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摊上的可不就是他要找的硝石吗!
“老板, 你这个是什么的东西啊?亮晶晶的挺好看的。”
男人一看宋清野和楚聿模样出挑,但是衣着却不像是富贵人家的, 斟酌着要不要把价格提高一点,结果一抬头和楚聿目光相接,吓得再没了想坑他们的心思。
“这个是晶石,买回去可以做些首饰来戴。”
若不是宋清野认识硝石,还真以为这个是好看的石头,他故作嫌弃的看了看说:“你这个一点色彩都没有, 白白的,不怎么好看。”
那人一听, 立马开始游说宋清野, “小公子很是适合这种素雅的晶石, 衬得你像是仙人一样,更何况, 哪家的哥儿有这种宝石,多稀奇不是。”
宋清野仿佛被他说动了,有些犹豫的问了价钱,“那这个怎么卖?”
男人一听宋清野有意思要买,立马说道:“二两银子。”
宋清野把玩着那块硝石,一听二两银子,立马就把它从手里扔回去了, “这么贵, 我都可以上‘漱玉斋\'买根簪子了。”
“诶, 这位公子若是嫌贵了, 价钱好商量嘛,别急着走啊。”
宋清野这才停下了离开的步伐,“一两银子,你再给个搭头。”
宋清野环视了一圈他摊子上的东西,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盆有些蔫的植物上,“就这个吧,我也不要你多了,这植物都蔫了,要不是看着它红彤彤的,喜庆,我也看不上。”
男人的这盆植物的确蔫儿了,他原以为这盆植物看着如此喜庆应当很好卖出去,结果每次有人上门询问,凑近了一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就说算了。
“行!我看小公子你面善,今天我祝三就亏本卖给你了。”
楚聿给了钱,宋清野拿着硝石楚聿抱着那盆植物又逛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宋清野有些困了,楚聿赶着牛车,宋清野就靠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
回去的路上又不少村民看见了他们,正想高声和楚聿说话,就被楚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一个个都不敢开口了。
“诶哟,吓死了,楚聿那眼神我还以为要杀了我。”
“真是发达了就忘了我们这些穷乡亲。”
“我们只是穷乡亲,人家亲爷爷奶奶也没见着关心呢。”
“我刚刚看见那个姓宋的就靠在楚聿肩头睡觉呢,简直羞死人了。”
虽然不敢大声和楚聿说话,但是背地里窃窃私语的却不少。
赵金花和儿媳妇儿王桂枝坐在大树荫下和那些妇人绣花,闲言碎语很快就传了过来。
“哟,金花,你侄子家发达了啊,一会儿是不是会送肉过去啊,你今晚可有口福了。”
赵金花翻了个白眼,“他连我公公婆婆都敢忤逆,怎么可能给我们家送肉,他敢送我可不敢吃,万一放老鼠药了呢,我儿子可是要当举人老爷的,我还等着享福呢,我可不想死。”
妇人们一听,立马来劲儿了,好奇的问道:“那个楚聿真有这么不孝?那可是他爷爷奶奶。”
赵金花停下了手中的绣活,“何止啊,他夫郎敢打他三叔,辱骂我和他三婶,我公公婆婆让他把如此凶悍的夫郎休了,他当面就敢顶撞我公公婆婆,还对我公公动手了,可吓人了。”
妇人们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楚聿竟然还敢对他爷爷奶奶动手。
上次在楚聿那边吃了个闷亏,还影响到自家荣孝和春妮的名声,虽然钱氏交代过不准再明目张胆的去找大房那边的晦气,但是背地里败坏一下大房的名声也是行得通的,软刀子扎人没硬刀子疼,但也能扎进肉里。
宋清野和楚聿进了屋,楚秋便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帮他们俩搬东西。
“哥哥,二哥,有给我带好吃的吗?”
宋清野从楚聿的背篓里拿出一包糖果给楚秋,“去吃吧。”
“谢谢哥哥,二哥。”
宋清野看着楚秋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果然是个孩子,楚聿注视着宋清野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你们俩怎么又买这么多肉和米回来,还是粳米,这……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柳芸娘看着心疼极了,觉着这俩孩子果然不会过日子,花钱大手大脚的。
“娘,钱挣来就是花的,否则我们累死累活又没有吃好,岂不是很划不来。”
柳芸娘听着宋清野的话,笑道:“歪理,下次可不许了。”
“好,娘,听您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宋清野下次肯定还是会买好米好肉。
吃晚饭的时候宋清野说了豆腐供应的事情,他们家一共有五口人,每日三百分豆腐应该没有问题,豆腐的工序简单,家里基本上人人都会做。
一家人商量好每天早起做豆腐,只是木托盆和木板不够用,吃过晚饭之后楚大,楚聿和宋清野三人便坐在院子里加班加点的做起来。
因为量产,所以木托盆做得很大,宋清野又和楚聿去了一趟平贵叔家。
“豆子?我这里有不少,你们拿去就是。”
豆子不值钱,楚平贵没想到楚聿和他夫郎上门竟然是为了这个,还说要买。
“平贵叔您的好意我和聿哥心领了,只是我们长期会收豆子,这一次两次可以送,多了可就不行了,您和叔麽刚有了孩子,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楚平贵也知道他们近来在卖豆腐,昨日听说他们去了趟镇上,大包小包的回来,应当是赚了不少钱,现今又说收购豆子的事情,楚平贵心里大概猜测到了楚聿他们应该是要把豆腐生意发展到镇上去。
如今能够第一个想到他,也纯属自己当日好心借了钱给楚大。
这楚聿一家果然是懂得知恩图报的,楚平贵答应了下来,宋清野以十文钱一斗的价格定了楚平贵家的大豆,楚平贵一听,什么?十文钱一斗?宋清野怕是钱多得烧,豆子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哪值当得了这么多。
“不行,不行,楚聿夫郎,平贵叔不能贪你们这个便宜,你们也别因为当初我借钱给你们爹,就给我这么高的价格,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爹也不是没有把银钱还给我。”
宋清野和楚聿对视了一眼,这个平贵叔的确是个好人,虽说都是乡里乡亲,但是也没见别家这么帮他们。
“平贵叔,这个价格虽然的确有还恩情的意思在里面,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您对我们楚家的大恩我们没齿难忘,这个价格很公正,您不必多想,不会亏本的。”
楚平贵和宋清野还了几次价格之后最终以八文钱一斗定下,走的时候楚平贵还塞了几颗菜给他们,“都是自家种的,我见你们田里也没有,换换口味也不错。”
