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飘扬,这一尊始祖忠诚的精神感天动地,让高原的初生意识喜悦开怀,不枉祂大出血,努力造就了这一批打手出来。
听听,都不需要祂下场,就已经这么有觉悟了,可以预见,祂化形可期啊!
而很显然的是,忠诚的始祖,从来不止有一尊大红毛。
“高原疲弊,百废待兴。”
紧随其后,另一尊始祖开口了,祂满身长毛,连面孔都是,并沾染着黑血,形态极其狰狞。
在祂周围,大道炸开,诸天秩序神链皆断,祂像是一个毁灭之源,不祥的力量弥漫,侵蚀万物,连时光长河都颤栗,避开了祂。
“当去接引子民,成为我们的麾下,塑造族群,往后不必何事都需要我等操劳。”
“正是如此。”
又有一尊始祖说道,“传承的记忆中有着注明,一方特殊的祭坛上祭祀,是我们的使命。”
“这是我们诞生的原因所在吗?”
“不可思议啊。”
“既然如此,就为我们的诞生来一场血色的盛宴吧!”
祂幽幽叹息,让其他一尊又一尊始祖目光缓缓亮起。
祂们皆是从仙帝肉身中被原初物质侵蚀后所诞生的灵,先天就明悟了一切,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责任。
当然,祂们不是完全批量化的产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多少还是会受到原本肉身的影响,诞生对应的性格,又在此基础上斩断了前世。
——理论上是这样的。
至于实际上……谁能知道呢?
在淡漠的笑声中,祂们从这里消失了。
血色……葬下了整个时代!
……
“确定吗?”
“那十个魔头、刽子手始终没有再出现?”
隐秘的时空中,有人激动低语。
“确实如此!”
另一人回道,点亮幽幽烛火,照亮这片时空,倒影出几个模糊的影子。
“哈……哈哈……果然啊!”
“死亡禁区从来不让人失望,埋葬古今一切帝!”
“可恨这些刽子手,临走前还要清洗世间强者,生怕有人颠覆了他们的势力……”
“呵!要不是我们那时有一念恰好在轮回,避过了此劫,或许也要被击杀永寂了吧。”
“但我们的族群,我们的道统,我们的势力……”
一个声音中带着庆幸,有感慨,有仇恨。
上苍虽大,但在没有外患、无数时光的发展下,再大的地盘也是有限的,早晚有一天会走向内耗,带来因果、仇恨,有胜利者,自然就有失败者。
“十个刽子手消失,我们的头顶就少了一片天。”
“且看吧。”
“他们留下的族群和道统,是如何被我等清算的!”
“正是!”
一道又一道杀气腾腾的话音回响于此,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太久了。
终于有报复的机会了吗?
然而……
“轰隆!”
这一日,诸天诸世哀鸣,上苍天地剧震!
一声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冷叹息,从岁月深处传来,震的无数生灵身体摇动,七窍流血,越是强大的生物越是被针对,感受越恐怖。
哪怕躲在再如何隐秘的时空中,这一刻都无法避开,血色席卷了他们的命运,整个时代无人可逃,这是一个注定被葬下的纪元!
埋葬始祖的来历,埋葬从古至今的辉煌,是一场巨大的收割!
从这一天开始,后世的生灵将无法知晓过去的灿烂,无法知晓曾经有过绚烂无比又大致安宁的文明时代……他们生来就感受到黑暗与不祥的压迫,挣扎在诡异生灵的肆虐之下。
轰!
天地中出现密集的血色闪电,黑雨倾盆,接着,一道又一道恐怖的身影浮现,降临在上苍。
作为诸天汇聚的尽头,最浩瀚广袤的世界,上苍理所当然被针对着。
可以看到,随着这些庞大黑影的真身临近,虚空在龟裂,天地规则炸开,秩序神链崩断,道纹迅速熄灭,而后消散。
上苍在哀鸣!
不止是天地在遭劫,随着这些模糊的身影降临,在这片天地中的强者也在发生可怕的变化。
他们的身体模糊,进化路“具现”出来,他们的大道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即将崩开!
且,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诡异变化,有人身上的伤口开始流淌黑血,有人体表长出红毛,有人呼气时吐出的是灰雾……
“啊!”
