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靳!”我从噩梦中惊醒。
床边的严靳紧紧握着我的手,“没事了,要喝水吗?”
我点头,可当他要松开我的手去拿杯子时,我下意识拉紧。
严靳附到我耳边,“那个秘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宝宝很好,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我这才摸到自己的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一触还有些疼。
“幸好没伤到里面,不然你要变蠢了。”严靳给我倒了杯温水,“你被许洋送进来后,他来过,但是没留多久。”
“他答应了。”我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曾经那么想离婚,现在终于如愿了,我心里却怎么都痛快不起来。孩子会怪我离开他爸爸吗?可若不是对他死心,我又何需走到这步。
严靳告诉我尤九月被厉兆衡送出海城,而江芸,似乎也被同时送走。
我不在意了,一个是他妈妈,一个是他曾经挚爱,甚至到现在都忘不了的女人,把她们送走,估计这就是他能对她们做的最狠的事了。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打定主意从此离开海城的心,从未改过。
几天后的傍晚,凌修然来了医院,他神色很疲惫,但眼神透着一丝放松,是我从来没在他眼里看到的。
“明朗的死,我找到证据了,是罗启杰。至于他为什么对明朗动手,就如你猜测的那样,罗均不想他查我爸妈的死因,而罗均和于思思的关系,至少维持了二十年之久。”
听了凌修然的话,我很惊讶。这二十年来,都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吗?还是说,厉向南也从来不管?我不由想到,在董事会上他给厉婉宁投票的事。
想了想,我还是告诉了凌修然,他突然勾唇神秘地笑了。
“这个厉家,表面光鲜,背地里不知是怎样的肮脏。当年爸爸执意离开厉家,就是不想被这些脏水缠身,没想到他们仍旧对爸妈下手。”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我说没事,估养几天就能出院。
凌修然从衣服内袋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我根据你妈留的诊疗单,找到了移民的那位医生,他把这张东西交给我,正是沿西那块地的地契。”
我很激动,牢牢捏着那张纸,“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我爸妈早就把地契交给了这位医生,他是我爸爸的挚友,爸妈想通过他找到买家,想将这块地卖出去,为的就是保护我们一家,尤其是宋诗语。
爸妈出事那天,正是这位朋友找到了买家,相约在诊所见面洽谈,谁知地还没卖出去,爸妈就出了事,这位朋友立即感觉事态严重,收好了地契,转手了诊所,全家移民。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却不敢回国找我们。如果不是凌修然出国找到他,他也许会将这张地契带进棺材里。
我怔怔盯着这张泛黄的纸,总觉得它是不祥物。一股脑将它放进一个信封里,我给厉兆衡打了电话。
我的手机不知是他什么时候还回来的。
半小时后,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病房里。几天时间不见,不知是我错觉还是他真的瘦了,只感觉他两颊有点凹进去,衬得他的脸更加冷峻严肃,不说话不笑时,一记眼神刀子绝对能杀人。
但我找他来,并不是看他过得好不好的。
慢悠悠把信封交到他手里,我轻吐口气,“我终于不再欠你的了。”
他看都不看就揣进口袋,眉毛轻轻拧着,“你,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你放心。离婚协议我拿到了,什么时候去民政局,你通知我一声。还有,这些时间,小心注意一点。”心里有很多话,说出口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几句。
于思思和罗均现在被凌修然逼到了绝路上,会不会疯狂反扑还说不定,我不知道厉兆衡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于思思跟尤九月积怨不少。
“嗯。我替我妈说对不起,还有她。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知道你在那里。你,恨我吗?”他深深看着我。
“不恨,我们没有缘分,谁也怪不了。”我收回看他的目光,这一刻心里涌起很多不舍。尽管我和他真正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样,但那毕竟真实存在过,那么深刻地印进我心底,要忘记真的不容易。
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和他的纠缠,还有不到三个月就三年了,是时候划上句号。
他伸了伸手,也许想握我的肩,但到底没有这么做。
为了避免更多尴尬,我轻轻道,“你很忙吧,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叫你来,就是想把那东西给你而已。”
厉兆衡眉眼间显现痛苦,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从他眉眼间看到这种情绪。
