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兆衡睡着后,我反复想着爷爷口中那个三少爷的事,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刚要睡看到手机微微地闪了一下,我立刻拿起来。
是凌修然给我发的信息,说刚下飞机,明天约我一块吃饭。
我回了个“好”字,放下手机闭起眼。
第二晚来到约好地方,没想到宋涛也在,他请教凌修然公司的事,我在旁边听着,边翻菜牌。
两人谈完了,宋涛急着回家,提起旁边那把椅子上的大包包,“谢了啊,孩子满月酒一定要来。”
我才知道凌修然破费送给孩子很多东西。不止孩子,还有我的,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袋子给我。
“这是新出的款式,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惊喜地接过,打开首饰盒看到一个精致发卡,当即就弄到头发上。
“好看。”凌修然笑着夸了一句。
我见他脸上有笑容,心想他的事情应该都搞定了吧?
菜一上桌,我顾不上招呼他就吃起来。实在是今天工作有点忙,几个客户同时来约谈订单,我说得口水都快干了,终于拿下两张单。
“这么饿?”凌修然没动筷子,只是看着我吃。
“是啊。你这次回来,留海城多久?”我边吃边问他。
他顺手给我舀了汤,面色从容,“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
“真的?”我自然高兴。
“嗯。”他应下,突然又问,“如果我做了什么你不开心的事,你会恨我吗?”
我的心一滞,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恨我。”他很执着。
我菜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看着他,“这得看是什么事。如果是关系到宋涛丹丹,我肯定会恨你,要是别的事……我不知道,这个很难回答。”
他笑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们。万一有些事让你不高兴了,那也是有苦衷。但我保证,我一定比你想在前面,尽量不让这种事发生。”
我歪着头看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你有事瞒着我?”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抛下一句,这个话题就过去了。“来,试试这里的鱼,做得很好。”
我看着那色泽鲜嫩的鱼,忍不住咬了一口,突然胃酸上涌,吓得我拿碗来接住呸掉的鱼。
“怎么了?”凌修然的目光很犀利。
“没事,前几天去看了医生,肠胃不太好。”我胡乱说着,心里也没底,不会是中招了吧?可我每次都很小心吃药的啊。不过药也有遗漏的时候,不行,明天得去医院看看。
打定主意后,我很快又跟凌修然聊起来,这顿晚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我才回家。
厉兆衡没回来,我叹口气,按了密码进去。
给他打电话,他很久才接的,旁边有嘈杂声,听着像是在应酬,我也不好打扰他,匆匆说两句让他别喝太多,我就挂机了。
半夜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一阵铃声大作,捞起手机看到是宋涛,我顿时清醒了。
“姐,快过来,丹丹说肚子痛。”宋涛的声音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我扶着额,一颗心悬挂了起来,可还是逼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之前周末我陪丹丹去听课,做了很多笔记,想了想,我跟宋涛说,“你在旁边看着她,看她是有规律的痛还是没有规律的,我现在过去,别慌,你这爸爸一定要冷静。”
宋涛连忙说好,可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我平常也让他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不过这家伙到底是年轻,就算看了这时候也未必能冷静下来。
换好衣服我冲下楼,刚打开门就听到引擎声,厉兆衡的车缓缓开进院子里,许洋把他扶了下来。
“太太,厉总喝多了。”
我很想给他煮姜汤,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回去,于是我交代许洋,“帮我照看一下他,我弟媳妇可能快生了。”
许洋的神情也紧张起来,我拍拍他的肩,“许洋,拜托你了,明天他醒了,你就休假。”
说完我匆匆上车往家的方向开去,这时候路上没有多少车,我开得也快。
打开家门就听到宋涛杂乱的拖鞋声,我想骂他但是忍住了,再进去看丹丹,这准妈妈正坐在床头,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摊开着。
宋涛进来,她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拿过一个玉米啃起来。
我的天,这个时候还能吃,我也是服了她。“怎么样,刚才是不是宫缩?”
丹丹脸红红的,“半夜痛醒了,我以为要生了,可是就痛一下,然后我觉得饿,就让他去给我煮玉米吃。”
“你们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我又转身看向宋涛,“之前不是让你把那些书背个熟瓜烂熟的?关键时候怎么一点都没用上,枉你还自称学霸呢。”
“姐,别说我了,她也是心大,”宋涛把锅甩给丹丹。
丹丹贼贼地笑了,“我不觉得什么啊,就你自己在那里紧张半天。拜托,要是真生了,说不定你得晕过去。”
我看着小两口,还有即将出来的大侄儿,“要不这几天我晚上在这里睡?”
