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念苏的眼神中，白聘婷就知道她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了，不由暗中得意，接着说道：“本来我就觉得买卖毒品这种事害人太多，再加上我跟飞扬无冤无仇，更不想来害他。可是白敬雄却以收养之恩要挟我，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可是麻烦的是，我很快就对飞扬动了真心，飞扬也爱上了我，我们真心相爱了！我知道白敬雄一旦知道飞扬爱上了我，就一定会逼我实施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所以每次他问起的时候，我就说飞扬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必须再等一段时间，就这样一直拖了三年……”
夏念苏的手开始微微发颤，不得不将双手藏在了桌面之下。尽管神情依然镇定，她的脸色却有些异样的苍白。显然看出了这一点，白聘婷故意住了口，假装十分关切地问道：“夏小姐，你没事吧？我知道这些事实对你而言有些残忍，可是……”
“我没事。”夏念苏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着，“你继续。”
你就硬撑吧，我整不死你！白聘婷阴毒地想着，表面却抱歉地微笑着点了点了头：“好。总之……总之三年的时间里，我跟飞扬越来越彼此相爱，终于有一天，飞扬向我求婚了，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夏小姐，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那真是……呃……对不起我好像离题了……”
为了更深地刺激夏念苏，白聘婷原本想要大肆渲染一番当初慕容飞扬向她求婚的场景，好以欣赏夏念苏的痛苦为乐。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夏念苏的眼神渐渐变得清冷，锐利，唇角甚至浮现出一抹冰冷的、洞察一切的微笑！
那丝微笑让此时的白聘婷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从某一方面来说，夏念苏跟慕容飞扬其实出奇地相似，他们都是属于不容易被糊弄的类型！意识到这一点，白聘婷顿时有些心虚，更有些尴尬，不得不强忍怒气假装道了声歉。
夏念苏不动声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请白小姐尽量说重点，我手头工作很多，怕是耽误不了多久。”
白聘婷心中暗骂，却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说重点了。当时飞扬向我求婚，我简直幸福死了，立刻就答应了他，并一起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可是等我回去之后，却接到了白敬雄的电话，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必须实施我们的计划，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夏小姐，你能不能猜到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夏念苏配合地点头：“就是让你假装被白敬雄绑架，然后逼飞扬答应取消禁令？”
“不错，跟你当年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是不是？”白聘婷假装苦笑了一声，“当时白敬雄天天往死里逼我，我一方面要应付他的逼迫，一方面又不能让飞扬看出破绽，简直比死还要痛苦！因为我想报答白敬雄的养育之恩，可我更不想伤害飞扬，就那么犹豫不决。可是尽管我拼命掩饰，飞扬终于还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就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实在不忍心再隐瞒他、欺骗他，就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告诉？夏念苏不由愣了一下，原来是白聘婷主动招供了？既然如此，慕容飞扬虽然会生气，但念在她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也会原谅她的吧？
白聘婷一边假装悲伤地诉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夏念苏的反应，并因此而越发得意，接着说道：“夏小姐，你无法想象飞扬知道真相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因为他是真的爱我，不敢说爱到死去活来，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感情当然很深！所以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痛苦得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只是躲起来拼命地借酒浇愁……”
如果白聘婷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足以说明慕容飞扬对她的感情的确很深。夏念苏抿了抿唇，只觉得一颗心越发尖锐地痛了起来。为了不让白聘婷看出她的软弱，她不得不借着桌面的遮掩用力捂住了心口：“后来呢？”
白聘婷正拼命揉着眼睛假装悲伤，听到问话忙抽泣着说道：“当时我看到飞扬那么痛苦，当然只有比他更痛苦。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我做出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回去求白敬雄放弃那个计划，让我跟飞扬好好地在一起。于是我就回去找他，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他。谁知道白敬雄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居然把我囚禁了起来……”
