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打开了眼睛,清凉的看她一眼,“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就让你惦记上了?”
“……”
她也不在乎他语气恶劣,撑着下巴故意拖长着语调说话,“我怎么觉得,从他一出现,你所说的每句跟他有关的话,都阴阳怪气的像是在吃醋。”
“呵,”他对着她时惯有的讥诮表情又露了出来,“邢婳,我看你车祸不单只是失去了记忆,连脑子也一块儿摔坏了。”
“……”
“我只是……”
“闭嘴,别跟我说话,烦。”
“……”
这语气冷漠而厌烦,跟在包厢里对着众人宛若迷雾重重捉摸不透的模样相比,这情绪赤果果毫无掩饰的意思,即便她已然习惯了他的态度,也还是心尖一刺,血气徒然上涌,最终却只是红了眼圈,怏怏的趴到了车玻璃上去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在洗手间里那两个女人说的话……
宋微曦。
微曦,清晨的日光么,倒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她开车把人撞成植物人了?
这不可能……
邢婳几度想开口询问,可话到嘴边一看他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声,直到回了蓝水湾,男人未曾理过她,她也闷闷的在一侧,不敢再主动的搭话。
…………
一下车,身长腿也长的男人就大步走在前面,远远的将她甩到了后面,等她走进前厅,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真是避她如蛇蝎。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厌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花点钱把她打发了呢……
在外面输钱的时候明明还那么大方。
童妈远远就看到邢婳在慢吞吞的换鞋,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就很是沮丧,她忙走了过去,笑容和蔼,“太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要不要让厨房煮点夜宵?”
她情绪低落,“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就睡觉了。”
“那我带太太去卧室吧。”
邢婳摇头拒绝了,“我自己上楼去吧,刚好到处看看。”
“哎……”童妈轻轻叹息,跟着道,“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一声。”
“知道啦。”
蓝水湾的别墅很漂亮,占地视野广阔,但设计风格并不繁复华丽,跟辉煌气派的色调比起来,更显得简单而极有质感,既不是完全的中式,也非完全的西式。
整个设计装潢,在低调的奢华中,又有种难以形容并不深厚但又的确存在的艺术气息。
烟火气稍淡。
除了出去前她在衣帽间换过衣服,其他的房间她都不太能分清哪间是什么,只能一间间的推开去看……那男人是已经回了卧室吗?
她漫无目的的随意挑了一扇门,握着门把轻轻拧开,脑袋正要随之而探进去,身后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缩头缩脑的在干什么?”
邢婳可能是失忆了没什么归属感,所以这虽然应该是她很熟悉的地方,但她还是有种窥视感,所以不自觉就鬼鬼祟祟了,所以当本是极其的安静的走廊里突兀响起男人的声音时,她猝不及防就被吓了一跳。
哐当一声,脑袋猛地磕在了门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直抽凉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霍司承瞳眸狠狠一缩,紧紧的抿了几秒的唇,看着她哀怨的去揉着自己的脑袋的模样,眯着眼睛却是开口嘲道,“别人车祸是失忆,我看你是换了个猪脑子。”
本来就疼,还要被这男人奚落,邢婳怒从心起,仰脸蓄着一眶泪恼道,“要不是你突然吓我一跳,我怎么会撞到头。”
“我突然?我在我的地方说句话还要提前给你预报?”
男人语气讥诮恶劣,好像跟她说话除了这两种语气就没其他情绪了,邢婳低下脑袋不再看他,揉痛处的手落下来抹了抹眼泪,像个受了莫大委屈又无人心疼的孩子,“我想洗澡睡觉了,不知道哪间是卧室。”
霍司承看着她密密长长的眼睫毛,喉结一滚,冷淡的道,“你左手边第二间。”
“哦。”
她低着脑袋转身,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过几步,他突然又叫住了她,“邢婳。”
邢婳站定,转过身看向他。
“以后不准进这间房。”
“这是你的书房吗?”
她刚才是看了一眼的,虽然没有细看,但大致的轮廓她还是收入了眼底。
男人眸色略暗了几分,微微一闪,腔调却是平淡的,“我上一个女人的书房。”
“那……那我的书房呢?”
他轻慢的哂道,“你需要吗?”
邢婳本来有些困惑的脸顿时僵住了,神色更深的萎靡了下去,垂首一言不发的往卧室走。
上一个女人,宋徽曦吗?
她可真厉害,打败了人家十几年的青梅。
不过……
虽然是匆匆一瞥,但那书房里整整齐齐的堆着一堵墙还有多的书,书桌也很大,窗帘被拉上了,室内凉沁,有种书香的幽静之感。
而且没有感觉到灰尘的味道,应该是干干净净,看得出来有人常常打扫。
他的那个青梅,大概是个很有文化学识的女人吧。
不过,看他把她的书房保持得那么干干净净……大概从未忘怀。
而她只是个连书房都用不着的肤浅女人。
…………
邢婳闷闷默默的推门进了卧室,男人并没有跟上来,她便也没有自取其辱的叫他或者回头看。
卧室里空间很大,大得让她觉得空落。
整个基色调都是灰白的。
米白的长毛地毯,浅灰色的床上用品,窗帘分了三层,除了最外面那层是有遮光效果的深色,中间是淡灰,最后是一层白色的薄纱。
她翻了半天才翻出一身符合她审美的睡衣,抱着它就径直去了浴室。
她站了半响,大脑一时迟钝,想了好一阵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浴室里,怎么连浴缸都没有。
她就想好好的泡个澡,静一静舒服舒服,真是见鬼了这偌大的豪宅这种级别的别墅这个一看就砸钱无数的浴室,竟然没有浴缸?
泡澡也不行,难道霍司承上个女人连浴缸也不喜欢?
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要跟她过不去?
邢婳连手里的衣服都忘记放下,无意识的还把它抱在手里,赤着脚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