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7日
大学毕业了,两个多月没有写日记。
无人可以理解体会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受,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一段路,没有人可以指引我,没有人可以使我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我第一次体会到彷徨只会徒耗掉自己的精力,打击自己的斗志。
我决定我要独立了,我要担负起我自己的一切,我对我所有的选择负责。
爸爸妈妈和舅舅今天在酒楼劝了我半天,关于出国的事情。但我心已经定了,我要留在国内,我要试着过自己能主宰的生活。妈妈哭了,我有点心软,但我也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暂时这两年我不考虑出国,我想看看我自己没有爸妈家人的呵护,我能混成什么样。但同时我也答应他们,我会去广外进修外语,不为出国也要为以后自己职场多一份竞争力。
舅舅走的时候丢下话,让我觉得心痛:威要留在日本,你要留在国内,你妈妈身体向来不好,养你们这对儿女有什么作用,太让人操心了。
洁今天去澳大利亚留学了,祝福她,也祝福我自己吧,我已经开始忙碌的工作了。
我不想住在学校,和其他老师同一个房间,不自由。爸妈说,就算我不出国,也可以到深圳去工作,他们和深圳税务系统打过招呼,也有机会进去的。我不想,我做老师也挺好的,况且我要厘清我感情的一些事情。
一个月前得知鸣也留在广州了,他在我租房子的附近也租了房子。牧得知有些着急了。和他父亲关于工作的事情大吵了几回,最后他还是留深圳海关了,自毕业我们就没见过,隔几天才CALL一次,牧说,毕业了,也不许断不许分开,只要你留在国内,我们就有希望。
牧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也不知希望在哪?两个多月了,连见一面都难。
鸣有时会过来我住的地方,他很会做饭,相形之下,我真是不能干。鸣大部分时候对我很好,但其实这份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他对我和牧这一段耿耿于怀,他经常会查我的call机,包括我和朋友的来往,他的猜忌和多心,使我无法呼吸。隔三差五和我闹脾气,我很恼火。
昨晚我很明确的告诉鸣,我们性格差别太大,我们彼此需要独立的空间,我们现在以普通朋友处,给对方多点自由,不要受双方家长的任何影响。
鸣抱着我哭了。
一个小时后他开始发脾气,接着冷战,我快疯了。10点多,他离开我的住所,几乎是摔门而出。我已经没有力气哭了。我现在在为我以往的任性、刁蛮和以往的不负责任买单,我必须了断我,鸣和牧之间。
要和鸣讲清楚这一切,要他放下我,也需要给他点时间,毕竟我在他心里5年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问题。
和牧就像一个飘渺的梦,我在痛苦中回忆和牧的点点滴滴。毕业后,我们好像就断了,面都没见,也不知道拍的哪门子拖?
未知的感情归宿,未知的事业前途?
全身投入工作吧,工作可以忘掉一切烦心的事。
1999年9月11日
昨晚鸣叫我去他住处吃饭,去得有些晚,鸣生气了,责怪我太晚了,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我也生气了。从前晚到昨晚,他就生气了三次,闹了三次脾气,我已经有气无力了。今天晚上鸣心情又极好,还为前几日的发脾气道歉。说是怕我离开他,他心里难受。我说,我们俩真的不合适,个性差异太大了,我觉得累,不快乐,我们做兄妹吧。鸣问我是不是我心里有牧了,所以装不下他,他愿意给我时间等我,他要和牧公平竞争,以前他远在哈市,没有机会对我好,现在他为了我留在广州了,他会努力对我好的,他会证明他比牧更适合我。
今天我发烧了,工作上事情很多,到系里报到后,嘱咐自己一定要积极主动做事,对长辈们要敬重,要努力。
鸣要我陪他去看电脑,我实在累,就没陪他,鸣又开始生气了。
中午写了封信给姐姐,写得泣不成声,有时不得不停笔,心中的无奈和痛楚无法形容…..
