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温热。
浅薄的光芒如数洒在地面上,令这本该寒风冷冽的冬天悄然的褪去了些许寒气。
知道橘清讶异于自家父亲的决定,傅千羽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对橘清全数道出,“虽然爹想让我进宫,可是我并不想沦为政治的棋子,爹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定会乖乖的听他安排。可是橘清,我又不傻,嫁入皇宫成为皇上的妃子并不适合我,我不喜欢那个囚牢。年幼时我也曾随着爹进宫去看过姑姑,她表面上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但是并不快乐,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为了权势去强迫自己过那不快乐的人生。我知道你定会笑我傻,毕竟能嫁给皇上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千羽此言差矣,依橘清所见,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正如你所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聪明人是不会选择那里的。”橘清眼眸清波流盼,她视线淡淡的落在傅千羽脸上,话中自有深意。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我曾经和我哥说过这些事情,可连大哥那般深明大义的人都不能理解我的所思所想,为此我还苦恼了许久以为是我的想法和他们格格不入,今日与你交谈才豁然开朗。橘清,我真的太高兴了。”傅千羽难得遇到一个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的人,心情一下子欢愉了起来,她继而道,“先抛开王爷的事情不说,我前些日子就听爹说起过几日后的宫宴你会奉命带着舞姬们进宫,他为此还闹心了一会儿,就怕你带舞姬进宫会坏了他的计划,橘清你能不能帮我?”
“你是想让我把阁里最貌美姑娘给带上?”橘清淡淡勾唇,早已洞悉傅千羽的小心思。
“聪明,我知道南朝里美人最多的地方那就非隋凤阁莫属。既然爹对隋凤阁也有顾虑,我为何不将计就计呢?其实这才是我三番两次来找你的原因,因为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橘清不为所动的听着,随后淡笑道,“不敢当,我们阁里的姑娘哪能和官家小姐相比,若是橘清应了傅小姐的要求让阁里的姑娘进宫,那是不义。”
傅千羽见橘清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打算帮自己,心情不由多了几分沮丧,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用别人的幸福去换自己的幸福确实自私,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若是她去忤逆父亲,那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为了家族和姑姑的权势努力了那么多年,她不过是傅家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的幸福在他们眼里就显得分外的微不足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毕竟让别人去过我不喜的生活是十分自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先生也有教过。橘清,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你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请求,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未免没了分寸,你别怪我。”傅千羽低声下气的道歉,这都是她的真心实意。
橘清淡淡敛眉,其实她本就有意让三娘进宫,若是答应帮傅千羽这个忙不过也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更何况现在听完傅千羽的话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既然是个顺水人情的事儿,那能帮自然就帮了。
“千羽,你能这样审时事明事理实在是难得,就凭你今天这一番话这个忙橘清不能帮也得帮,隋凤阁这边我可以应你要求带最貌美的舞姬进宫,但你该知道这并不是长久的法子,若是傅大人一心想要你进宫,你依旧是逃不了的。”
“那你可想到好法子了?”傅千羽眸光一亮,一脸殷勤的盯着橘清,其实她私心的认为橘清既然能和王爷深交,定不是泛泛之辈。
现在傅家上下都听父亲的,大哥有心帮她却也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所以她在傅家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帮手,故此她才来隋凤阁赌上一赌。
橘清低头浅笑,半晌才抬头看向傅千羽,点头笑了笑,“放心,既然我白橘清答应帮你那么自然会做到,不过你得答应我这次宫宴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要出席。若是你出席了宫宴,那这其中就存了变数,我也就不敢保证傅大人会不会在朝廷上做出什么我无法控制的事情了。”
“可是爹已经放话,不管如何我都得进宫参加,不然就要家法伺候。”傅千羽为难的搅着手中的手帕。
“你过来,按我的吩咐去办就行。”橘清红唇一扬,伸出手指朝傅千羽勾了勾,魅惑众生的脸上笑意悠然。
傅千羽心领神会的凑了过来,很多事情弹指间就在这两个女子的交谈之中被悄然改写了。
橘清刚送走傅千羽不久就接到侯爷的飞鸽传书,书信中要她即刻去玉凝山庄一趟,她转身便立即让人备了马车,带上灵溪和秋姨往玉凝山庄赶去。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橘清捧着本书籍窝在马车里面看的聚精会神,秋姨则悉心的将马车中的暖炉照料好,就怕这寒冬腊月的将自家小姐给冻生病了。
“小姐,以往有事都是侯爷他们亲自来隋凤阁见你,这些日子几乎都没怎么让你回玉凝山庄,这次消息来的这么急,怕是庄内出事了。”灵溪随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又放下帘子坐回橘清身边,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玉凝山庄隐于深山野林之中,位置悠远偏僻,是那些前朝旧臣子的根据地。
陆封侯是前朝太傅大人,曾辅佐青帝登基,功劳甚大。
对外改换姓名为陆侯,外人故称他为侯爷。
以他为首的几位先帝旧臣皆以复兴前朝之名落住于玉凝山庄附近,橘清在未到隋凤阁之前也居住在玉凝山庄,那里相当于她的另外一个家。
“若是庄内真的出事了,以侯爷秦叔他们的性格定是让我走得远远的,巴不得不和我扯上半毛钱关系,又怎么会让我回庄里呢?八成是他家那小子搞得小伎俩,想来我也是许久没见言初了,回去一趟也无妨。”橘清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书上,语气懒洋洋的。
“小姐,若是少爷搞得小伎俩,那就只能说明他想你了呗。”灵溪凑近橘清,笑得不怀好意。
“真应该拿点东西把你嘴巴给塞住,就你话多。”橘清抬头看了灵溪一眼,似乎是想到那个清隽干净的少年,一双平无波澜的的黑眸渐渐染了几分淡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