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依旧笑得像个洋娃娃般没心没肺,只有我知道,她那颗心有多黑。
我戒备心起,用那只没挂点滴的右手在被子里捏紧了手机。
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感觉如何?肺炎也没多大点事嘛,瞧你这么快就能醒过来了。”
我怒视她,突然想到了游轮上的事,“你故意自己跳下去栽赃我?江芸,既然不会游泳就不要冒险了,害我的方式还有很多,你要是死了,多没意思。”
她听到我的讽刺,不怒反笑,“宋欢彦你懂什么啊?害你的方式的确有很多,可这样最直接啊,不是吗?让所有人都知道,兆衡有多在乎我,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害了我。”
我摇头骂道,“你果然疯了。可你没能得逞,你觉得谁会亲眼看到我让你落海?别傻了,引导舆论这事,不止你一个人会。”
“你在说王艳帮你澄清了一些事?”江芸鄙夷地瞄了我一眼,“没用的,我想的事,从来就没有输这一说。赶紧养好病吧,后头好玩的事情还多着。”
我真想爬下床撕了她那张脸,一个女人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她是从小就在巫婆手里长大吗?瞅着年纪不大,心却这么狠。
江芸得意洋洋,“你再想弄死我也无济于事,兆衡是我的,两年前我做错了,我不该走的,给了你和罗艾珊,你们两个贱人那么多机会。幸好现在还不晚,他身边再多女人又怎么样,能留到最后,只有我。
我警告你宋欢彦,知趣点,早些认输或许我会停手。否则,你还能输多少次?”
我蹙紧了眉头,胸腔的怒火熊熊燃烧,“江芸,你做的事迟早会暴露,难道你就不怕?”
“怕,怎么不怕。兆衡会怎么看我呢?所以我也想了很多,与其让你有机会捏住我的把柄,不如先下手为强。宋欢彦,两年前的事你不想再重来一遍吧?”她猛地拔了我的点滴瓶。
我的血逆流到细管子里,腥红红的,很是吓人。我立马拔了针头,按住手背。
江芸大笑一声走了出去。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说她不会放过我,可总有一天,我也会让她尝尝当年那绝望的滋味。
凌修然买了吃的回来,看到我怔怔的,也没在挂点滴,立刻反应过来,“谁进来过?”
我的目光飘向很远。我和江芸的过节,已经浓得化不开,我不想再把凌修然牵连进来。
“没事,有点疼我自己拔的。你帮我喊一下护士重新扎针。”我淡淡说道。
凌修然很生气,“你没说实话。到底是谁?你不说我自己查。”
我看了他一眼,“这事你不用管,我自己能行。”
“能行?你瞧瞧自己的样子,跟鬼差不多,这叫能行?要是我没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被困到死在船上都没有人发现?”凌修然咬牙切齿,“宋欢彦我告诉你,从我管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不会让你有解决不了的事。可我太高看我自己了,你依然受伤。”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凌修然的自责让我深深地愧疚,我不得不打断他,“这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可能一辈子在我身边,总会有受伤的时候。你别说了,我不是软柿子,别人伤我一丈,我会还一尺。”
凌修然无声叹气,“你真是,只会嘴硬。”
“不,我说真的。能让你帮助的,我也不会客气。不过现在,你真的不叫护士帮我扎一下针吗?”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伸手过来,揉乱我的头发,“宋欢彦,我想让你知道,我管你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你肯,我真的可以一辈子就在你身边,护着你。”
我的心怦怦怦跳得快要冲破胸腔,他,他怎么能这样,都说人在病着的时候最脆弱,他还整的这么煽情,我会当真的。
这世上最动听的话,从来就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养你”,而是“在身边”,长情不及久伴,谁又能真正做到?
“你,凌修然,你快出去。”我顿了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了?”他还凑近来看我的脸,“哦,原来是脸红啊,行了,我出去喊护士。”
他大摇大摆出去,脸上还挂着得瑟的笑,我真想扁他。
当空气安静下来,我捂了下自己的脸,那么的烫。有人喜欢有人罩着,总归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现在还是时候,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解决。
抬眸却见厉兆衡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我床沿也没作声。
我见了他收拾起刚才那些粉红的情绪,正色道,“来质问还是来算账?不用陪小心肝?”
厉兆衡冷眼看我,眸中似闪过很多情绪,有不悦、怒意、不解甚至还有些我以为的同情。
我一定看错了,厉兆衡是不可能对我有同情这种东西的。
他不说话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却忍不住质问他,“我的指环,是你给江芸的?”
他一脸愕然,“什么指环?”