下午和姐姐通了电话,聊了半个钟头,姐姐建议我和鸣要冷静一段。我说,不是冷静的问题,是根本不适合。姐姐说,反正家里不同意我和牧来往,根本不了解牧的家底和牧的为人,不想我吃亏。我说,不光牧的事情,单纯来讲,我和鸣就不合适,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无人可以理解我的感受,牧在哪?两个多月没见面了,我看不到我们的前景………
1999年9月13日
和鸣口头达成兄妹协议,鸣说他放不下,我也很难过,但我很坚决,我们在一起太痛苦了,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鸣很好但不适合我,我不想耗费他的时间。
来例假搞鬼了,肚子疼,很不舒服。
昨晚梦见牧了,和在学校情形一样,梦见全班的棺木,全部要葬在一起。牧说要带我回家,建议我穿什么衣服,把头发全部都要盘起来之类滑稽可笑之事。现在想想大学时光真是太幸福了,什么事也不用想,哪像现在,出来社会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面对。
1999年9月15日
这个礼拜以来牧CALL过好几次了,今天才回他,从他的语气口吻中可以感觉出笑意,时时刻刻,他都能给我一份轻松的感觉。牧说很长一段时间没通电话了,很担心我的状况。
我告知了牧,我和鸣的现状,牧很感动,说他一定不会负我,会好好待我,我们会有美好的将来。我没有告知他,深圳父母明年将会出国的事情,免得平添了他的压力。牧说,他要去考律师牌,考MBA,为将来争取更多的机会。牧的乐观生活态度和上进的心思,给我也带来了不少的鼓励,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也应该好好奋进才是。
1999年9月16日
昨晚看了鸣的日记,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我的感受一点也不为过,震撼鸣对我的感情,也震撼姐姐和家人对我和鸣的看法,我有一种冲动,想抱住他,谢谢他这些年的付出。但我没有,我和鸣之间不是用爱用感动就能解决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即使我们俩在一起一辈子,我想我和鸣之间的感情都是无法培养出来的,我的爱已经全部给了牧,我已经丧失爱别人的能力了。
牧说他要来了,这几天都开始兴奋了。
1999年9月22日
今天上班坐在办公室备课,黄老师站在我后面老半天,突然叫了我一声,吓得我立马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黄老师说我在想什么,我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些天,我经常分神傻笑,老想着前几天和牧在一起的光景。
两个多月没见了,那天两人见面时都傻傻痴痴的,晚上在兄弟学校找了招待所住下了,和牧在一起冲浪了,好疯狂,第一次体会到云端的感觉。几天都没回过神来,老想着牧,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难怪他们都说我这几天脸红扑扑的,也老走神。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今天上了四节课,声音有些沙哑,但颇有成就感。起初还担心,自己年纪小,那些大学生不买账,而且还是大课,看来只要自信就能好好轻松的面对一切了。但我不想像其他老教授那样授课,毕竟我还年轻,在教学方法上,我得有创新,才能更符合现在学生的需求。
菲call我了,聊了半个钟,她也已经正式上班了,但档案还在学校,她现在也拍拖了,很甜蜜。想牧想得不行,call牧了,了解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如意,档案仍没解决,牧说,他在海关的工作怪怪的,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特别想做,熬多少年做到什么位置,基本都知道自己的发展路线,没什么前途。我劝他按兵不动,把户口先定下来再说。其实他的工作他爸爸通过他堂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如他自己要变动,在家里肯定会掀起大波大浪的,这当中的细节我不大清楚,牧比我更清楚。其实牧也是需要鼓励的,特别是我的鼓励。不过牧还算乐观,他说中秋节快来了,公司发了三百块钱和两个雪梨,电话那头的他哈哈大笑。
牧希望国庆我去看他,说想我想得不行了,要发疯了。我也想牧了,决定国庆回深圳看牧也看看爸妈。
前几天去办借书证,中图和广图都借了。下午call了丹,丹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她现在的单位情况不理想,和师兄之间也不顺畅,想回老家工作了。可以深刻体会到丹的艰辛和痛楚,大家刚出来工作,工作感情都不稳定,只能劝慰她慢慢来。她也问了我和鸣、牧的现状,我把大致的事情也告诉她了。
我也好好准备考研吧,现在付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