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小颖有愧,也就是在小颖面前,他没那个犯浑的劲儿,好歹给他救了回来,从那之后,你也知道的,没再见他对任何女人上过心了。”
温怡叹了口气,“其实我跟老顾对他结不结婚,有没有孩子早就没指望了,当初他说想回国散心,找找妹妹,也只当他是个逃离山庄的托词,遇见你,真的是人生的意外。”
“遇见司年,也是我人生的意外。”
季筱月拧着眉。
可是这场意外对她而言太轰动了一些,整个青春都兵荒马乱了。
“小月,我们一家人都觉得他的生命里面其实已经晦暗一片了,不是因为没人能照亮他,是他自己宁愿将自己埋在一片废墟下面,但你让他主动走了出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真正的渗透彼此的生命,好好地生活下去。”
季筱月抿了抿嘴。
她知道爱上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你无法让他对过往都遗忘,甚至无法要求他对过往都释怀,因为那就是他的组成部分,时时刻刻提醒着你它的存在,挥之不去。
这一点在结婚前她想过了,也接受了。
可直到婚后才明白,当对方的回忆是你无法渗透的,你们无法交谈的雷区的时候,摩擦无可避免。
苏珂和孩子的离世对顾司年造成的影响之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因为那孩子骨灰的事情,他身边几乎没有任何玻璃瓶装的东西,家里的装修永远以乳白色为主,甚至连窗户也是木质百叶窗的设计,喝水从不用玻璃杯,永远都是白瓷杯子。
真的释怀了吗?
他们谁也不提,心照不宣的自欺欺人。
是的,释怀了。
“只要有这个孩子就够了吗?”
季筱月望向温怡,“可是我想,司年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温怡摸着她的额头,一脸的慈爱,“你想错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你会明白的,他的全部精力都会放置在这个孩子身上,你们的家庭上,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季筱月似懂非懂的望着温怡。
即便没听懂,但温怡的话总不会有错,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呢?
只是话说一半留一半似乎是顾家人的传统啊!
季筱月偏过头干咳了一声,偷摸着感叹。
顾家的这一家人中,上到一家之主顾洺,下到叶欢颜的小助理顾驰,全都是智商超群,说点话十分深奥难懂,唯一一个例外的顾敏,还是个武器控,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无法理喻。
岚江市某私人会所包厢内,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只紫砂壶,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烦,“几点了?”
身旁的助理看了一眼手腕,“洪总,十一点了。”
洪日章皱了皱眉,抬眸望向包厢入口方向,除了毕恭毕敬站着的服务生之外,再无旁人。
今天是约了跟温博谈欢娱集团收购案的事情。
已经是第三次谈了,前两次温博都积极的跟什么似的,这次居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洪总,温先生会不会不来了?”
“不可能。”
洪日章冷笑了一声,“除非他想等着欢娱集团宣告破产,等着背上一屁股的债务,澳门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闻言,助理松了一口气,笑笑道,“也是,儿子不争气,一晚上输了两千万了,眼下除了您,还有谁能短时间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收购欢娱。”
说话间,包厢门打开,服务生的声音传来,“先生,您里面请。”
头发花白的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尽管西装革履,仍然挡不住他身上的颓废气息,黑眼圈分外严重,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温总来啦。”
助理站起身,迎了过去,面上并未对他迟到的事情表现出半分不悦。
“不好意思,让您等久了。”
温博抬眼看了洪日章一眼,虽说是抱歉的话,却并未露出半分抱歉的神色来,反倒是大喇喇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招呼服务生来杯茶。
“没事,我也是刚到。”
洪日章喝了口茶,放下了杯子,“我今天时间不多,直说吧,先前的条件您应该看了,我愿意再上调一部分价格,但是股权的事情不用再提,您看……”
“鱼竿和鱼的事情我分不清么?”
温博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缺那点儿钱?我要的是将来的前景,想收购欢娱的人可不只是您洪总一家。”
“但别家未必有这个能力让他死而复生啊。”
“算了。”
温博忽然站起身来,“既然您今天时间不多,也就不用谈了,改天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这副冷淡的态度,之前两次约见中,从未见闻过。
洪日章面色一滞,露出几分错愕的神色,但很快便淹没在深沉的眸光之下。
“您很忙么今天?”
“约了人谈事儿。”
温博站着身,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比起先前谈事儿的时候那两身皱巴巴的西装而言,今天这一身,似乎是刻意捯饬过。
洪日章警惕起来,试探着问道,“谈事儿?”
“怎么着?”
温博瞥了他一眼,言语行为之间满是得意,“就许您洪总谈事儿,我就不能了?虽说我现在是落魄了,但是欢娱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约我谈点儿生意的人多得是。”
说话间,他已经走向了包厢大门,“不多说了,我该走了,您这收购案的事情,改天再约吧。”
助理送他到门口,折返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慌张,“洪总,您看他这态度……”
洪日章沉着脸,“跟上去看看,他下午到底要见什么人,想办法查一查,最近有谁跟他联系了。”
“是。”
僻静优雅的小咖啡馆内,苏年华一身湛蓝色的西装,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副古奇的墨镜,压低了帽檐,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十分优雅从容。
对面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也是面不改色,“我只是代人做事,您也知道如今国内传媒业前景无限,所以我伯父才有意到国内市场发展,但是自己起家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才动了收购的念头。”
温博扬了扬眉,“那是自然,欢娱现在也就是暂时的避避风头,之前传闻不大好而已,他内里的运转机制,还有那些大客户可都是……”
“这些,就不必跟我解释了。”苏年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