有强者悲嚎,冲天而上,却身不由己的炸开。
这是从未有过的遭遇,因为在此之前,黑暗是什么?不祥是什么?没有听说过啊!
一场一视同仁的劫难,就此席卷开了,让历史开了眼。
“轰!”
炽盛的光亮起,在时代最危机的时刻。
那一道又一道的光,仿佛是希望的灯火,照亮黑暗的纪元。
有一口池子冲天而上,有一方玉碟照亮千古,有一张榜单横扫纪元……这都是仙帝器,从十个统治了这个时代的道统中升起!
十位仙帝远去了,但他们曾统治上苍,收集了不知道多少的宝物、母金,离去之前或是锻造兵器,或是留下后手,是再正常不过的。
山河摇动,万灵祷祝,祈祷这十余件兵器的威能,能守护众生。
“轰!”
最灿烂的光芒在炸开,有仙帝兵震动,引动无上威能,轰然砸到了一尊模糊的身影身上!
“轰隆!”
大道哀鸣,那件仙帝兵都快燃烧起来了,再现昔日锻造者的部分神威!
然而这寄托了众生信念的一击,先前有多大的希望,紧随其后的就是多大的绝望!
因为,那一道模糊的身影没有避让,生受了,甚至都没有还手,任凭那件仙帝兵轰击,炸出灿烂的烟火,却毫发无伤,甚至连摇晃退步都做不到!
“有趣……”
淡淡的笑声在上苍回响,“这就是蝼蚁的挣扎吗?”
“很拼命,但却没有多大用处。”
“血洗吧!”
“埋葬这个时代,宣告黑暗的到来。”
“灭诸世,葬上苍,从此世间吾为主!”
“轰!”
在毁灭的波动中,十位始祖出手了。
谈不上多么认真,或许只是饭后消食的散步,随意而为。
祂们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只需略微出手,就已经是无数纪元战力的极限。
上苍的生灵,在这一场灭世的劫难中,并非缺乏抗击的勇气,但他们也只有勇气。
有仙帝的子嗣带着其父的兵器冲天而上,却在毁灭的光中寸寸炸开,血染长空,尸骨无存。
有惊才绝艳,被无数道统赞叹、认为是仙帝种子的惊艳人杰,在生命的尽头极尽升华,迈过了那一道天堑,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攥住,爆碎成血雾。
血洗山河,无有抗手。
有隐藏最深的仙帝,从先前十位路尽霸主的手中都能逃出小半条命,在永寂的边缘横跳,在这一日却发现行不通了。
他们想要逃走,想要故技重施,却发现始祖的手段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一切后手尽皆被寻觅、推演而出,无上的力量连他们的进化路都击断了,将他们真正的永寂!
……
“噗!”
一朵又一朵血花在炸开,红毛始祖行走在一片净土中。
祂有着感应,这片净土有着某样对祂吸引很大的东西,引来了祂的兴趣。
这是一个至强族群的祖地、重地,让红毛始祖在转瞬间明悟原因。
“是前身的‘我’的族群?”
“很稀奇啊……区区仙帝的‘我’,却能留下点什么东西,让我动容?”
红毛始祖好奇,于是祂来了。
与此同时,一片宇宙天道骂骂咧咧,惶惶如丧家之犬。
“都说了自己人不坑自己人,魔帝你个狗……你个小天才,你拿我做钓鱼的饵?”
“我都说了我要下车,伱却在我这里留下了一份如何突破祭道的猜想和心得?!”
“真的上了黑车了!”
祂想逃又不敢逃,一位始祖的兴趣,祂怎么逃?
牵连到本体吗?
不过,关键时刻,都没等祂出手呢,魔帝抛弃了所有节操繁衍出来的史无前例族群,就已经迎难而上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
悲壮!
最极致的悲壮!
这个族群在时代覆灭的时刻,绽放了勇气的赞歌,要誓死阻挡红毛始祖的进击。
尽管,这一幕犹如飞蛾扑火。
他们的反抗,他们的挣扎,连始祖身上的红毛都无法斩落,就炸开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血雾,让那红毛越发灿烂与鲜艳。
这看得宇宙天道都不忍,想要出手抗击。
可祂做不到。
魔帝在祂身上留下了手段,是赠予,又仿佛枷锁,钉住了祂!