我又何尝不痛苦,心像被剜了似的。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是不是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你问过我江芸的事,我一直没说,是有太多顾虑,还有我们之间的阻隔……”他眼里突然闪过希望。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去知道。
“你走吧,厉兆衡。曾经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对我,我甚至很想问你,过往你对我做的一切,你会不会觉得愧疚。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叫心死吗,我这样就叫心死。保重好自己。”我将被子拉过头。
他站了许久,直到我要透不过气了,他的脚步声才响起。
拉下被子,却意外见到许洋。
“太太,厉总他不好受。如果你知道他承受的,你一定不会和他结束。他这么爱你。江小姐算什么,她就是个心机的女人,总给厉总难题,让他痛苦。你能不能原谅厉总,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许洋带着一丝乞求。
我别过脸,现在不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而是我的孩子不能承受任何的风险,我要平平安安把我的孩子生下来,看着他健康地长大成人。
许洋也走了,带着满腹的无奈。
我像跑完了马拉松,一点劲也没有。幸好还有严靳在我身边,给我支撑下去的动力。
慢慢的,我的头可以拆下纱布了,伤口在头发里,所以看不出疤痕,还算恢复得不错。
严靳已经做好了安排,出院后他会秘密把我安排去容城。那个地方一年四季都不算太冷,人口密度也不高,是特别适合居住的城市。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去跟宋涛他们会合,这得看我胎儿的情况,严靳的意思是,不差这几个月,建议我生完孩子后再考虑出国的事。
我一切都听他的。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在安宁的生活来临前,还有一道坎等着我。
出院这天,我终于收到厉兆衡的短信,说下午三点在民政局门口等我。
这天总算要来了。严靳本想送我,可这时候正好有伤员送进医院,一台紧急的手术等着他。
我想不过是去民政局,小心些应该没问题的。
严靳怕我有闪失,进手术室前给凌修然去了电话。
凌修然就在民政局不远处,他让司机过来接我去,到时候他办完事,就在民政局等我。
半小时后,司机过来接我。
快要到民政局时,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一晃,手机跌了下去,捡起时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有没摔坏,司机突然一个急刹。
我攥紧了手机,而车子前已经有人堵住去路,那辆黑色的房车里,我好像看见了于思思和罗均。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早就设好局等我?我不敢多想,慌忙按凌修然的电话,可才响一声,车窗就被砸破。
“贱人,还不下车。弄不死凌修然,弄死你也行。”于思思把我狠狠拽下车。
我刚伤好,被她这一拽,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罗均没有下车,只是朝我看了一眼,“先带走。”
“等等,放了我,我给你们找凌修然过来,”我试图拖住他们,凌修然就在附近,他一定能找到我。
于思思一脚踹了过来,我下意识用手去挡,被她的高跟鞋划开了口子,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踢到肚子上。
两个人把我拉上了车,我这才发现,这辆车里不止我被抓,江芸也被抓了。
“呵,这次你逃不掉了。”江芸明明被捆着,那盯着我的眼神却像要弄死我的人是她。
“彼此彼此。”我深吸口气,看来于思思还想威胁厉兆衡。
车子急速启动,我和江芸一人一边,一路无言,我不知她是真的不怕还是有什么有利的握在手里,这一路她嘴角一直是上扬的,丝毫没有被挟持的害怕。
等车子进了一条又深又长的隧道,江芸挪了挪位置,我还未反应过来时,这个疯女人居然朝我手臂用力咬了下去。
“啊!”我疼得用身子撞她,她的头撞向了玻璃。
开车那个瞪了我们,车子又飞速起来。
我尽量不说话也不乱动,想保存一丝体力。
过了隧道,几辆车终于拐进了一条小路,不久就停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这地方丛林密布,阳光像透不进来似的,阴阴凉凉,当真有几分深山老林的感觉,就连那座破旧的屋子,都爬满了藤蔓,底下一潭黑不见底的潭水,上面布满垃圾。
车门一开,那个臭水潭就飘过来臭得人发晕的味道。
江芸却似闻不见,很配合地下车,我也被拎了出去,抛在小屋的二楼。
木地板起了刺,我不舒服地挪了又挪。
于思思和罗均一起出现,“两个婊/子,猜猜谁先来救人?凌修然还是厉兆衡?”
江芸突然笑了一声,“你们把我抓来,想怎么玩,说吧,只要能让她先死,我配合。”
于思思推了罗均一把,他去把江芸解开,“这么上道,果然是厉兆衡的女人。你想这个女人死?那很简单。”
他将一把刀放进江芸手里,“你们的恩怨先解决,剩下那个我们再来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