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我的伤口,说没有很深,但出血过多,且有些长,还是要做一些处理。于是,当消毒药液渗入伤口时,我还是忍不住痛得酸了眼圈。
那种疼痛刺激了整个身躯的神经,顾余风没说什么,只是我看见他紧拧的眉心随着我的一次又一次倒吸凉气而皱紧。
从医院出来,我看着手上这又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心情顿时有些郁结。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可是莫皓天这个状态不知道在法庭上能不能应对过去,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破罐破摔。
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猜。
顾余风见我低着脑袋一真看着受伤的手,发动车子之前,轻声问了句:“怎么了,还疼吗?一直盯着看了那么久。”
我微微抬眼,嗯了一声,却答非所问的说了句:“明天就要开庭了。”
顾余风看了我一眼,默默发动了车子,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没有说话,他又跟了一句:“你现在先想想自己的事,别满脑子都想着别人。”
我摸着手腕,像在安慰伤口的浅痛。“老实说,这事也的确跟我有关系,所以我不是在想着别人的事,我只是想,什么时候能快点过了这道坎。”
“要是谁都像你这样杞人忧天,老天爷不知道该有多轻松。”他轻笑一声,直视着前方缓缓说。
我没有再接话,我知道他想说的,一定不是我想听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待在酒店的豪华大房间里,各怀心事。
直到夜晚临睡前,顾余风还在沙发上办公,我犹疑的走过去,“那个,我明天想出席莫皓天那场官司。”
话已出口,我的心都忍不住有些慌乱,脑子里想了很多遍顾余风会拒绝或者嘲讽的样子。然而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微微抬眼看着我。这样子令我心里更没底。
“那……你。”我还是有些畏惧他,如果他是冷漠的拒绝,我自然会忐忑。但我真的很想去。
“我?我怎么。”他缓缓悠悠将电脑合上,没看我一眼。
想脱口而出的,却又在他那冷漠的眼神里我似乎读出了拒绝的意味。
“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的。”我微微低些脑袋,眼神也不敢直接对上他的眼。
顾余风的眼睛总有一种魔力,总是能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然后,轻而易举的掌控它,扭转它。
“不管我有没有时间,我也没说过要去吧?”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懒懒,却透露着淡淡的戾气,不用他直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我也决定顺水推舟,“那好,明天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就,跟你说一声。你继续忙吧。”
说完我转身要走,他一把拽过我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稍用力往回拉扯,并说:“你什么意思?撇开我,独自去安慰他吗?是这个意思?”
我眉头一蹙,也忘了挣脱他的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作为他的助理,我理应出席那场合。他没有要求我,我也要这么做。”
顾余风冷眉一抬,“哦?你就有这么理直气壮?在聊到那个人的时候,你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是不是?那么我呢?”
说完,他低眼看了看我受伤的那只手,我也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伤口好像还在隐隐发痛,但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的痛感。
我给了他一个很坚定的眼神,亦是在告诉他,我非去不可。
“你手上还有伤,不记得了?那种场合,你不适合去。”他说,语气平淡,也听不出什么好坏情绪来。
最后他也没说到底跟不跟我去,但总归是没再强迫将我囚禁起来哪里也不让去。
我就这么心事重重又忐忐忑忑的度过一个晚上,睡的不好时就容易做梦,我总是梦见在法庭上看到法官的大锤重重落下,然后宣布莫浩天破产。
被惊醒后才庆幸只是个梦,又乏乏睡去,继续做同样的梦。反反复复,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到了早上六点的时候,我干脆就不睡了。手上的药是两天换一次,隐约的痛觉还在作祟,可我更担心莫浩天。
他也没再主动联系过我,这让我心里总有一种缺失感。或许是,他终于觉得我是个累赘,靠近我,就没有好运气,所以他幡然醒悟,开始远离我。
想到这里,我总忍不住叹气,想想,总觉得不能这样祸害完他了就独自离去,也太不道德了。
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微信过去,问他要了具体的地址,然后放在一旁,等待他的回复。
时间一秒一秒过,手机没再响起来,初初我还在想,或许他还没醒,或许昨夜也焦虑得睡不好。
可是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一瞬,一个念头闪过心间。
我大概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早在那一年我就已经失去过一次,没想到,或许天意注定是如此。
我慢慢向后靠去,靠在床头,晕晕乎乎的,不想睡,也不想动。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莫浩天真的要跟我绝交,那如果我出现在听众席,会不会太显尴尬。公司是他的,总归是他说了算,这件事过得去也好过不起也罢,他有权不让我再插手。
而且,要是让他知道了是顾余风在背后帮忙,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脑子太过混乱,手心又伤着,家也不敢回去,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糟糕透了。
起床想出去喝点水,刚打开门,就看到顾余风也正好从对面房间出来。看样子也是刚醒。
我楞了楞,脚步都停顿了一下,他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
“你怎么也……”我讷讷的开口问道。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径自走到沙发坐下,边说:“九点开庭,难道你要九点才起?”
我的大脑在几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欣喜道:“你答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