“魔帝……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宇宙天道难以理解。
尽管本体已经是“作恶多端”,但是化身的魔帝似乎更是离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真多啊。”
无数生灵誓死抗击,那种数量太多太多了,从净土中杀出,从一座又一座被开辟而出、隐藏极深的浩瀚宇宙中杀出。
仙帝子嗣成千上万,道祖成军,仙王无尽,更不要说是那普通生灵了!
红毛始祖都动容了。
祂略微一算,感觉这一族隐藏的数量,比之如今上苍明面上生灵的数量都不差了!
血洗这一族,就差不多等于血洗整个上苍!
祂的前身,这么离谱的吗?
那是不是连闭关的时候都在努力造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始祖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与兴趣。
某种意义上来说,祂算是一个刚出生的“宝宝”。
但或许也正因为此,因为并没有太多的阅历,如一张白纸。
此刻,魔帝的“风骚”在为祂染上色彩,让祂不能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血溅山河,是尸山血海。
一片血色的海洋出现了,都是一个族群的生灵堆积而成的!
“焚尽我们的血脉,去燃烧!去绽放!”
有老人在悲啸,“我们的体内流淌着帝祖的血,传承了他的生命的印记,如一念回响!”
“用我们的血去献祭,用我们的生命去歌颂!”
“让帝祖的光辉再一次绽放在这个世界!”
“或许,我们注定会灭亡,或许,整个时代都会被葬下。”
“但那又何妨!”
“让我们相伴纪元的凋零,去唱起勇气与信念的赞歌!”
老人是魔帝的子嗣,他掌握着一口晶莹的池子,是这一族的重器,是血脉唤醒之池。
如果这一族为龙族,那此池便能称之为化龙池!
每一个族人都在这个池子中走过,留下印记,只因为它能唤醒无数代魔帝后人体内的血脉,赋予神通,是人生第一笔横财。
仙帝的神通啊!
哪怕经过无数代的稀释,只能掌握一丝一毫,在低境界中都是了不得的!
这是一族强大的根本,是血脉进化路上的重要利器。
但在这一日,这件仙帝兵中的神祇显化,祂高大而沉默,看着红毛始祖,无声无言,却已在燃烧,带着毁灭的决意。
“帝,已死……”
悲伤的心念在回响,“进化路已无主……”
“用上此世所有后人的血,去催动进化路,与敌玉石俱焚!”
心念在回荡。
整个族群还活着的生灵也好,已然死去,将自己的血流淌在血海的残念也罢。
这一刻都在发光,共鸣了那心,那念!
一束难以想象的光出现了!
一道进化路,像是被生生从虚无中显化而出,带着一个族群最后的悲鸣与悲壮,点燃了红莲业火,将一族所有的因果作为薪柴,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尽皆燃烧,在时空中化作虚无,对一位始祖发动了最后也是最决绝的冲击!
只有一击,却是最璀璨的一击,照亮了万古时空。
红毛始祖终于变了脸色,认真出手去对抗。
“轰!”
无尽的光芒绽放,始祖竟然在踉跄着倒退,一身的红毛有一瞬间被斩尽、焚烧,露出一个少年的面容!
尽管下一刻,祂就恢复了。
一整个族群,献上所有,带着进化路玉石俱焚,却也绝杀不了一尊始祖!
这是怎样悲凉的事情!
不过,这一击却不能算是无功。
“咳!”
红毛始祖在咳血,祂的心头莫名剧痛,身躯摇晃,恍惚间祂看到了一些景,想到了一些“往事”。
祂看到了“自己”如何坑蒙拐骗,建立起浩大的神朝,被万灵叩首,心中得意而满足。
祂看到了“自己”抱着一个婴儿,喜悦而激动,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温馨无比。
祂看到了“自己”如何培养一个孩子长大,传承了“自己”的精神,那种思想的传承与扩散,精神的共鸣,新奇与开怀。
……
祂看到了太多,一闪即逝,却清晰的烙印在祂的心中,念念不忘,在回响!
“这就是前身的记忆吗?”
红毛始祖大口大口的喘气,莫名的疲惫与沉重。
祂的身体强大至极,万劫难坏。
但……心灵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