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皮还是沉甸甸的,想说话,嘴上好像挂着个什么东西,根本张不开口。
除了意识可以自由,周身上下好像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素姐的语气也满是焦灼,而我也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顾余风哼一句。有一种要睁开眼看看世界的冲动突然冲破心房。
可是就算我如何努力,都还是一动不动,周身像使不出力来。
再一次沉沉睡去,再恢复意识时,我终于睁开了双眼。
屋顶是白茫茫一片,鼻腔里也冲刺着一股浓浓的药水儿味。我口鼻上罩着氧气罩,两瓶满满的吊瓶悬挂在我床头。
哎,我终归是没死成,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眷恋我,还是老天爷都嫌弃我不肯收了我。
总之是自杀未遂,捡回了一条命。
想扭头瞧瞧周围,才发现脖子被固定住了,除了眼珠能动一动,其他地方都是僵硬的。
“呃…呃….”我试图说话,或者发出点什么声音来,可是喉咙很沙哑,发出的声音都很难听。
不过好在即使难听也还是引来了素姐,她有些欣喜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口中不听呢喃着:“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叫医生。”
刚想叫住她,她就已经闪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很快,几个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我的眼,又检查了一下我的心率和身体,我听见他们对素姐说:“醒来了能说话就没事了,不过身上的上还需将养,继续留院观察吧。”
就这样,醒来又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后,我才终于能坐靠起身。
也从素姐口中得知了那天的情况。
原来在我上楼之后,顾余风觉得对我说话的语气和做的事,实在是过分了那么一点点,于是想追上来说些软话。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我站上窗台要往下跳,而我真的跳下去之后,他飞快的追了上来,讲整个身体垫在了我身下。
按素姐的话说,那天她正好打算将席梦思床垫拿出去晒太阳做一做清洁,而那床垫就正好摆在我要跳的窗台下,她刚把床垫摆好准备进屋拿清洁用品时,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再转头一看,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虽然是三楼,虽然就那么恰好有个床垫,但惯性的吸引力还是让我造成了多处骨折的重伤。
可想而知,还被我压在身下的顾余风,伤的得有多重。
当我听完素姐说的后续时,强忍着还被圈上护颈的歪脖子疼痛,缓缓看向一米之隔,另一张病床上的顾余风。
他身上的绷带并不比我少,可是我都醒了,他还没醒来。
那一刻我真想抓着自己的头发问自己,到底对他是怎样!
他对我又是怎样!
因为他的纠缠,我甚至连命都不想要了,而他呢,又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来救我!
这些桩桩件件的事情让刚刚清醒过来的我又一次陷入无可附加的头疼中。
素姐跟着医生去拿顾余风的X片了,走前问我:“小姐,你在床上歇一歇,我很快就回来。”
我靠在床头,其实我的腿脚已经有知觉了,下床活动,只要不剧烈运动是没事的。
我冲她笑笑说:“素姐你去吧,我没事的。”
等她出去后,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不由自主又别过脸去看顾余风,这家伙,哪怕沉沉睡着,面无血色,都根本掩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俊容。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难道是我太偏激了么?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到最后要闹到这般田地。
我的人生真的很糟糕了么,糟糕到活不下去了么。努力想想,好像又没有这么严重。
说来说去,都无法推卸,顾余风这一次,是我欠他的了。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掀开被子下了床,挪着步子,只有一米的距离,却忽然好像被拉远了很多。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床边坐下,迟疑的用指尖去触碰他的手,温度还是那样炙热。
睨着他的面容,许久,都不舍得挪开视线。或许我想就此了结自己,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觉得配不上他。连喜欢,都配不上。
“你在看什么。”或许是我看得太入迷,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我赶紧躲闪开视线,慌里慌张的到处乱瞟,嘴上还否认说:“没,没什么,就是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顾余风没动,只是眼波平平看着我又说:“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你怎么在我床头。”
我的心忽热被什么东西揪痛了一下,沉重的脑袋一晕,怔怔看向他,“顾余风,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秦雨宣啊!你,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其实我该感到庆幸的,他要是失忆了,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么从此后各不相逢,该遗忘的事也不会再被人提起。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的失落感变得那么大。空荡荡的心思告诉自己,不想被他忘记。
可眼前的事实是,顾余风睁着一双空洞的眼,冲我眨了两下,语气也全是对待陌生人的冷漠:“秦雨宣是谁。我好像不认识这么个人。”
我彻底慌神了,也不知道是我失忆了还是他失忆了。就好像过去那段时间所有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一样。
“顾余风,你真的假的?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知道自己叫顾余风吗?!”我着急的伸长了脖子质问他。
什么错位什么疼痛我也全然不顾,就是一次又一次想要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在今天以前,我还一直觉得他对我不好。而所做的一切都足以伤透我的心。殊不知,他的这句话,比以往做的任何事都要让我难过。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千般万般的幻想和侥幸,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是说。
那么我和他,还会有继续的可能么?
眼眶忽然被酸涩刺痛,情绪即刻涌了上来。我坐在床畔,愣愣不知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