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玄俞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在他离开医院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又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宋柳急的在病房外团团打转,瞥到从转角走过来的少年,一下狰狞的扑向少年。
张行至挡在少年面前拦住她,不让她近少年身。
宋柳一边挣扎,一边指着少年叫嚣“小畜生,是不是你派人干的,啊?你这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啊,你等着,我已经报了警,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急救室的从里面打开,宋柳用力挣开张行至。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啊?”她什么都没有了,儿子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绝不能出事。
“病人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外伤此较严重,刚刚已经清醒了过来,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只是注意时间不要太久”。
宋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夏玄俞表情一直是淡淡的,直到医生说完这话,直接上前两步推开病房走了进去。
张行至替他从外面关上了门,再次拦住了宋柳。
“我就知道你会来”,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虚弱无力。
男人身上几乎每处都是伤,头上还裹了厚厚的纱布。
夏玄俞走了过去,没带眼镜的男人眼神再无之前的精明透亮,满是涣散。
“是谁”?
夏玄俞淡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呵……”刘文泽想笑,却扯的伤口生疼,最终只能作罢。
“表弟,你应该猜到了不是吗”,由于头被固定,刘文泽只能看着天花板,而看不见少年的表情。
他继续道:“与虎谋皮,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准备,不然我今天哪能活着在这里和你说话,那人看来是心急了……”
夏玄俞勾了勾唇,是啊,他确实猜到了,只是不死心想要问问,只是脸上却全无笑意!淡淡的陈述!
“确实是心急了”!
刘文泽听不出这人的喜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个人和另一个人是一类人,甚至更甚,他如何不败!
“晋城这叫的出名的几家内,恐怕都有他的布置,相对于舅舅来说,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更容易控制不是吗。
没有想到吧,以那人的地位,竟还有这些个野心,这样看来,那我又有什么错呢”?
夏玄俞轻的一笑,“男人有野心当然没有错,只是你们打我家的主意这就有错了”。
刘文泽嘴角咧了咧,“我这辈子范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看轻了表弟”。
不待少年回答,继续道,“身后的脊梁骨突然变成索命刀,不知表弟怎么看”?
刘文泽语气难得的带着轻松,他这个表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在某些人眼里,救命恩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夏玄俞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笑出了声,有些无奈的语气,“那就只有先拔了脊梁骨,然后再断了索命刀了”!
刘文泽听着这平淡显得轻忽的语气,罢了,这样狠绝的气魄……
这是门被砰的撞开,“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要害死我儿子”,女人扭曲着面容,指着少年。
几位警察看着病房里面的情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走到夏玄俞面前。
“这位先生,有人控告你故意杀人,请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夏玄俞站在那里,没说话也没动
“这位……”
“和他没有关系”……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的伤和他没有关系,另外,我要自首,前天晚上宋氏总经理宋沉毅的车祸事故是我在车上动了手脚”。
宋柳不敢置信的惊呼,“文泽,你疯了,不……”
“不……警察同志,他一定是伤了脑袋,神志不清了,一定是……”
刘文泽闭了闭眼,“妈,以后你自己保重吧”。
在监狱度过一辈子又怎样,好歹能保住一条性命。
至于宋柳,母子情分也就到这了,况且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东西……
宋柳呆呆的看着儿子,喃喃道:“不……”
夏玄俞走的时候,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投去了赞赏的眼光,抛去其他不说,审时度势,目的明确并且能为此足够的隐忍,这一点,无人能及!
出医院的路上,夏玄俞给男人打了个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
“阿景,今天忙完了吗”?语气里带着小心的试探。
夏玄俞一边不紧不满的发动车子,一边用着和平常一般无二的语气
“嗯,出来吃晚饭,去吃西餐,我回家拿个东西,你先去等我”。
“好,我先过去,阿景,路上开车慢点,我多等一会没关系的”。
男人几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夏玄俞还是听到了,不过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而此刻元家,元淙带着满足的笑意挂了电话,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去备车”。
元青元力几乎同时松了口气,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要是景少的电话稍微晚到了一点,那他们……
夏玄俞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这是晋城内最有名的西餐厅,两人来过几次。
坐着电梯来到了最顶层,观光电梯里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脚下陵江,少年好看的脸隐藏在光影之下,神色有些莫名。
刚出电梯,便有餐厅侍者领着夏玄俞往包厢去。
“阿景,你来了”?男人看到少年的同时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夏玄俞挑了挑眉,任由男人牵着自己落座,没有一会儿,侍者便端着东西上来了,都是夏玄俞最爱吃的。
男人对着少年笑笑,拿过夏玄俞的那份牛排仔细的切着。
夏玄俞看了一眼,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然后走到落地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陵江。
江上显得很平静,只是微风吹的有些波光粼粼。
“阿景”,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从后面紧紧的环住他,看着少年的背影,他知道为什么会很怕害,莫名的怕!
