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这个子侄陈昊不过九岁大小的年纪,呼吸稍显急促,脸色也潮红的不大自然。萧炎默默的盯着陈昊许久。
“这位仙长”陈家家主陈海试探着问“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萧炎没有答话,反而直勾勾的问陈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灵根的?”陈昊快速的抬头看向萧炎,又转头看向陈海,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话,重又低下头去。沉默蔓延开来,一时有点冷场。
“仙长,我这个后辈本是远房旁支,最近回来家族本宗测灵根才发现居然是金水双灵根,就想着到青云宗,好歹有晴儿丫头能照看点。”陈海陪着笑道。萧炎轻摇了摇头,瞬间移到陈昊面前。陈家人还没看清萧炎如何动作,他已抬起陈昊左手扣住他的脉门。陈家诸位长辈大吃一惊,刚要站起,只听萧炎开口道:“你不是金水双灵根。”
此言一出,陈家诸人面色怪异的张口结舌,竟不能辩解。
董洪和刘赋洲也面面相觑。董洪拿出测灵石嚷嚷:“师兄,这可是测出来的,怎么能有假?”
“假倒是不假,只是……”萧炎依旧扣着陈昊的脉门,转头看向陈海“陈家主何苦出此下策,究竟意欲何为?”
正气氛紧绷的当,一把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呵!仙长好大的气势!”一股威压绵绵密密覆过来,董洪与刘赋洲只觉万斤大石压顶一般,气闷的让人不由自主弯下腰去。萧炎也不好过,青白着脸勉强站着,只是仍旧不松开那扣在陈昊脉门上的手。
“姑太太!”陈海与陈家诸人看见来人,齐齐恭敬行礼。向外望去,见是陈晴搀扶着那位内宅中的老妇人缓缓步入了厅堂。
老妇坐定,扫了一眼萧炎,暗中点了点头,悄然撤去灵压,抬手接过陈晴奉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淡淡道:“万仞峰首座严老儿的徒弟么?资质气骨还不错。”抬眼又看了看董浩和刘赋洲“适才得罪了。”说着放下茶碗,缓缓叹道:“这事,终究是我老婆子求着青云宗。”说着竟慢慢站起来对着三人规规整整的行了一个大礼,“还望三位,看在我昆吾剑派玉晓峰陈玉泽与你派的过命交情上,救我家族这大好资质的后辈出离昆吾地界,拜入青云宗。”
这老妇一礼下去便不再动作,竟是打定了主意,若萧炎一行不允了她,她就长拜不起的架势。
陈晴见状,对着萧炎哽咽悲声道:“昊儿如何,萧师兄一探便知,这个中缘由,却不便在昆吾地界上详说。”说罢盈盈拜下不起,道“陈晴绝不敢做有毁宗门的事,诸位师兄如有疑问,待我们出了昆吾范围,晴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一句虚言便随师兄们处置,若我但有一丝恶念,便教我于大道上累劫亦不能寸进一步!”这竟是起了心魔誓言!董洪与刘赋洲登时愣在当场。“请仙长们成全!”厅中陈家诸人皆跪下涕泪哀求不已。
萧炎放下扣住陈昊脉门的手,向储物袋内探出一枚固元丹递给陈昊道:“服下这固元丹,不要再损了根基。”转身扶起老妇与陈晴“陈道君、晴师妹,不是萧炎不近人情,实在这事透着古怪,不能不多思虑一二。陈道君这礼折煞小辈了。”
董洪和刘赋洲大惊失色,怎样也没想到眼前这衰老的仿佛行将就木的妇人竟然是一位元婴道君!
老妇人缓缓起身,正想说什么,突神情一凛,叫到“不好!”
随即厉声吩咐诸人“晴儿昊儿!速带三位仙长们一路上收的六个孩子到花园那地方去!其他族人随陈海去密道出雍城!细软什么都不要带了,速去,速去!”
陈海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肃然起身,向着老妇拜了一拜,含泪领着族人去了。
老妇示意萧炎、董洪、刘赋洲三人跟上她。四人一路到了陈宅花园一处假山外,见陈晴与陈昊也已领着途中收的六个孩童赶到,老妇搬动了一块山石,假山豁然掀起,老妇领着诸人进入,步下台阶,再转动了一颗夜明珠,将这假山放下。从花园看去便再看不出有何玄机。
几人疾步走下台阶,到底站定,借着壁上夜明珠的光,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传送阵法。
阵眼处堆积着数座灵石小山一样。也不知这阵法通向何处,居然要用到这么许多的灵气。
老妇人抬手,替陈晴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笑道,“傻孩子,哭什么,姑姑看到你们能出去,开心的很。”抬手取下脖颈间一缕丝绦穿着的一颗乌黑晶亮的珠子,给陈晴细细带上,说“这是我和你师父闵静流与如今万仞峰首座严梓靖当年一起游历所得的深海癸水珠。你是单水灵根,这癸水珠对你是再好不过。为这个,你师父和我别扭了几十年。回去了可千万别给她给抢了去。”说罢那笑眼里已是蓄满了泪花。又蹲下,拉起陈昊的手,摸着他的头,道“昊儿,你可恨姑祖毁了你的天灵根么?”陈昊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姑祖!我不要离开姑祖!姑祖和我们一起走!”老妇人把陈昊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道“傻孩子,姑祖得在这里,帮你们抵挡一二呀”说着手抵眉心,从体内引出一把云气蒸腾的剑来,留恋的抚了抚剑身,拿过陈昊的手,在剑锋上一抹,滴滴血珠侵入剑体,后用双手把这剑交予陈昊“昊儿,去了青云,要好生修炼,姑母无法照看你们了,姑母这雾隐剑便送予你了。你是陈家唯一一个可以练剑的子息后代,切要以昆吾派为鉴,切要保重,切记切记!”
站起身来,手里托着一把短剑,捧给萧炎,道:“这是你师父早年送予我防身的,烦请替我还给你师父,也捎句话给他,就说玉泽虽辜负了他,却未负当年,未堕本心。”
罢了,老妇人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向着萧炎一行拜道:“老身这两位后辈,便拜托诸位了!”
言毕,示意诸人走入阵中,手掐灵诀,运转起这大阵来。
猛然忽觉地动山摇,竟是这假山外正有修士在使灵力攻击。陈晴抱住陈昊,泪水颗颗滑落。老妇人却仿似未觉,继续推动着大阵的运转。终于大阵启动,阵眼处小山似的灵石脂融玉销般消耗一空,阵中之人不知传送到了何处。
老妇人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老态更显,却挣扎着布下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喃喃叹息道:“在昆吾,就算是修至元婴又有什么用呢?惟愿这些孩子们平安,不要经受和昆吾一样的浩劫。”
终于轰隆一声,假山碎裂,只见一位峨冠博带的俊美男子怀抱着一身白衣飘飘的娇弱女子拾阶而下,站定在老妇人面前,看到只有老妇人一人,气急败坏的吼道“玉泽,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欺瞒我!”
“呵,师兄,这话从何而讲,贱人正被你抱在怀里呢,你却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