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凯瑞本还是没能找到克瑞玛尔,他没有时间了,辛格精灵们几乎都已经回到了银冠密林。没有回来的,有些可以确定已经回归到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有些则是被囚禁和出了意外——这些精灵之王英格威也已经派遣出了精悍的精灵侍从们予以帮助和解救,他的父亲和王都需要他。凯瑞本是最后一个踏入迷锁的,精灵们在灰岭的边缘等待着他,还有水獭白脸儿,他们都以为水獭是去迎接凯瑞本的,但凯瑞本知道不是。
很难有人知道密林之王英格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施放出来会是什么样子——迷锁是无形的,但精灵们能够听见细小的齿轮相互咬住转动时的嘎达声,也能够听见沉重的钢索绷紧到极致时发出的咯咯声,还有簧片被钥匙推开,落入沟槽式发出的滴答声……整个密林都在法术的笼罩之下,每一个精灵,以及半精灵,每一只动物,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水和每一缕风,都无法逃脱它的注视和审问,相比起即便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还是会变得僵硬与惊恐的半精灵,精灵们就像是在迎接晨曦与星光那样怡然自得,他们容许这个力量穿过身体与思想,完全不在意在它面前暴露自己——他们是那样地崇敬,并且信任密林之王英格威,并且肯定他也同样相信着他们,没有怀疑,也没有犹豫。
力量的飓风很快地过去了,没有遭到一丝阻碍,当然也不会因此产生紊乱与错误,迷锁的每一个节点都被推向了正确的方向,并且落入应在的轨道,如果这里有着一个人类的法师,一定会因此而感动到流泪。
克瑞玛尔曾经和游侠说过一个很小的故事——有关于忠诚与信任的那种。黑发的施法者说:“什么样的友情是最真挚的?那就是你从背后刺了我一刀,我也认为那只是因为你不小心跌倒了。”现在想起来,它是多么地讽刺哪,凯瑞本一直以为,在他们并肩而行的道路上,首先走开的会是克瑞玛尔,但没想到,先转身背对着朋友的,是自己。
佩兰特看得出凯瑞本心事重重,但他在不知道他和克瑞玛尔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即便在精灵中,也能说是一个长者,迫不及待的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妄加评论或是建议都是极其不明智的。
凯瑞本对佩兰特点了点头,抱着水獭走入了密林,有关于半精灵们是否可以被留在灰岭精灵们也是经过一番商讨的——凯瑞本走过一个精灵,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半精灵,可能只有十岁——后者正在沉睡,可能要沉睡上好几年,从迷锁完全落下到迷锁再一次被打开,他们将会被密林看护与监管。
水獭从凯瑞本的双臂之间爬到他的肩膀上,把那只有着三个层次的肥硕下巴放在精灵的外衣上,它在往后看,看着精灵法师们在佩兰特的命令下提起星光河中的飞翼船,风帆被拆下,桅杆放倒,藤蔓从船身下钻出,将它们吊上半空,槭树们立刻用自己浓密的叶片将它们遮蔽得不留一丝痕迹,人类即能够经过此地也很难发现这里还隐藏着不下十二艘三桅船。
白脸儿从来就要比其他的水獭更聪明,它,它的妻子,它的孩子,还有它见过的蠢货同类(它们都被白脸儿咬跑了),都很难理解人类与精灵的行为,但白脸儿就知道很多,就像是现在,被提起的飞翼船不会再带来那个人了,它的视线随着凯瑞本的步伐不住地一上一下,摇晃个不停,它没有交换,也没有挣扎,但凯瑞本知道它很难过。
“我给你烤点小鱼干怎么样,白脸儿……就像他烤过的那种……”精灵游侠说,当然,他没去等待水獭的首肯,克瑞玛尔是从灰岭河水积存的洞窟里抓到那些小鱼的,但凯瑞本知道这些小鱼来自于密林深处,它们群聚在落下的银冠木花下面,争先恐后地啄取花朵深处的****,所以它们的身体里没有一般鱼类的腥臭,因为以花蜜与浮游生物为食物的关系,它们的肠胃也不是那么发达,仔细看半透明的白色叶片般的身体里只有一条灰绿色的粗线,这条线可以直接从尾部拔掉。
凯瑞本看过,也吃过克瑞玛尔烤的小鱼,他知道该怎么做——一块辉石的石板而不是粉末,然后直接把清洗过的小鱼放在上面,吸收了水分的辉石会猛烈地发热,热量吸走鱼身上的水分,让石板变得更热,但在小鱼的水分差不多被烤干的时候,它体内被催发出来的油脂就会发出滋滋声和浓郁的香气,给水獭的他不会放盐和雪蜜,因为克瑞玛尔说过狗和猫吃了盐或是甜的东西会秃顶,他不知道水獭是不是也会,但最好还是不要了,白脸儿有个美满的家庭,如果只是因为吃多了加盐的小鱼就悲催的婚变了那也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但白脸儿一动也不动,凯瑞本尝了一根。
“抱歉,”游侠疲惫地说:“好像是不太好吃。”
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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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格里芬来说,可能算作诸事不宜。
首先,它的早餐里居然混了一块蛇人的肉,它说过它不喜欢蛇人的肉,那太阴冷了会让它肚子疼,为了这个它吃了那个给它准备食物的仆人算是补偿;而在它出去遛弯儿,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女面翔狮兽。嗯,在这里,或许我们需要略微解释一下——鹰首狮身兽事实上是翔狮兽这个大族群中的一支,而且是非常古怪的一支,具体点来说,除了它们与大多不是中立就是良善的同族不同,不但混乱而且异常邪恶之外,还有的就是,它们的族群中全都是雄性,没有雌性,如果它们想要蛋,就只有追着女面翔狮兽求她屈尊应允自己的追求。
问题是,女面翔狮兽是种善良而又优雅的生物,对粗鲁而又暴躁的鹰首狮身兽从来就不假辞色,所以鹰首狮身兽的追求到了最后几乎就是一场羽毛乱飞的大战,虽然鹰首狮身兽经常能够成功——这次格里芬遇到的就是一只落单了的女面翔狮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和放在盘子上端上来的恐爪龙腿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能想象得到吗?那只女面翔狮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起,没有惊惶失色,也没有急着逃走,它居然——笑了,发自于内心的笑了。
