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走后没一会儿,季予南也下来了,对时笙道,“先走吧。”
时笙起身,“明天你让凯文送伯母去医院吗?要不我陪伯母去吧,都是女人,会方便一点。”
她没错过温如蓝在听说她名字时眼里短暂的恍惚,或许可以从她身上着手。
季予南当时年纪太小不一定知道,季时亦老谋深算就算心里有鬼也肯定不会露出端倪。
男人波澜不惊的看向她,唇上勾起一记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而薄,带着并不十分明显的嘲弄。
他还没蠢到以为时笙主动提出陪温如蓝去看病是因为想讨好她,从她突然要来季家起,他就知道她的目的不单纯。
季予南撤回视线,淡淡道:“再说吧。”
他拒绝了佣人的挽留,换了鞋推开门,正好碰到已经到门口准备进来的季时亦。
看到他们,季时亦唇角微微向下一沉,“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准备走了。”他俊美的脸上染了笑。
一侧的佣人朝季时亦欠了欠身,恭敬的退下了,少爷和先生的关系不好,是别墅里所有人都知道的。
季时亦扫了眼时笙,神色寡淡,“既然回来了就吃了饭再走,你妈最近身体不好,你有时间多陪陪她,公司没有你还垮不了。”
“这是自然,有你在,别说我偶尔不去公司,就是死了,公司也不会垮。”
季时亦重重的皱眉,见儿子满身是刺的抗拒模样,沉下声音道:“不喜欢被掌控就拿出点手段来,要不滚要不受着,铁骨铮铮的一个男人,嘴上逞强两句就出气了?”
两父子的关系本来就僵,后来又出了慕清欢那档子事,再加上最近杰西斯的事,两人意见不合没少争议,就更是闹得不可开交了。
佣人:“先生,晚餐好了,是现在上吗?”
“嗯。”季时亦收回落在季予南身上的目光,换了鞋走进去,强硬道:“留下来吃饭,去叫夫人下来。”
前一句是对季予南和时笙说的,后一句是吩咐的佣人。
“夫人刚才头疼上去休息了,说不用叫她吃饭。” 季时亦是一家之主,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今天却被两个人驳了面子,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整天就听她在念想儿子,如今人过来了,她又不下来了,头疼就吃药去看医
生,躺在床上就能好了?”
佣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急忙上楼去叫,被季予南阻止了。
“妈身体不舒服让她休息吧,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一定非要今天。”
说完,也不等季时亦应,拉着时笙就出了门。
……
今晚夜色很好。
有月亮有星星,云层很高。
季予南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站在花园里不紧不慢的摁下打火机,低头点了支烟。
暖黄的火焰将他拢着火苗的那只修长的手指照的通透。 他吸了一口烟,带着烟草味的手指覆上时笙的脸颊,手指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轻轻的刮蹭了几下,“还疼吗?抱歉,以后不会再让人打你了,他也不行。下次再无缘无故被人欺负了,别顾忌什么长辈不
长辈的,打回来再说,有我在,没事的。”
那温淡随意的一句话像是一壶滚烫的开水,烫得时笙心尖生疼。
时笙身体一僵,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季予南的手落了空,僵在半空。
他也不在意,自然的收了回来。
时笙眼眶微红,心脏也是一悸,她明显能感觉到除了感动,还参杂了别的情绪。
而这份情绪……
她不敢深究。
这个男人不一定爱她,但却对她极好。
而她却在利用他,结婚是,来季家也是。
她主动去牵季予南的手,“回去吗?”
“嗯,走吧。”
季予南掐了烟,上车。
回去的路上时笙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漆黑的窗外出神,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季总,你还喜欢慕小姐吗?”
季予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低醇的发出了一个单音:“嗯?”