夏玄俞转过身看着男人,笑了笑,吻了吻男人嘴角。
“给你带了礼物,衣服口袋里,自己去拿”。
说罢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淡淡的吃着男人早已经切好的牛排。
男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少年第一次送他礼物,面上的喜意几乎要掩盖不住。
连忙去拿过少年的外套,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盒子。
“阿景”?元淙看了眼少年,声音有些不稳,特殊材质的盒子显示了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也显示了东西的特殊。
夏玄俞始终吃着自己的东西,没有看男人一眼,男人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少年不好意思在逞强呢!
元淙打开盒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他想象中的东西,款式精致的一对对戒。
男人眼睛有些红了,这东西他不少见,也送出去过不少,可以这一刻他看着手上的东西几乎觉得是恩赐给他的一般珍重无二!
男人小心翼翼的拿着盒子坐回了少年对面,看着他面前的少年,眼里满是爱意
“阿景送这个给我,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了吗”?
夏玄俞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笑看着男人“喜欢吗”?
“喜欢,阿景给的我都喜欢,阿景给我戴上吧”。
男人毫不掩饰的对这份礼物的喜爱之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少年亲手给他带上,少年注重仪式感,只有这样,少年才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
夏玄俞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没有接,只是看着男人。
“喜欢就好”,也不妄他费了一番心思找人订做了。
“阿景”?男人有些疑惑,心中下意识的漏跳了一拍。
果然,少年淡淡的语气
“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喜欢有始有终”。
“阿景……什么意思”?男人的笑意已经僵在了脸上!
“元爷,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这么大的野心,您说,为哪般呢”?
少年答非所问,往椅子后面靠了看,环抱着手,静静的看着男人。
少年的语气不轻不淡的,但是足以将某人打入地狱。
男人浑身僵了僵,手上有些不稳,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放在桌上一旁,扯出一丝笑意,宠溺的看着少年。
“阿……景别开玩笑了,阿景还……没有吃饱吧,我……我这里还有一份,马上就给阿景切好”,说罢便埋着头开始切牛排!
少年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没有说话。
男人在这样的气氛下,手始终抖的厉害,一个不小心撞翻了右手边的酒杯。
清脆的声音响起,过后便是更为的寂静。
元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直视着少年,眼睛已经通红,满是乞求之色,沙哑道:“心肝儿,别离开我,我错了”。
少年还是知道了,也是,他的阿景这样的聪明,只要给他一些破绽就能猜到了,他一直都知道的!
夏玄俞拿过一旁给他准备的温水喝了一口,他喝不惯红酒!
仔仔细细的看着男人,除了第一次见面他这样看过男人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打量。
男人之前有什么野心有什么布置都没有问题,只是一边打着宋氏的主意一边和他谈情说爱的就有些不厚道了,这不是逗他玩儿吗!
“我父亲的事和你有关吗”?
男人猛的摇头,以为少年是要放过他了,“没有,和我没有关系,阿景,我只是在背后支持刘文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你父亲,我不敢的,阿景”。
男人小心的看着少年的表情,见少年神情有所松动,心中一喜,只要阿景不离开他,他怎样都可以。
夏玄俞点点头,他信了这话,男人爱他这点毋庸置疑,至于其他的……
既然没有死仇,夏玄俞也不打算跟他多耗了,公司事还挺多。
少年直接站了起来,去拿过外套,一边套着一边道:
“我这个人实在不能一心两用,近来家中巨变,没有心思考虑感情的问题,对了,元家插手我宋家的事,也不好善了,大家以后商场上见吧”。
语气上明显的是要和男人划清界限分道扬镳了。
元淙先是惊最后又是笑的,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猛的站了起来把桌子掀翻在地!
“宋景行”
夏玄俞听着身后的巨响没有停下脚步,听到这声‘宋景行’反而顿了顿!
这是男人第一次叫他的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有些不适应,转身看着男人。
男人面容扭曲,脸上带着疯狂之色,眼中又痴又恨,指着夏玄俞
“你永远都是这样,你的心是捂不热的吗?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这幅神情,我见不到你高兴,更见不到你生气,全天下就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你露出一点真正的情绪吗”?
男人惨笑 “别人都说我没有心,你才是没有心的那个,你根本不在乎我,谁能让你放在心上,嗯?”。
男人说到这里越发激动,走到少年旁边,附在少年耳边。
“你要走?好,我元淙活了几十年,身边从来不会缺人,说吧,你要什么,我从来不会亏待跟过我的人”?
夏玄俞双眼微咪,静静看了男人半响
最后笑着一边鼓掌,一边道:“果然是元爷,名不虚传”。
说完转身便走……
男人一直静静的站在那处很久,直到天完全的黑尽,直到再次听到开门的声音。
男人听到声音终于有了反应,连忙换上笑意往门边看去,尽管包厢里并没有开灯
急忙的开口,语气轻柔道:“阿景,你回来了?对不起,阿景,我说错话了,你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我会改的,我会改”……
灯被人打开,包间里一下变得明亮了起来
看着元青元力两人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狼藉,见着这样的男人,两人有些不忍
元力忍不住开口:“爷,很晚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