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12
不大会儿,老周和媳妇送了四大海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来,接着又用只极大的土陶盆盛满冒着热气的羊肉放到桌子正中,老周媳妇又端了香菜末、韭菜花等四五样调料送过来,吕丰流着口水,忙站起来挽起袖子,拿起羊肉上扎着的薄利小刀,用刀尖翻挑出一大块肋骨肉切了,横竖划了几下,那羊肉熟烂之极,几乎是应刀而落。
“小五!让让!今天这羊肉是真好!就数这块最好,快让让,别烫着!”吕丰一边叫个不停,一边用刀托着肉往李小幺碗里送,李小幺忙往后闪出去,吕丰呼呼呵呵的给李小幺挑了一大块肋肉,又挑了两根小腿腱,看着李小幺连摆着手示意不要了,自己也不客气的挑了另一块肋肉,又切了半只羊腿,才放下刀,转头先招呼着刘秀云:“自己动手,赶紧!”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苏子诚:“你也别客气,自己动手。”
李小幺拉过盛着韭菜花的粗碟子,夹了块羊肋肉沾了沾,吹了吹热气,小心的放到嘴里咬着,满足的眯起眼睛来,吕丰取了碟姜蒜汁,将碗里的羊肉夹到碟子里堆了一堆,翻了翻,大口吃起来,刘秀云看着旁边只顾自己吃的两只,只好笑着让着苏子诚:“小师叔,我给您切吧?”
“不用!”苏子诚闷气非常的看着正吃的痛快淋漓的吕丰,伸手要去拿插在肉上的刀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挑着切了只吕丰没动过的羊腿,挑到了自己碗里,将匕首放到了桌子上,刘秀云见他挑好了,才拿起盆里的刀,不挑不拣的顺手切了一大块托到自己碗里。
吕丰一口气吃了半碗下去,吹着气连喝了几口汤,满足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赞道:“老周说的不错,这回是比上回还要好!肉嫩滑、香、看不见油,可一点都不柴,还别说,肉里真有股子茼蒿的清香味儿,这老家伙手艺见涨了么!”李小幺小口抿着喝了几口汤,笑着点了点头道:“回头让老周帮咱们挑几只羊养着,入了秋咱们在家烤羊肉吃!”
“这主意好!老周!”吕丰扬声叫道,
“来了来了!这就好!来喽!”老周的声音从大地锅旁传过来,话音刚落,就用蒲叶垫着手,端只大口的小沙锅过来,李小幺忙将自己面前的大碗推开笑道:“这是我的!老周,放这里,就放我面前!”
“好唻!”老周将散发着扑鼻浓香的沙锅放到李小幺面前,苏子诚忙探过头去,只见锅里的汤还在微微翻滚着,浓浓的、微微带着点酱色的汤里浸着看起来软糯异常的羊蹄,李小幺吸了口气,流着口水遗憾道:“光有秦椒,可惜少了一味,要不然就十全了!”
“到底少了哪一味?你上回也这么说,还有咱们找不到的东西?”吕丰不服气的叫道,李小幺根本不理他,又吸了口香气,拿了只干净碟子,挑了几支羊蹄放到碟子里,推到刘秀云面前笑道:“秀云姐,咱们吃,这个最好,养颜。”
“我哪有颜养?”刘秀云嘀咕了一句,吕丰笑得前仰后合:“这倒是!”苏子诚也被刘秀云说的破颜而笑,吕丰却瞄着他,又瞄了瞄桌子上的匕首,指着匕首挑了挑眉梢问道:“你那把匕首,倒是件好东西,杀过多少人?”苏子诚眉梢竖起来又落下去,斜了吕丰一眼淡然道:“无数!人血我都尝过!”吕丰无趣的嘿嘿笑着,看着苏子诚夹了块羊肉慢条斯理的送到嘴里,眼珠转了半转,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儿,”李小幺一边咬着羊蹄,一边转头看了眼吕丰,又转头扫了眼端正坐着吃羊肉的苏子诚,没等她答话,吕丰已经兴致勃勃的自己说开了:“那年我出来游历,就那年,咱们头一回见面那年,我过寿州府,头天没打算好,错过了宿头,前后没店,到驿站投宿,可驿站说要接待个太平府的什么大员,说什么也不肯,没办法,我只好塞了点银子给个杂役,那杂役就带我到后面厨房杂役院里对付一晚上。”
李小幺狐疑的听着,吕丰却时不时的瞄着苏子诚,说书般接着说道:“谁知道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就闹着杀猪,那猪叫得我只好起来,到外面看热闹,原来说是那大员是中午到这驿站歇脚打尖,这寿州知府打听了这大员喜欢吃白煮肉,跑了几百里,请了个做白煮肉的高手到这驿站,算着时辰杀猪煮肉,准备孝敬大员。”苏子诚重重‘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吕丰忙堵了回去:“是吴地,又不是你们北平,小五,咱接着说,我听他们说这肉怎么怎么好吃,反正说的地上没有,天上也没有,我也没事,就准备等他煮好肉也跟着尝尝,那一大口猪,比大员还重,反正他也吃不完,就这么看着等,从杀猪到煮肉,没见有什么稀奇的,到煮得满院子香味的时候,那大师傅一声吼‘上芒硝!’,连吼了几声,后头一个小徒弟就哭了‘师父,芒硝??????忘带了!’我一听心想完了,估计这肉吃不上了,谁知道那师傅不急不忙,又吼了一声‘谁是童子身?’小徒弟一举手‘我!’师傅往旁边让了让吼道‘脱裤子,往锅里撒尿!’小徒弟是真听话,当时就脱了裤子,往锅子撒了一大泡尿,师傅长舒一口气说‘好了,有这一大泡尿,芒硝就够了。’我本来想拎着包袱就走,不过??????”