“跟我装傻?那个刻着我前夫名字的指环,你有什么资格拿给别人?那是我的东西。”我朝他喷火。
那是我留着的,唯一一样关于叶明朗的东西。现在连指环也没有了,我和叶明朗的那些曾经,连个念想都没了。
厉兆衡面露愠色,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你的东西?我用高价买回来的东西,我有权给任何人,甚至扔了也没问题。倒是你,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你的位置。”
我差点一口血气喷了出来,他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那只会活活气死我自己。
可他并没放过我,一下捏紧我下巴,逼着我正视他。如同魔鬼般的话从他的薄唇中流出。
“到现在都想着前夫的指环,你真可以。那个短命的,不是曾经甩了你另娶罗倩瑜?你藏着别人老公的指环,不是贱是什么?难道他技巧很不错,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
我狠狠瞪着他。死者为大,他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被雷霹。
被他捏着下巴像碎裂似的疼,可我毫不妥协,在这场较量中,仿佛只要刺痛他我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
“厉兆衡,你说的没错,我是想他,很想很想。他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谁都替代不了。像你这种人,又怎么能懂什么是真心实意。你根本不能与他想提并论,也不配。”
我的话音刚落,厉兆衡的手已经掐在我的脖子上,浓墨的双眉竖起,怒瞪的双目赤红如火,“我这种人?不配?好,很好。”
感受着他滔天的怒气,我依旧没收敛,“要是没话说了,拜托你滚。不要再带着你那位全天下最可爱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怕会吐得连我弟都认不出来。”
厉兆衡一把甩开我,“你推她落海,还想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我推她?呵呵,”我攸地笑了,“好歹滚过两年床单,虽然除了床上那点不算交情的交情外,你要娶个女人我还是会真心祝福送份子钱的,何来推她的理由?”
厉兆衡死死瞪着我,“你这张嘴皮子是厉害。被困在船尾只能说你活该。”
我的心一抽,笑得越发灿烂,“厉兆衡,承认吧,你心里不平衡,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也不嫉妒她。”
“是啊,你爱你前夫,爱到躺在我身下,哭着喊着被我上?你也喜欢他这么对你?”厉兆衡边说边轻佻地抚按我的柔软。
羞辱的感觉让我份外委屈,也很难过。
凌修然带着护士进来,见到厉兆衡脸都拉长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厉兆衡不屑地盯着他,“我要去哪里,在海城暂时还没人敢拦我。信不信我在这里把她办了,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倒抽了口气,这么难听的话,这里还有护士在。
那护士见情况不对已经跑了出去,凌修然用力把门合上。“厉兆衡,你个王八蛋,只会欺负女人。”
他一手按在厉兆衡肩头,把厉兆衡拽离我身旁。
厉兆衡笑得犹如地狱来的修罗,“你说错了,我不是所有女人都欺负,我只欺负她。”
我不敢置信瞪着他,“厉兆衡你滚出去。”
凌修然气得一拳揍到厉兆衡鼻子上,两行鼻血从厉兆衡鼻子里淌下,我却别过脸去,当没看见。
厉兆衡阴冷的声音如腊月寒风,“宋欢彦,你头上还冠着厉太太的头衔,就敢公然和情人出双入对,你是小看厉家,还是小看我?”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要不要我现在就开个记者招待会,澄清我和你的关系?江芸不是老跟我过不去吗,你告诉她,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你一个,我都不想跟你绑一起,满意了吗?这样满意了吗?”我的胸脯上下起伏,多少年没有被人刺激得这么难受了。
厉兆衡怒气未消,却突然饶有兴致地捧着我的脸,“厉太太,我说你是,你就是。现在还轮不到你不想当。就算要开记招,那也只能是公开我们的关系,你说呢?”
凌修然从后面将厉兆衡扯过去,“是男人的话出去打一场。”
厉兆衡把看我的目光收回去,挑衅地看凌修然,“可以,但宋欢彦不是赌注,打赢打输她都必须绑在我身边,就这么简单。”
“我艹/你/妈。看我不揍死你。”凌修然火大,将棒球服扔到我手里。
厉兆衡把那棒球服从我手里夺了丢在地上,“她是我老婆,要抱也是抱我的衣服。凌修然,别逼我对你动手,海城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是吗?那就试试看。”凌修然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满无所畏惧。
可我却忍不住颤抖,厉兆衡狠绝我知道,我不能让凌修然冒这个险。
这一瞬间我跳下床去,走到凌修然身,为他挡住厉兆衡要吃人的视线。
“我再说一遍,江芸拿了我的指环,自己跳下去冤枉我,你爱信不信,我是一定会把扔了指环的事算在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