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灯的会议室在三楼,晏时遇站在门口,抬手叩了叩门。
来开门的是姚烈。
姚烈原本肃穆的面部表情,在看到晏时遇的那瞬间,有瞬间的放松,却也没有笑吟吟,带了几分沉重,他握着门把往旁边一站,压着声说:“二哥,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晏时遇走进屋,姚烈在身后把门重新关上。
老齐穿着普通常服,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他的神态略显疲倦,但眼神依旧很亮,正低声跟团里的几位领导交谈。
在门合上的刹那,所有人循声转过头朝这边瞧过来。
“来了?”老齐首先站起身,脸上挂起淡笑,灯光下,他的眼角多了几条细纹。
简单的寒暄过后,晏时遇坐在老齐的对面,听他说起边境目前的情况。
肖芸回来了,女承父业,还带来了另外几个毒枭。
当年肖展佛被击毙时,身边的人也抓了七七八八,趁乱逃脱的也就护着肖芸的那几个,现在肖芸回来,不排除要替父亲报仇的可能性。
晏时遇一直静静地听老齐说着,幽深的视线停留在老齐手指间那根燃着的香烟上,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腕间的手表表带。
姚烈就坐在晏时遇的身边,他在那次缉毒行动里负责的是接应任务,所以不用刻意回避,晏时遇如果真的回去,意味着他也是要跟着走的。
在老齐浑厚严谨的说话声里,姚烈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晏时遇,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晏时遇此刻的神情。
即便也如以往那样严肃,但似乎又多了一种他没见过的情绪在里面。
“肖芸比肖展佛更谨慎小心,她好像猜得到我们的行动,哪怕有线人提供消息,好几次交易都是假的,而且……”老齐说着一顿,喉结动了动,接下来的内容对他这个缉毒大队长来说,绝对是痛心的:“当年参加那次行动的武警,这个月已经有好几个无端出事,最后只查出来是被打击报复,我怀疑是跟肖芸有关系。”
晏时遇抬起头,看到老齐仿佛瞬间老了很多岁,他也点了一支烟,过了片刻说:“那些武警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老齐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声音暗哑:“都按烈士举行了安葬仪式,家里也给了相应的抚恤补助。”
牺牲的武警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五,还有两个结婚不到一年。
老齐想起烈士陵园里武警妻子哭得昏厥的那幕,不由红了眼圈,人都没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谁也没有说话。
晏时遇挟着香烟的手搁在桌边,烟头已经积了一截长长的灰,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他还记得当时参加行动的武警,黝黑的脸上涂着迷彩油,看不清长相,但身上透着年轻人才有的那股劲头。
老齐看向对面的晏时遇,见他低头沉思的样子,深深呼吸后才说:“时遇,当年肖展佛的行动结束,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从特殊部队调到了这里,我理应不该再来找你,但肖芸的戒心很重,新安排的线人根本没机会接近她,再多的人投进去也是一步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