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旧谦没有再碰离婚协议,郭子衿将协议收了起来,打开车门走了。
郭子衿走了之后,陆旧谦却没有回家,而是在车里坐了一夜。
而南千寻也是看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陆家的东西都不能带走么?
她这一坐就是一阵夜。
直到天色微微亮,陆母就急吼吼的过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开锁匠,开锁匠的手里拿着一些新锁。
南千寻坐在沙发上,听到了开门声,连忙站了起来。
陆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说:“我们旧谦说了,让我来监督你收拾东西,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旧谦的钱买的,你没有权利带走!”
南千寻垂着头站在那里,低声的说:“我没有拿走他的东西!”
“我看看!”陆母不相信的,去翻她收拾好的箱子。
她的箱子简单的有些可怜,甚至陆母都有些不相信,她只有这么一点点东西。
陆母冷冷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已经送出去一批东西了?”
“我没有!”
“我量你也不敢!”陆母尖酸刻薄的说道。
昨晚她有安排人在这里看守着,她确实没有拿东西出去。
“包包给我看看,值钱的东西是不占地方的!”
南千寻把自己的双肩膀放了下来,陆母在双肩膀里翻了半天,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翻到。
甚至连一瓶化妆水都没有拿走,才冷哼了一声,把包包给她丢在沙发上。
南千寻看着自己整理好的箱子,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又重新整理了一下。
陆母看到了一张合影,伸手把照片拿了出来。
她刻薄道:“照片你不能拿走,上面有我们旧谦,我不希望以后你逢人就鼓吹,自己曾经风光的嫁过我们旧谦。”
“我们旧谦要不是因为你,早就回陆氏继承产业了!”陆母说着,心中又冒出了一丝怒火。
“还给我!”南千寻根本没有听陆母说什么,只是在照片被抢走的第一时间,伸手去抢。
这张合影,是陆旧谦背着南千寻照的,照片特别的文艺也特别的温馨。
照片上的两人那时还是学生,充满了他们学生时代纯洁爱情的气息。
这是她对爱情美好的回忆,绝对不能被抢走。
南千寻连忙去抢照片,陆母见南千寻过来抢照片,死死的抓住照片,两人各持一边互不相让。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了,照片嘶啦一下变成两半。
凑巧的是刚好把两个人的头像,给撕开了,但是身体的部分还连在一起。
南千寻怔怔的,看着手里自己的那半张照片。
难道真的一点的留恋,都不给自己了吗?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的,掉落在地上,被人任意践踏,随意对待。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把手里剩下的那半张照片,随手丢到了地上。
南千寻把衣服往箱子里随意塞了塞,拉上拉链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陆母想起了南初夏的话,在南千寻出门的时候喊了一声,“电话卡留下!”
南千寻顿住脚步,脊背僵了僵。
又看道玄关处看着开锁的师傅换锁,回头将包包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陆母看着南千寻净身出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个媳妇就是一个傻缺,离婚时婚后所有财产,是可以分割一半的,她竟然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要。
真是好笑,看她离开了陆家又能过的多好?
南千寻逃也似的拖着箱子回南家,打车到了南家的别墅外。
她恰巧遇见妈妈佘水星从家里出来,提着一个保温盒要出门。
佘水星抬头看到了南千寻,面无表情的说:“回来了?”
“嗯!”
“正好,去医院看看初夏!”佘水星一边说,一边擦着南千寻的肩膀往外走。
南千寻被她撞了一下,身体晃了晃,连忙稳住身形,勉强没有摔倒。
她转过头去,看着她的背影说:“我不去!”
佘水星转过身来说:“千寻,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应该为你爸爸着想,是不是?南家那么大的家业,没有陆家帮忙,能发展下去吗?”
“你嫁给陆旧谦三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生下来,陆家早就对你有意见了,现在初夏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你竟然……竟然……”
佘水星说的痛心疾首,像是南千寻斩断了南家的希望一样。
南千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妈妈,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妈妈对她一向要求严格,但是妈妈好歹也是一个女强人,可以在爸爸去世后支撑起南家一片天下。
她以为妈妈坚强明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佘水星严声道:“妈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感情不能当饭吃!现在留住南家在陆家的地位最重要。”
她接着又道:“就算妈不把初夏送过去,陆母也会找别人代替你!妹妹过去你们相互有个照应……”
轰!
妈妈de这一番话,对她的打击比南初夏怀上了陆旧谦的孩子,只大不小。
南初夏竟然是妈妈送到陆旧谦床上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她的妈妈,一个口口声声说,做什么都是为她好的妈妈,竟然把妹妹送到了丈夫的床上。
还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
一股熊熊烈火在南千寻胸口燃烧,一股控制不住的血气一直往上涌。直冲她的大脑、
南千寻上前两步打掉佘水星手里的保温盒,嘶吼道:“够了!”