“如果你喜欢慕小姐的话,可以不用顾及我……”
她原来的计划是等母亲好些了就回国,但后来又扯出这一连串的事让她改变了计划。
但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她抬眸看着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心里苦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某种不一样的感情。
所以,如果他还喜欢慕清欢……
就当是回报他对她的好。
时笙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拿了项链后,或许会等到查清当年的真相,还所有清白的人一个清白,而她何去何从,她暂时还没想到。
车子停下。
‘啪嗒’一声轻响。
是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男人倾身过来。
时笙眼前光线一暗,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带着他体温的舌头强势的撬开她的唇齿,近乎蛮横的勾着她的舌尖翻搅。
手绕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让他贴进他的胸膛。
那股蓄势待发的强势和激烈让她生出一种要被吞下去的错觉。
“季……”
她一开口,季予南更是肆无忌惮的深吻了下去,全然不给她一点躲避挣扎的空隙。
时笙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心里的悸动随着他的逐渐加的吻像是要漫出来一般。
她纠着他的衬衫闭上眼睛,回应他近乎发泄的吻。
‘滴滴。’
后面的车子不停的鸣笛。
季予南止住了要从她衣服下摆伸进去的手,气息不稳的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
“下次说话记得经过大脑,”他抽回揽在她腰上的手系上安全带,“时笙,我尊重你,等你点头同意,但别考验我的底线,可能下一次我会不顾你的意愿强要了你。”
时笙:“……”
“我如果喜欢慕清欢不会顾及你,同理,我如果想要你也不会顾及任何人。”
……
季予南和时笙走后,温如蓝从楼上下来,她根本没睡着,楼下的争吵声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季时亦在用餐,她在餐桌前坐下。
佣人给她盛了一碗粥。
温如蓝道:“都先下去吧。”
“是。”
等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夫妻,温如蓝才再次开口,“予南带回来的姑娘也姓时。”
季时亦握着餐具的手微微一顿,“中国姓时的何止千万,同名同姓都不在少数,何况只是一个姓。”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温如蓝清楚的很,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她也不意外,“时亦,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不内疚吗?你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你是疯了不成?”季时亦扔了餐具:“你如果不想好好当你的季太太,那就去精神病院呆着。”
他不再理会温如蓝,转身上了楼,却在走了一半的楼梯时又停住了,声音冷漠的道:“你究竟是为我亏欠时家愧疚,还是只是因为时荆愠这个男人很我?”
…………
时笙想过季时亦会找她,毕竟她和季予南的关系和当初跟他约定的不一样。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去了季家的第二天他便来了。
季予南刚离开公司,季时亦就来视察工作了。
他穿着笔挺的唐装,身后跟着几名董事会的元老。
时笙起身:“季董事长。”
季时亦点头:“煮几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几名股东并没有在季时亦的办公室呆多久,他亲自送他们出来,爽朗的笑容里看不出丝毫的阴戾,“好,什么时候空了打一局。”
电梯门关上,季时亦转头对低头站着的时笙道,“你跟我来一下。”
……
安全出口的楼道上。
季时亦转动着无名指上戒指,道:“就最近的观察,如果予南不喜欢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女,选你也不错……”
时笙抬头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脸,微微一笑,“季董事长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我要你回中国去,从此以后,不准再踏入美国的领土一步,也不准再接近予南。”
楼道里很安静,只剩下尾音在萦绕。
有人从天台下来,听到他们谈话,止住了动作。
时笙握了握拳,“所以,季董你真的认识我父母?”
若是因为季予南对她刮目相待就逼她离开,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但想到慕清欢被逼着去了法国,好像也在清理之后,她不敢确定,所以只能试探。
就她那点小心思季时亦根本瞧不上眼,“我不认识你的父母,我让你离开是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当初我答应让你和予南结婚是因为逼他和慕清欢分开,但结果并不如我意。” 他拿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这是最近拍的,予南和慕清欢表面淡的谁也不理谁,但背地里却依旧在联系,且神态亲昵,而你时笙……”他微微顿了下,阴鸷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不屑道:“却蠢到被
人当成吸引我注意力的棋子利用,却还觉得他爱上你了,你觉得你对我,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时笙愣了一下,不受控制的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牛皮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