“那怎么行,姐夫得不高兴吧?”丹丹边吃边说,“姐,没事的,等我真要生了,你直接去医院就行。”
宋涛见他媳妇儿这么说也不好麻烦我,“姐,今晚就别两边跑了,隔壁我都有收拾的,你去补觉。”
“好。”我也累了一天,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困意来袭,厉兆衡啊,不是我不管你,我没力气了,明天我再早点回去。
刚躺下来,却听到书架有窸窣声,我两步跨过去,抽起书一拍,果真是小强,宋涛还说给我收拾了,这不小强来访了。
解决了小强后,我的睡意也淡了,那本被我抽出来打小强的杂志就躺在一边,里面的信封掉出来。
捏起那个信封,我的心怦怦怦跳得急促,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这是爷爷给我的信封啊,当时跟我说,除了给我的东西,还有些是给别人的,那时候爷爷说只相信我,我还答应他,如果见到那个人,会把东西给他的。
难道,爷爷那时所说的人,就是这个神秘的三少爷?我也是蠢,爷爷让我别打开,我还真的不打算看。
凝了凝神,我没任何犹豫揭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所有东西。
两份中山路的地契,一份两百平方,一份九十平方,很让我咋舌,要知道那是一整条商业街啊,地段繁华,人流密集,这两个店面如果按市价卖出去,大约值四五千万。
还有一张银行卡,我看了看尾数,居然是我出生日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银行卡后面是一张股份转让书,万华5 %的股份居然要转给我,我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这么些加在一起,我身价轻轻松松过了亿。
我连气都没喘匀,就把这些卡啊,转让书和地契抓到了包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东西,我都不知藏到哪里好。
最后一张纸,我打开一看,整颗心都冷了。是爷爷手写的遗嘱,而且是真正的遗嘱。
里面提到,如果拿出这份遗嘱,那么律师手上那份便会作废。
遗嘱里关于财产的分配只有三点,所有的钱、分公司以及除万华之外的产业都给厉兆衡,厉婉宁继承所有房产;二叔一家除了继承现在住的房子,另外再给厉锋衡一栋公寓;第三点是厉向北的孩子继承万华和老宅。
这三点有个前提条件,收回二叔厉向南股权,尤九月和于思思不得占有万华任何股份。
看到这里,我整个重重摔到床上。
老爷子他竟然,竟然真的把万华给三少爷。厉兆衡如果知道了这份遗嘱,会有什么反应?
我替他心酸和不平,明明万华是在他手里才有如今的辉煌,为什么老爷子就是不给他?
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份遗嘱,更不能让爷爷知道我已经看过了遗嘱。现在我只希望,爷爷能活久些。可这已经不可能,他都跟我说了,回头返照。
心情跌入谷底,我艰难地爬起来,把遗嘱塞到信封里,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要藏在哪里比较安全。
重新披上外套,抓起车钥匙我离开了家里。
接近凌晨五点的天还是黑的,回到别墅,见许洋睡在一边的沙发上,而厉兆衡盖着毯子似乎睡得很不舒服,眉头都是皱着的。
“许洋,许洋,”我轻唤了两声,见许洋醒了,我把一小袋面包和一瓶热牛奶给他,“回去好好休息,要不要给你叫车?”
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看脸色也是很累。
我拧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厉兆衡擦脸,他一身的酒气浓得像从酒桶里出来似的,我边擦边骂他,“叫你少喝,你非要喝成这样。”
他一手抓了过来,人还是无意识的,“我没醉,来,再来。”
我敲了他脑壳一记,把他的身子扶正了,小心搀着他,“上楼去睡,不然冷病了我可不理你。”
他摇摇晃晃的身子全压在我这儿,我差点被他压死了,好不容易扶他上楼,这位大爷嘴里又叫嚷着什么。
我凑过头去才听到他在说,“许洋,不管是谁的,必须让他把沿,沿西那点旮旯地吐出来。”
沿西?项目不是定下了?我看他规划都做好了,怎么还缺旮旯呢?
“我还不信了,少了点旮旯我会搞不定,去,找出旮旯主人跟我谈,来啊。”厉兆衡还在一个劲说。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心思我全都知道了。还好他在家里,要是在别人那,指不定这点消息就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我掐了他的脸,“看你起来我怎么收拾你。”
他皱皱眉翻了个身,这次终于睡着了,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