“囚禁？”夏念苏皱了皱眉，“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买卖毒品也是犯法的，白敬雄不照样做了？”白聘婷叹口气，苦笑一声说着，“他那种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不知道犯法是什么概念！所以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当没听到，把我囚禁在了一栋别墅里，派人看着我……”
听到这里，夏念苏忍不住问道：“那飞扬呢？飞扬知道你被白敬雄囚禁了吗？你突然消失，难道他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当然会奇怪。”白聘婷点了点头，“所以后来白敬雄就跟我说，飞扬曾经打电话给他，向他询问我的下落。不过白敬雄知道我已经把真相告诉了飞扬，使他的计划破了产，也知道飞扬已经不可能为了我答应取消禁令，就没告诉他我已经被囚禁，只是让他不用再找我。”
夏念苏总算基本上明白了当年那些事情的始末，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她重新开了口：“白敬雄就一直囚禁着你吗？囚禁了多久？”
“一直到他意外去世。”白聘婷叹了口气，“因为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他非常生气。但我毕竟是他的养女，我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他也不忍心杀我，又不想让我去找飞扬，就一直囚禁着我。直到有一天，负责看守我的人打开了房门，告诉我白敬雄在火拼中死了，当时整个龙门集团已经乱作一团，让我也赶紧离开，免得被牵连。”
这么说来，白聘婷当年也吃了不少苦了？也就是说，自己跟慕容飞扬纠缠不清的时候，她还被白敬雄囚禁着？
一边沉吟着，夏念苏接着问道：“那你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接着回来找飞扬，而一直拖了这么久？”
怎么着，起疑心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
白聘婷阴沉地想着，脸上依然满是哀伤：“当时我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听说白敬雄死了，我又吃惊又伤心——虽然他拆散了我和飞扬，可他毕竟是我的养父，要不是他收养了我，我还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但是当时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死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立刻躲到了国外，想等事情平静下去之后再说。”
虽然白聘婷尽力想要表达出为白敬雄的死而伤心的意思，夏念苏却依然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悲伤只在脸上，完全没有到达心里。不过也难怪，养父而已，就算原本有几丝难过，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了。
点了点头，她猜测着问道：“那件事不久之后就平息了，你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在国外发生了什么意外？”
“夏小姐，你真的很聪明啊！”白聘婷假装十分钦佩地点了点头，“不错，为了谋生，我在国外找了一份工作，可是不幸的是，因为我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同事，他就设计诬陷我偷东西，害我被警察抓走，最终让我锒铛入狱。直到不久前，我才刑满释放。”
这番话顺理成章，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夏念苏点头表示明白：“刑满释放之后，你就回来找飞扬了？”
“是。”白聘婷点了点头，“好不容易熬到了释放的日子，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国，并打电话联系飞扬。接到我的电话，飞扬很吃惊，就出来跟我见了一面，我才把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虽然当年我不该听白敬雄的话来对付他，可他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何况这些年我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他，所以他就……”
“他就原谅了你，并且对你旧情复燃了？”夏念苏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苍白，“怪不得这段时间他的加班次数突然增加了很多，原来……”
“夏小姐，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对不起你。”白聘婷故意可怜兮兮地看着夏念苏，仿佛一个乖巧得不得了的邻家小妹妹，“其实我回来找到飞扬之后才知道他又交了女朋友，我原本不该拆散你们。但我跟飞扬确实是真心相爱，当年要不是白敬雄囚禁了我，我们可能早就结婚了！所以……”
“你不用解释，这一点我明白。”夏念苏苍白着脸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真的要结婚了吗？”
“是真的！”白聘婷迫不及待地点头，“我知道这件事飞扬还没有告诉你，他是怕你伤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告诉你，好尽量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就……夏小姐，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吗？”
“是，有道理，很有道理……”夏念苏慢慢点了点头，一股类似于绝望的感觉正在她的心底悄悄弥漫开来，“的确是……长痛不如短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