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出了府门,蓝夜云衣袖一挥,风华绝代:“袁苍海,你意欲何为?”
御林军统领袁苍海四十来岁的年纪,倒也高大威猛,器宇不凡,且是五星高手,曾立下过赫赫战功,深得高灵诺信任和倚重。
只不过看到两人的一瞬间,他同样震立当场,听到问话才猛然回神,竟然本能地深施一礼:“末将见过宁王!呃……不、不是,本……本统领乃是……”
宁王的威力,不是他可以摆出多么大的阵仗,也不是他需要如何疾言厉色,更不是他必须拿出多大的本事,而只在于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数代人气质的沉淀,始终无与伦比!正因为如此,原本威风凛凛、理直气壮前来捉拿反贼的袁苍海,居然一个照面便被他的气势完全压下,本能地抱拳施礼之后才想起自己今日乃是奉皇命而来,立刻重新挺直了腰杆,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本、本统领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楚寒筝,还请宁王行个方便!”
蓝夜云挑唇,勾出一抹清冷至极的笑:“你要捉拿本王的爱妃,还要本王行方便?你觉得可能吗?”
袁苍海得意地一声冷哼:“实话告诉你,本统领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楚寒筝!她包藏祸心,犯上谋逆,罪不容诛,还请宁王不要一时糊涂,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蓝夜云自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挑了挑唇:“犯上谋逆?这种话只是信口一说恐怕难以服众吧,至少也该拿出些像样的真凭实据。”
袁苍海忽然一声冷笑,这才语出惊人:“看来宁王还不知情?楚寒筝其实是凤族余孽,潜伏在京城就是为了对皇上不利,意图颠覆我巫玛帝国的江山!如此罪大恶极之人,皇上岂能坐视不理?”
旁观众人原本一直保持缄默,以免惹祸上身,然而听到“凤族余孽”四个字,却是齐齐地惊呼起来,简直声震九霄:
“什么?凤族余孽?这怎么可能?”
“皇上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查有实据。真想不到,原来楚寒筝是凤族人……”
“可就算她是凤族人又怎样?只凭她区区一人,如何颠覆什么江山?”
“话可不是这么说,凤族人的能耐有多大咱们倒是不曾亲眼见过,但听的也不少了!”
“可她身上没有半点凤族人的特征,皇上究竟是如何查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凤族人身上有什么特征一样……”铺天盖地的议论之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蓝夜云等人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微微的变化。原本是想等大婚仪式结束之后便将一切都对楚寒筝和盘托出,共商接下来的大计,想不到还是被高灵诺快了一步。而且
他这一手委实太过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非之前一直都在紧张的谋划之中,这一次说不定就要坏了大事了!
沉住气,蓝夜云衣袖一挥,脸色早已瞬间恢复正常,几乎不曾露出任何破绽:“无凭无据,皇上怎能信口雌黄?”似乎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造成的效果,袁苍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宁王,本统领劝你说话还是客气些,小心皇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须知楚寒筝是凤族余孽之事乃是大祭司费尽心力占卜出来的,绝对不会
有错,你最好立刻将楚寒筝交出来,否则便与楚寒筝同罪!”大祭司,凌沧月,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蓝夜云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尖锐的冷意,一股凛冽的杀气已经在他的周身缓缓凝聚:“即便是大祭司,也不能信口雌黄。据本王所知,日前大祭司因为一场意外遭遇重
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操控天之镜,他又如何占卜得出这样的结果?”袁苍海脸色一沉,跟着一声冷哼:“此乃皇上和大祭司亲口所说,难道还能有假?大祭司说了,前夜的大火与昨夜的走兽异变都是楚寒筝的阴谋,她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对皇上不利!幸亏有大祭司在,皇上
才龙体无恙,并命本统领前来捉拿反贼!”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早就觉得这两次异变都有些不同寻常,绝非普通的天灾,原来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而这个人竟然是早已没有人敢提起的凤族余孽!与此同时,楚寒筝已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同样闪烁着冷锐的光芒:同样的话若是从普通人的口中说出来,即便传上三天三夜,或许也有大批人不肯相信。但若是从大祭司口中说出来,那就变成了神的旨
意,没有人会怀疑!也就是说,现在无论她再说什么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凤族余孽,不可改变了。
好你个高灵诺,为了除掉我,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凤族余孽这样的话都掰的出来,你是有多恨不得让我身首异处?眼见蓝夜云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却半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袁苍海已经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说道:“宁王,本统领知道你手中有免死金牌,但你别忘了,你的免死金牌对谋逆之罪可是无效的!皇上也说了
倘若你执迷不悟,便与楚寒筝同罪,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蓝夜云双眸如雪:“你……”“袁统领说的有道理。”楚寒筝抢上一步,一把握住了蓝夜云的手,眸子虽然平静,里面却蕴含着一抹深意,“你的免死金牌金贵着呢,可不能浪费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再说我是不是什么凤族余孽还有待查证
便入宫见皇上一面,或许就能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蓝夜云转头看着她,眉头微皱:“阿筝……”
“听话,你明白我的意思。”楚寒筝微笑着,“不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我想皇上不会让我有事的,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我,只要你们都没事,我不就放心了吗?”
