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国内,是在傍晚。
景纯心中惴惴,不为别的,只不想回上官家。
“整个时间,白欣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她抿唇,小心翼翼道:“蕴,不如我们在外面吃?”
“你会煮饭么?”上官蕴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膝盖上,微闭双目,缓缓说道。
景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会啊,最拿手的是西红柿打卤面!”兴奋劲儿还没起,又蔫儿下去道:“可白欣不许我煮饭,说那都是佣人做的事,只怕不许我进厨房。”
“你就那么喜欢吃面?”上官蕴微睁双目,目光略微倾斜盯着景纯问。
后者使劲点头。
“那今晚你煮给我吃。”他话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景纯迟疑片刻,也只是乖巧点头。
既然他没提到白欣,自然也是有应对方法,她不再多问。
她目光调转车外,直直盯着车水马龙,不久后方才意识到,这并非去上官家路。
反而驶进一片靠近海岸的富人别墅区。
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车,保镖拉开车门,扶上官蕴下车。
景纯紧跟下去,仰头看。
三层别墅,顶层有私人游泳池,二楼有日光浴台,一楼外有大片院子,种植着就算冬季也不会枯萎的花草。
“从今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家。”上官蕴冷声说道。
“家……”
这字对景纯来说,有些陌生。
她从来没有把景天明的房子当作家,那里没有家该有的温馨,充斥着阴暗童年以及暴力事件;她更也不会把上官家当作家,那里对她来说始终透着一股畏惧跟陌生。
但当这字眼从上官蕴口中说出时候,似就不同了。
“我饿了,进去煮饭给我吃。”上官蕴也不过多解释,只冷漠撂下这话,径直驱动轮椅往别墅里走。
景纯紧跟后面,目光却应接不暇。
似乎每一处,对她来说都是极新鲜。
偌大客厅,可称得上是金碧辉煌般装修,以及各种名贵家具及生活用品,让她心惴惴不安。
这里装饰甚至好过上官宅子。
“别看了,去煮饭!”上官蕴不耐烦道。
景纯慌忙点头,走几步又顿住脚步,生硬转过头来望着上官蕴道:“厨房……在哪边?”
厨房冰箱与保鲜柜里,有各类食材。
她只选了西红柿、鸡蛋以及手工面条。
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小时候在被欺负之后,妈妈总是会煮一碗西红柿打卤面给她。
吃完之后,依偎在妈妈怀中,就好像再多痛苦也消失不见。
只可惜后来景妈妈精神出现问题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她煮的西红柿打卤面。
她自己学会来,煮来吃,总觉味道还是不对。
不过十几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打卤面出锅。
只在那偌大华丽餐桌上,仅摆一碗打卤面,看上去多少有些寒酸。
“这是什么东西?”上官蕴皱眉,用看垃圾一般目光,盯着那碗面。
“西红柿打卤面啊!你从来都没吃过吗?”景纯如是说,心里挺同情这没童年的家伙。
上官蕴用筷子挑起面来,试探吃了一根,似挺满意这味道,至少冰冷脸色稍微缓和。
“感觉怎么样?”景纯一脸期待。
毕竟能从这家伙嘴巴里听到一句赞美的话,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不好吃。”上官蕴平静道。
景纯愕然,他评价虽不好,可吃面速度很快,一小碗打卤面,没几分钟就被吃完。
虽然嘴上说不好吃,可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
“再来一碗!”上官蕴放下碗筷,冷漠说道。
“可你不是说不好吃的吗?”景纯总算这家伙小辫子,忍不住调侃道。
上官蕴瞪她一眼,口气冷峻道:“如果不是饿了,你以为我会这种东西么?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煮!”
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让景纯瞬间失去调侃心情。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她去重新煮,一碗又一碗,上官蕴那家伙竟然足足吃了四大碗。
让她惊讶到嘴巴合不拢,愕然道:“早知道你这么能吃面,在日本时候,就该让你吃四碗面的!”
“日本面馆的面,更加难吃。”吃完打卤面,这家伙还如同绅士般用餐巾擦拭嘴角。
“比我做的还难吃?”景纯扬眉问。
“是。”上官蕴果断道。
看来这家伙是从来不会用正面词汇描绘一件事。
景纯抓住这技巧,在收拾碗筷时候,俯下身子,挨近他盯着问:“那我煮的面与五星级饭店煮的饭,哪个更难吃?”
上官蕴微蹙眉道:“你很无聊么?”
“快回答我啊!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嘛!”景纯跺脚,嗓音中带点撒娇味道。
上官蕴似拗不过撒娇时的她,只不耐烦道:“五星级饭店的更难吃。”
“yes!”景纯握紧粉拳,做出胜利手势:“哈哈,我就知道你很喜欢我煮的面!还不承认!”
“只是难吃的面,用得着这么兴奋?可真是个愚蠢女人。”上官蕴嘴角抬起,露出嘲讽笑意来。
景纯只顾自己开心,忍不住原地打了个转儿。
大抵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的她,竟忘记手里端着的碗中还有面汤,这一转,面汤倾洒出来,径直落在上官蕴头顶上。
面汤中还有几根面,挂在他眉毛上,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场面就一度显得有些尴尬了。
“对……对不起。”景纯盯着上官蕴那逐渐冰冷下去脸色,整颗心都冷掉了。
“去把鸡毛掸子拿过来。”上官蕴脸色铁青道。
景纯瞪圆双眼道:“不……不会吧?这不是新房子吗?怎么会有鸡毛掸子……”
“在二楼主卧,去拿!”上官蕴切齿喝道。
发怒咆哮,让景纯整个人不由得打颤,只转身匆匆上楼。
到所谓主卧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就在床头旁边,一个原本是该插花的大只花瓶中,竟然插着十几根不同大小的鸡毛掸子!
这家伙,还真是居心叵测!
景纯扒拉了半天,从中选了一根最细的,才转身下楼交到上官蕴手中。
上官蕴就这么眉弓上挂着面汤,用鸡毛掸子打她手掌心。
景纯哭丧脸,有点儿后悔选这根最细鸡毛掸子了!
好像越细就会越痛!这似乎跟受力面积相关来的!
只可惜景纯学的那点物理知识,早就交还给高中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