李小幺气恼的放下筷子正要说话,旁边苏子诚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李小幺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正要叫人,却见苏子诚半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运气往下压着平缓着气息。
“不过我??????”吕丰眉飞色舞的看着苏子诚,正要接着往下说,李小幺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叫道:“你还让不让人吃了?我跟你说,童子尿治跌打内伤最好,往后你练功再伤着了,找几个童子给你备着?”刘秀云憨憨的认真确认道:“不光治跌打,听说还能解毒,是好东西。”吕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话,苏子诚端坐着运了一会儿气,强行压下那股子烦恶,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站在吕丰身后,阴冷的看着他,李小幺后背渗过层寒气,也跟着站起来,扬声叫着老周,老周应声过来,李小幺笑着吩咐道:“今天吃得好,多谢你,照这法子帮我养三四只羊,过了中秋我让人来取。”老周爽朗的答应一声,吕丰从荷包里摸了块银子塞到老周手里笑道:“今儿给块大的!明年若在扬州,我和小五还来寻你吃伏羊。”老周忙不迭的又是谢又是答应,将四人送出院子,院子外,东平等人忙牵了马过来,四人上了马,往扬州方向回去。
刚出了镇子,苏子诚悄悄勒着马慢了慢,东平急忙迎上去,苏子诚抬了抬手指,东平和南宁、西安等人忙簇拥着苏子诚往旁边一处浓密的林子奔过去,李小幺和吕丰忙勒了马,北庆忙笑着解释道:“人有三急。”
苏子诚奔进林子,滚下马,弯下腰‘哇’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吐得连黄胆水也吐干净了,才直起身子,往后连退了十几步,扶着马背喘粗气,东平等人吓的脸色发白,忙递过水囊,侍候着他漱了口,西安取了丸除烦消恶的药丸侍候他吃了,苏子诚上了马,坐在马平息了气息面色,才拨马回来,李小幺也不多问。
离扬州城不远,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这会儿还早,要不咱们绕到北门,北门外有处景致,叫烟雨园,是这扬州文人名士最爱流连的地方,吴家别院在那里备的有船,前一阵子我去过两回了,一色都是干净齐全的,要不咱们过去坐着船赏赏景喝喝茶再回去,好不好?”吕丰忙拍手赞成道:“这主意好!烟雨园的水最好!让人备上钓杆,咱们钓鱼玩!”苏子诚点了点头,李小幺又看向刘秀云,刘秀云也笑应了,一行人转了方向,径直往北门外烟雨园过去。
苏子诚上了船,坐在正中的摇椅上打量着四周,暗暗舒了口气,这里,确实洁净非常,李小幺落在最后,见南宁过来,笑着问道:“有什么事?”
“姑娘,刚爷吐的厉害。”南宁低而含糊的禀了一句,李小幺怔了怔,‘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说完,站着想了想吩咐道:“照王爷平时喜欢吃的,让人做些精致可口的小吃点心送到船上。”南宁答应了,叫了管事去准备了。
李小幺上了船,坐到了苏子诚旁边,吕丰站在船头,正张罗着让人准备钓杆,撒诱铒,刘秀云搬了张椅子坐到船头看着吕丰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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