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芬将赖信展送来医院后,撑着的一口气便松了下去。赖信展被推进抢救室,她便瘫倒在了休息椅上。
保镖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这么大的医院,却是异常的冷清。陶玉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和脚都微微的颤抖,眼睛里只能够容纳下抢救室的红灯。
“妈。”
赖时询握住她的手,又叫了一遍。
陶玉芬的意识,这才回拢了些。看见赖时询过来,当下眼泪便掉了下来。
“你过来就好,你爸...你爸这才也不知道能不能...”
“没事的。妈,你放心。”赖时询抢先一步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我这心里不踏实啊。”陶玉芬刚想开口,便看见站在几步开外的沈沂希。她擦泪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似是不置信般指着沈沂希,手微微颤抖着,语气里也带着颤音。她问自己亲爱的儿子,她问自己越来越陌生的儿子:“她怎么在这里?”
陶玉芬站起身来,语气一下子尖利了起来:“你还敢把她带来?!”
“你爸是怎么住院的?是被谁气到晕过去的?嗯?你说说看,你还把她带来,你是要看你爸死是不是!”
在赖时询的印象里,从未见过陶玉芬这个样子。
她永远是庄重知礼的,这样指着别人鼻子骂还是第一次。
“妈,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陶玉芬拨开赖时询的手,三两步就走到了沈沂希面前。“沈小姐,沈歌手!这些年因为你,我的儿子从来没有回家一步!他爸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就当他死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是我几十年来一天天付诸心血养大的儿子!是啊,儿大不由娘。他要走,就走了,一走就是好几年。”
“我管不着他了。”
“你读大学的时候,我找过你一次,他就恨了我这么多年啊。”陶玉芬单手捂着心脏,盯着沈沂希直掉眼泪,“所以这些年,不管我怎么想孩子,我都不敢打电话给你!不敢去找你!我怕啊,我怕到时候连电话都不接了。”
“这些沈歌手你明白吗?”
“嗯?你不明白吧?毕竟沈歌手你是不准备要孩子的。”
“我和他爸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们身为家长想要抱孙子有错吗?有吗?啊?”
“妈。”赖时询皱着眉上前来拉陶玉芬,被陶玉芬一把挥开。
“现在他爸在里头抢救,生死不知!你行行好,你先回去行不行。让我儿子留下,说句不好听的!送终总要儿子在跟前的!但这里,不欢迎你!”
沈沂希咬着下唇,她能够理解赖时询妈妈的心情,被一顿数落也只是觉得内疚。
她和赖时询对视了一眼,向他点点头。
“阿姨,对不起。”沈沂希向她鞠了个躬,小跑离开了休息区。
陶玉芬见赖时询的目光还向着沈沂希看去,她哼了一声,重重一掌拍在了赖时询的背上:“忠义孝悌,为人子女!你到底都学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