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风就是这样,他想说的时候不用问,他什么都会说,不想说的时候,怎么逼迫他都不会哼一声。
眼下可不是,艾娜娜和莫皓天再问,他就不肯说了。已经足够引起误会了。
医生和护士忽然开门进来,看到病房里多出的两个人时,只是皱了皱眉说人太多容易打扰病人休息。
然后就说要让顾余风去做个复健检查,毕竟他受伤的地方比我严重也比我多。
顾余风不想去,可是架不住医生命令。
被推出去后,艾娜娜也想跟着,但是被医生拒绝了,她有些抹不开面,就走到家属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于是这一头,就只剩个我和莫皓天了。
两两相对,确实是有些尴尬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那么不肯对我坦诚相待?”莫皓天垂下眼,也不再看我,只是语气中总是带了些莫名的寂寥。
我的手心都尴尬得出了一层细汗,忙说:“不是啊,确实是我不想惊动大家,我连我爸妈都不敢告诉,寻思着赶紧养好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别在意嘛。”
他抬了头:“那你害怕我担心吗?你,还在意我吗?”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弄得我再一次深陷慌乱之中。我有些惊愕的看了看他,又赶紧别开脸去。
“你帮过我这么多,我们,我们是老同学了,也是好朋友嘛。”这话多少说得有些违心。
许多事,也不是这一句两句就可以轻描淡写代过的。
“嗯,好。我懂了。”他说。“在你心里,我们就从来没有跨越过朋友这层关系,想来以后也不可能的了。你,多保重。”
莫皓天起身离开之前,又留下一句:“但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主动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拒绝。”
他跟艾娜娜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我胸口的位置乱得团成一撮麻。呼吸就被堵在那团麻线之中,本想在莫皓天走后好好喘一口气,没想到艾娜娜就缓步窈窕的踱到了我床边。
“秦小姐真好命。有莫总这么个痴心人守着,我真羡慕。”她脸上扬着灿烂的微笑。不知情的人看上去还以为只是两个不太相熟的女人在互相寒暄客套呢。
可我又怎会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艾小姐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女,我更羡慕。”本来就被莫皓天搅得心乱乱,还半路杀出个艾娜娜来,我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呵,秦小姐说这话,那我就虚心受了吧。也的确如此嘛。嗳,你跟莫总怎么认识的?是因为余风才认识的么?”
她坐到顾余风的病床边,面对着我,一脸笑意,看来就算尴尬也要硬着头皮聊下去了。
我一直靠在床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是,我和莫皓天是高中同学。”
艾娜娜忽然一拍手,笑得无比欢心似的说:“哎呀,那可巧了。我跟余风以前也是同学,不过我们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大衣我们一起参加一个派对,派对结束后,他主动要送我回家,那时我就知道他或许对我有意思,可是我呢,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一次两次,又怎么好敞开心扉了呢。”
我交织在一起的十指僵了僵,要是没猜错的话,她这是要在变相向我宣示主权了?
“嗯,艾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看透了世事,被伤过,被害过,死里逃生过,很多时候都已经变得淡然了许多。
我也知道在她眼里,或许是看出了什么,但有些事,真便是真,假不了。
艾娜娜也没有因为我的直接而感到惊讶,她似乎早就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
夕阳斜斜的洒在窗台一角,艾娜娜慵懒的看着自己刚刚新做的美甲,满足的说:“我是余风第一个真正爱的女人。不是爱过,是道现在都还爱着的关系。也是我教会了他什么时候爱。我想这么一份深重的感情,是旁人理解不了,也插足不了的吧。这份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想起素姐之前跟我说的,再对比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出入,她的确也没有撒谎,顾余风的第一个爱的人正是她。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有那个信心在我面前宣示主权吧。
“分开过的爱情,也不会有瑕疵吗?”我嘴角凉凉一扯,低头看着自己被纠缠得通红的手指,轻言问道。
就像我和李牧,我爱他的时候,可以为了他牺牲一切。可是分开之后才明白,我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的。
艾娜娜嘴边得意的笑僵了僵,眼神更显寒凉:“有时候时间和距离,是爱情中最有效的调剂。就算分开了那么多年,我再回来找他,也还是会对我温柔如初。或许,这就是真爱吧。”
我不做声,她看着我,轻笑一哼,又说:“还记得大一那年,他向我表白,可是我拒绝了。他呢,竟然傻到故意在我路过的时候用膝盖去撞篮板。结果导致骨折住了一个月的院。你说他傻不傻?不过后来我常去看他,也就在那时候确认了自己的心。还记得我们两个的初吻,就发生在那个病房里。”
她一边说还一边满足的笑着,可我的面容却越来越冷漠。
“艾小姐的故事堪称偶像剧楷模,不过,你同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什么用意?”我也不打算再兜圈子,女人与女人之间,很多时候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将双方的立场都摆明了,往后也不至于会令自己太为难。
艾娜娜果然收了收笑,直视着我,“你中午出去的时候,余风已经跟我说了。说只是偶然帮了你一个忙,结果就被你活生生纠缠上了。秦小姐,我只是想劝你,余风确实是个好人,但他不属于你,更不适合你,也没有要你以身相许作为回报。我看莫总对你也很好,人呢,贵在要有自知之明,选择合适自己的那个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心瞬间像被冻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