“啪!”佘水星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说:“你的教养哪里去了?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就是要跟长辈大吼小叫的吗?”
“你不配当我的长辈!”南千寻大吼了一声,拖着箱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南家的大门口。
“行,你翅膀硬了不是?有本事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佘水星对着南千寻的背影说道。
南千寻胸口憋着一口气,急速的拖着箱子慌不择路的往前走。
……
车里的陆旧谦,不知何时睡着的,等他一觉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了。
他连忙上楼,却发现自己开不了门了。
于是,他伸手敲了敲门。
陆母上前来开门:“谦呀,你怎么来了?”
“她人呢?”陆旧谦连忙道。
“她?南千寻已经走了啊!”
“走了?”陆旧谦的手微微发抖,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走了,还把你们的合影都撕了,我就说这个女人不是个好的,你偏不信……”陆母说着,把撕坏的照片拿了出来。
陆旧谦浑身像是在筛糠一样,这张照片,她居然撕了,还那么绝情的把两个人分开。
他的呼吸一滞迈开长腿往楼上去,开了卧室的门,发现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有一些只剩下一半的物品放置在床上,看起来极其的刺眼,像是在讽刺他现在只是半个人一般。
室内的温度降了好几度,他看着那面她很喜欢的镜子,镜子只剩下了一半!
那半面镜子中,照射出来的是他憔悴的面孔,还有一些别人不曾见过的狼狈!
痛!
一阵钻心的痛迅速布满了他的周身,他觉得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陆旧谦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
他忍住痛苦,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看了看她的首饰盒。
只要她带走一件,他就有理由把她给抓回来。
只是他失望了,所有婚前买的首饰都还好好的放在哪里。
但是婚后的那些都只剩下了一半,带着钻石的,所有的钻石都给他留了下来。
抽屉里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娟秀的字体是她的!
“我为你买的婚戒,请丢在大海里!”
陆旧谦捏了捏手上的婚戒。
这是她给买的,当初她说这个圈圈要圈住他的人,圈住他的心,一辈子不放手。
可是现在看来,真是一个笑话!
纸条下面的的婚戒,是他亲自跑到意大利跟着大师做的。
可是婚戒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陆旧谦一拳捶在墙上,几秒钟之后墙上有血流下来。
他收回自己的手,转身迅速的离去。
“谦,你要去哪里?旧谦,今天还要去看初夏,旧谦……”陆母见陆旧谦一言不发的离开,连忙追了出来。
陆旧谦并没有回头。
他叫来被他派在家里守在的石墨,问:“石墨,她去了哪里?”
“太太今天一大早去了南家!”石墨听到陆旧谦问她去了哪里,知道他问的是南千寻,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旧谦听到石墨说南千寻去了南家,呆愣了一下,调转车头往公司去了。
可是,到了晚上他才得到了消息,南家并没有让她进门。
陆旧谦急急忙忙的派人找她,可是所有的大小旅店,都没有她的入住信息。
她好像是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一样。
……
南千寻离开南家后,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永安墓地。
她愣了愣,走到爸爸的坟墓旁,嚎啕大哭。
管墓园的老夫妻,远远的听到有人哭的撕心裂肺,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老头说:“老伴儿,你去劝劝那姑娘,别哭坏了身子!”
“哎!”老太太来到了南千寻的身旁,说:“丫头,别哭了!”
南千寻似乎并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一样,继续不断的哭。
老太太坐了下来,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会给你开一扇门,未来的日子还有什么,会比现在更加艰难吗?”
“再苦再难也不过是现在了,下一刻都会比这一刻强!”
南千寻听到老太太的话,转过头来,动了动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孩子,乖,别哭了,回家去吧!”老太太慈祥的摸了摸南千寻的头,满面的笑容。
南千寻愣了愣,这种语气好像爸爸,她的眼泪再一次的涌了出来。
老太太看了看墓碑,发现是南建华的墓,脸色僵硬了一下。
但她又迅速恢复脸色道:“孩子,天都黑了,回家去吧,苦难都会过去的!”
南千寻站起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没有忘记给老太太鞠了个躬。
她恋恋不舍的摸了摸爸爸的照片,转身下山去了。
回家,哪里还有家?
南千寻毫无目的的走着,像一缕游魂一样。
她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是谁说的,当你失去了一切之后,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嘟嘟嘟”几声车喇叭声在南千寻声后响起。
南千寻下意识的站住了脚。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道强光。
然后,她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