格里芬承认自己忘记了那只还没能完全从青紫中摆脱出来的眼睛,还有光秃秃的就像是块剥皮鸡肉的胸膛,但它难道就没有看到它的利爪和獠牙吗,还有那对强壮的翅膀,漂亮又厚实的爪子?格里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笑的,关键的是,它竟然也被对方诡异的应对态度吓了一跳,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抓住它——结果女面翔狮兽很聪明地一边大笑着一边逃走了,最悲惨的是,这个场景还被一小群羊首狮身兽看到了,这些喜欢亮晶晶的金币与宝石的家伙被雇佣来作为龙牙的替补坐骑,力量要逊色于鹰首狮身兽,但不是很多,所以格里芬愤怒地扑上去之后,虽然确实让那几个蠢货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但自己还是受了点伤——主要是之前扭伤的翅膀又歪了。
中午的时候格里芬吃了一只公牛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但没想到的是,它居然又在它的主人,格瑞纳达王的长子,皇子米特寇特那儿听来了一个噩耗——它的主人居然不再是龙爪的统帅了,这个位置现在属于另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在城外不是凭借魔法的力量,而是凭借着一身比兽人还要可怕的力气,把它恶狠狠地揍了一顿的黑发混球。
好吧,这个它可以放宽标准,毕竟那家伙也是一个龙裔,但他是个生人,在之前的一百年里,格瑞纳达里从未出现过他的气味,格里芬可以确保这一点——他对格瑞纳达的认知大概都是从书本上,又或是吟游诗人的歌谣中得来的,而就这么一个人,却要成为整个龙牙的主人?如果格里芬是另一位位面的居民,它一定会大叫“WTF”?!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上的皮毛与翅膀上的羽毛都突然炸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刺球。
“那么,”格里芬不那么高兴地说:“我的主人,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您不再是龙牙的统帅了,但我仍然是我这个族群中的首领。”
“你可以成为他的坐骑,”米特寇特说:“他也击倒过你,。”
“但我不喜欢他。”格里芬说,它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己的主人,也许是曾经的,希望他说,“我也是。”然后他们就能合起伙来把那个龙裔干掉了。但米特寇特只是微笑:“我大概需要尽快去寻找另一只鹰首狮身兽了,”他开玩笑般地说:“或者你愿意为我推荐一个?”
格里芬的回答是一堆粪便——是的,格里芬宝宝不想和你说话,格里芬宝宝向你投掷了一堆它刚泻下的粪便。格里芬喜欢米特寇特,他坏得就像是一个内心腐烂的甜瓜,而那个人,如果他真是个邪恶的家伙,那么他在掀翻格里芬的时候就应该拧断它的脖子,最起码也应该挖下它的一只眼睛——或者他是在顾忌米特寇特,但格里芬有着比一般鹰首狮身兽更准确的预感——他实在不像是和他们一个阵营的。
米特寇特离开后,格里芬飞到沙漠里去痛而快乐地洗了一个澡,但回来的时候,它就看到了两个在它的讨厌名单上位居前列的两个人,米特寇特,还有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名字似乎是克瑞玛尔的那个,格里芬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名字像是龙语中的冷,还有小的,两种都是格里芬最厌恶的。
米特寇特是让克瑞玛尔来见见他的坐骑,也让他的坐骑见见他,龙爪可以说是一个空中部队,时常与红龙一同飞翔在云层之上,对敌人造成致命的威吓与创伤——鹰首狮身兽与骑士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用一个女性术士的话来说,就是她作为一个龙爪骑士的情人和坐骑睡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睡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虽然也有发疯的鹰首狮身兽将自己的骑士从高空中抛下来,但更多的鹰首狮身兽都愿意和自己的骑士一起去享受火焰、鲜血和尖叫,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
不过让米特寇特没有想到的是,他亲爱的小弟弟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是想要自己去……捕捉……一只鹰首狮身兽吗?”米特寇特一边拼命地抓住格里芬的翅膀,免得它扑在克瑞玛尔身上把他撕成碎片,一边吃力地说道:“但……吁……吁……好了,请安静,请安静,格里芬,克瑞玛尔并不了解你们。”他转向克瑞玛尔:“我可以理解你想法,克瑞玛尔。”他说:“但是,格里芬是它们族群中的首领,它是最强的——只有它能够成为龙爪统帅的坐骑,你不能选择一个弱于格里芬的鹰首狮身兽做你的坐骑,不然它们会暴动!你不会想要知道一群鹰首狮身兽暴动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难道这里就没有其他的鹰首狮身兽了吗?”异界的灵魂问。
“龙爪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最强的。”米特寇特说。
黑发的施法者看了格里芬一眼,它看上去仍然处于暴怒之中,但在米特寇特的抚摸下,它那块秃掉的地方已经不再起伏的那么厉害了。
“也许吧,”异界的灵魂说,“但我觉得我至少应该有一只鬃毛齐全的坐骑。”
……之后的事情米特寇特真不想去回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