这几句话显然大有深意,蓝夜云唇角微抿,片刻后居然后退了一步:“好,你去吧!”
呃……啊?蓝夜云的反应无疑将所有人狠狠地闪了一下,什么,他竟然就这样让袁苍海把楚寒筝带走了?世人皆言宁王对宁王妃情深意重,宁死不肯放弃,怎么……看来传言果然是传言,对宁王来说,楚寒筝只不过是
个女人而已,犯不着为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赔进去,包括自己的性命。
不知何时,沈醉欢已经出现在蓝夜云身边,咬牙一声低斥:“蓝夜云!你……”
话未说完,蓝夜云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语声平静至极:“这是我的事,你不许插手。”
“我才懒得插手你的事!”沈醉欢更加忍不住咬牙,想要将他的手甩脱,“让开,我要去救……嗯……”
蓝夜云并不曾多言,只是在他脉门上轻轻捏了一下,沈醉欢便感到半边身子一麻,所有的力气都透体而出,哪里还动弹得了半分。
“放开我!”沈醉欢气急,“我警告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蓝夜云目视前方,目光虽冰冷如刀锋,语声中却透着微微的暖意:“对不起,我不能。”看不到两人私底下这些小动作,袁苍海倒是也没有想到蓝夜云居然这么轻易地退让到了一旁,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宁王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本统领一定会禀告皇上,你并非楚寒筝的同谋。来人!将楚
寒筝拿下!”
哗啦啦一阵声响,早已有人将锁链加在楚寒筝身上,带着她转身而去。袁苍海翻身上马,威风凛凛地挥了挥手:“撤!”
一声令下,但见御林军立刻退走,虽然人数众多,却半点不该有的声音都不曾发出,果然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走出一段路,副统领才有些不甘心地低声说道:“不是说宁王绝不会放弃宁王妃,哪怕拼着当众造反也会护她周全吗?怎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
袁苍海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宁王的反应的确让我十分意外,不过他既然不曾跟咱们当面作对,咱们就没有理由将他当场拿下或格杀了。当然这一点皇上怪不得我们,谁让他推断有误呢?”
副统领沉默了片刻,却突然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幸亏宁王不曾与我们当面起冲突,否则你以为就凭我们这些人是他的对手吗?恐怕到最后也不过是落个身首异处,血流成河罢了。”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袁苍海哼了一声,眼睛里却闪烁着一抹别样的光芒,“不过皇上也说了,如果宁王真的敢当众造反,自然会有人出来收拾他,不需要咱们动手。”
副统领闻言眼睛一亮:“真的?谁呀?哪里来的高手,竟然连宁王都收拾得了?”
“那谁知道。”袁苍海摇了摇头,“皇上什么都没说,而且宁王也没有给我们看到的机会。不过无论如何总算将楚寒筝顺利带走了,也算对皇上有个交代。”
一路说着,一行人渐渐远去,很快便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其实就在他们转身而去的同时,满堂宾客已经默不作声地各自散开,悄悄溜走了。那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开溜,难道等着被当成楚寒筝的同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