧?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烤一个跟10寸披萨一样大的曲奇吗?”
陆灵在台子的右边,她也拿了一片披萨,她叹了口气,“我们不谈论这个了,好吗?”
派崔克抬了抬眼,她看上去真的很郁闷。或许是因为她的头发都没了,他觉得他能更加立体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好像先前所有的玩笑都是一张面具,而现在那张面具卸下了。
他们面对面地安静地吃着披萨。披萨在不断地减少,谁也没说话。
“你要咖啡吗?”她突然问。
“是的,谢谢。”
“我回家以后就煮了一壶,你要加冰吗?”
“是的,谢谢。”
一杯咖啡放到了派崔克的面前。
“没有奶,你要加糖吗?”她又问。
“这样就可以了。”派崔克说。他喝了一口,很浓郁,虽然苦涩。他抬起头看着她。她穿着黑色的背心,依旧可以看到比基尼印。他指了指,说,“你的比基尼印还在呢。”
她苦笑,“要到十一月,十二月才会没有,以我过往经验来看。”那还是在马尔贝拉晒出来的,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你想谈谈发生了什么吗?”派崔克轻声问道。
陆灵低着头,她捧着咖啡杯,看着黑色的液体,她本来想说“not really”,但她没有。她抬起头,冲派崔克笑了一下,她说:“他本来准备求婚的。”
“但他没有?还是,他求婚了,而你没有答应?”
陆灵转着手里的杯子,晃了晃头,“不重要了。”
派崔克看着她,他其实想告诉她一些事,但他意识到,现在肯定不是对的时候,于是他把手伸向最后一片披萨,问道:“你要跟我分最后一片吗?”
她抬起头,还有些讷讷地,但很快,她就说:“我要肉多的半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披萨的?”
“我仍然不喜欢。”
“我们分了一个15寸的披萨,你告诉我你不喜欢?”
“我饿了。对了,你要尝尝我烤的曲奇吗?”
“你是想毒死我吗,缇娜?”
“你的脚踝还疼吗?”
“谢谢,你终于问了,已经好很多了……”
“我是说如果不疼了,我可以踩一脚,意外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一个足球教练,你居然威胁一个球员!你该找份工作了,缇娜。”
“我明天有足总的课程。”
“什么课程?”
“就是讲一些战术的。你什么时候回巴塞罗那?”
“过几天就回去了。你还需要佐伊吗?如果不,我得把她带回去。”
陆灵想了一下,“带她回巴塞罗那吧,很快,这里就要多雨,她不会习惯的。”
她说完望向窗外,伦敦的夏天,可能已经结束了。又或者,真正的夏天,从未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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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克里斯汀-陆返回伦敦的消息已经见诸报端。
《泰晤士报》的尾版右下角一个小版块里,是短发的前QPR主帅的照片,照片是她在伦敦足总教练课程上当讲师的场景。文章中也提到了她于昨日返回伦敦,不过没有提什么感情方面的事情。
而在尾版的正中,配上大幅图片真正的头条体育新闻,是这样的:
Neymar, Ferreira and Dembele: Trade OFF
内马尔、费雷拉和登贝莱的交易告吹?
三位球星的脸出现在《泰晤士报》的尾版上。进入到八月初,各国联赛即将开打,这三位球星前途依然未定。巴塞罗那原本的计划是把希望离队的内马尔卖给曼联或曼城,然后引进莱昂-费雷拉或者奥斯曼-登贝莱来进行代替,但目前看起来,内马尔似乎回心转意了,那么很有可能的情况是莱昂和登贝莱继续留在QPR和埃弗顿。
提姆-路易斯放下手中的报纸,吁了口气。窗外依旧是蓝天白云,不过温度并不高。这是QPR返回哈灵顿基地结束季前巡回赛的第二天。
这段时间,他也被隔绝在了俱乐部内部的消息圈之外。贝尼特斯要求和两位主席、CEO西蒙建立直接的上下对话通道,绕开足球总监蒙奇,也不会太多采纳提姆的意见。
新赛季,曼联、曼城和切尔西三家英超的豪门看起来希望从QPR、埃弗顿两位新贵手中夺回制霸权,进行了很多的转会投入。而QPR和埃弗顿在失去自家主帅后,在转会市场上看起来也正在受挫。
QPR的引援已经进行了两笔,都是贝尼特斯的意愿。蒙奇保持了缄默。内森尼尔似乎也有疑虑,但他不会直接否决新帅的想法。
在新女王公园,这会是怎样的一个赛季?
提姆再翻了一下报纸,是几条国外的体育新闻,他放在那里,无非又是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皇马,最近英国媒体好像派了不少记者去追踪这个前埃弗顿主帅。
他起身,准备去会议室。最后瞥了一眼报纸,他翻开的那页被遮挡了,但能看到几个字:“皇马接近签下法国中场奇才……”。
法国中场奇才,噢,又来了。
看上去尼古拉斯在马德里过得不错。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