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禹的目光一直在闪烁,像是不忍心告诉我,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嫂子,你就别问了。”
我觉得很奇怪。
认识萧禹以来,他给我的感觉一直很直爽,属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一类,但现在,他很明显在存心隐瞒。
“洛洛的葬礼是不是有异常?为什么劝我别去?”我颤抖着声音问。
安妮似乎也觉得萧禹很反常,盯着他说:“你说话啊,就算真的不去比较好,总得给秦歌一个理由吧?”
萧禹皱了皱眉,像是被我们逼问急了,沉沉道:“洛洛的死状太惨了,嫂子,你知道傅言殇在看到洛洛后,是什么反应吗?”
“他那么顶天立地的一个人,却抱着洛洛失声痛哭。从那么高坠落,洛洛的肢体、五官……太惨了!”
萧禹眼眶泛红,顿了好几次,才忍着哽咽说下去。
“而且你和傅言殇的情绪都不好,葬礼的气氛又那么压抑,你们在这种环境下碰面,只会激化彼此心里的痛。”
是啊。
只会激化彼此心里的痛。
可是,我想见洛洛。
我想亲口跟他说,洛洛,你要等等妈妈,等妈妈给你报完仇,就会下去找你了……
安妮见我不吱声,大概知道我难受,试探地问了一句:“明天不去,那今晚呢?萧禹,你就想办法让秦歌见洛洛最后一面吧,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啊。”
萧禹没有立即表态,看了看挂钟,然后问我:“嫂子,你确定要去吗?”
我说:“是。我要见洛洛,不管他变成怎么样,他都是我儿子。”
萧禹也不好再劝我什么,可能他也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便点点头:“行。那你先喝汤,然后我们再去。”
我“嗯”了一声,散裂的灵魂仿佛一下子有了凝聚力,明明没什么胃口,却逼着自己把汤喝得一干二净。
洛洛说过,我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美的,我不能让他失望……
之后,我就像疯了一样梳妆打扮。
安妮懂得我的心思,立即让萧禹去给我买套新衣服,说是病号服太宽松,显得我特别憔悴瘦弱。
傍晚时分。
我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裙,在殡仪馆门口站定。
四周冷冷清清的,因为下着大雨,工作人员似乎提前下班了。
萧禹带着我和安妮走进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傅言殇这两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这里陪洛洛,直到今天下午,才离开。”
我没说话,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洛洛。
他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脖子上的亲子项链折射出淡淡的光泽……一如那天我帮他戴上去的样子。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窝,我的那一条,已经被傅言殇恶狠狠地扯掉了。
“洛洛……洛洛……妈咪来了。”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洛洛身边的,反正触摸他小手的时候,我一路上极力维持的平静骤然崩裂,那种锥心噬骨的悲恸感,让我忍不住痛苦嘶吼:“啊——”
安妮和萧禹都没想到我会突然情绪失控,连忙拉着我:“你冷静一点……”
可我根本听不进去,心里脑里都是孩子冷冰冰的身体。
“凉凉的,没有气了,不会哭也不会动了……洛洛和我那刚生下来就离开了的女儿一样,哈哈哈,都一样!”
我流着眼泪哈哈大笑,抱起洛洛就往外面跑,那是我的宝贝,我不能让他躺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我跑得很快,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整个世界风大雨大,可我不怕,我是一个母亲,有孩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安妮和萧禹都被我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大喊:“秦歌,快停下来!前面有车!”
我的视线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直到车子开到跟前,才认出那是傅言殇的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