楚聿接过,对楚平贵点点头,算是道谢。
“当家的,家里哪样不要钱啊,给你十文钱你竟然还还价。”
楚平贵的夫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从屋里走出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责他。
楚平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着不安心。”
“有什么不安心的,当初要不是你借了几两银子给楚大,现在楚聿说不定已经没了,他们平日里也没少麻烦咱们家,你就是太好心,该拿的就不应该犹豫。”
“行了,两文钱而已,也值得你念叨这么半天。”
楚平贵夫郎冷哼一声,“是啊,两文钱而已,也值得你和人家还价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买家,他们是卖家呢。”
楚平贵眉头紧皱,他这夫郎虽然嘴巴毒,又小气,但也是真心向着这个家的,所以平日里就算他夫郎再怎么挤兑他,他也没动过火。
楚平贵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你做什么去?大晚上的,不睡觉准备去勾搭哪个小寡妇不成?”
“不去哪儿,晚上露水重,你快把孩子抱回去,仔细染了风寒。”
楚平贵的夫郎一听,看着自己怀里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退了回去,“你赶快回来睡觉。”
“知道了。”
楚平贵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才慢吞吞的磨蹭回去。
宋清野和楚聿洗了个澡,楚聿就在院子里洗的,宋清野则是搬了水桶进屋洗的,他捉摸着要快些盖房子了,这样在屋里洗澡多麻烦,要是有淋浴就好了,就算没有修个浴室也不错。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宋清野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楚聿应了一声,剪了蜡烛翻身躺在宋清野身旁。
宋清野嗅到空气中皂角的清香,他忽然想起楚聿今天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开心。
“你今天怎么了?”
“嗯?”楚聿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的声音低沉,宛如一把优雅的大提琴。
宋清野觉着耳朵有些痒,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侧过身和楚聿说话,“你今天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开心。”
“没有。”
“真的?”
“嗯。”从楚聿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虽然楚聿否认了,但是宋清野就是直觉楚聿今天不高兴了。
“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可以和我说,当然,如果我有那个荣幸的话。”
楚聿沉默了好一会儿,宋清野都快以为他睡着了。
“玉佩。”
宋清野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楚聿说的是什么玉佩。
“那个是温老板给我的信物,一个凭证罢了,他也知道我是男人,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往来而已。”
等到宋清野解释完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楚聿,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楚聿没有回答他,宋清野心里一阵乐呵,他猛地扑倒楚聿的背上,“喂,别装睡,我知道你没睡着,聿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楚聿的背脊明显一阵僵硬,透过盈盈的月色,宋清野可以看见楚聿发红的耳尖。
“我说你怎么不高兴呢,原来是吃醋了,哈哈哈。”
宋清野觉着这事儿太乐了,楚聿这么闷的人居然还会吃醋,因为一个玉佩自己一个人不开心了一整天,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楚聿动了一下肩膀想把宋清野掀下去,宋清野却没有如他的愿,他扒着楚聿的肩膀,将下巴放在楚聿的肩头,声音里充满了笑意,“楚聿,你和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会吃醋呢。”
楚聿忽然一个翻身将宋清野压在身体下面,他双手抓着宋清野的手腕将他的两只手禁锢在两侧。
楚聿墨黑的长发垂落下来,滑过宋清野的脸颊,有些痒,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宋清野眯了眯眼,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意,楚聿的眼睛像是鹰隼般锐利,宋清野仰视着他,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抹寒光。
楚聿的目光落在宋清野的脸上,从额头,眉眼,鼻尖,一直到他不点而红的唇。
月色流动,宋清野感觉楚聿像是只等待着进食的雄狮,但是楚聿没有吃他,而是一个翻身躺在了他的身侧,“睡觉。”
虽然极力控制,但是宋清野还是从楚聿的声音从听到了一丝沙哑。
像是一点小小的火星,忽明忽暗。
宋清野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蚊帐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的蝉鸣声吱吱作响,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天还未亮一家人便早起开始做豆腐,夜里一直泡着的豆子也已经胀大,楚秋眼睛都睁不开,硬是强撑起精神去帮忙。
楚大和楚聿换着磨豆浆,楚秋在一旁舀豆子加水,豆子和水的量要加的均匀,水加多了会稀,加少了拉磨费劲儿,磨出来的豆子粗,浆还少。
宋清野将豆浆用纱布过滤,剩下的豆渣留着,可以做成霉豆渣也别有一番风味。
柳芸娘负责生火,等到豆浆煮开之后用木桶装出,将按照比例调好的盐卤倒入,再用勺子搅拌,没过多久豆花都形成了。
最后将白纱布铺在木托盆里,将豆花舀进去,等到将水挤出来之后再用木板盖上,纱布也卷起放在木板上面,再放上一块石头,豆腐吃得老一些就压久一些,若是要吃嫩一些的,就少压一段时间。
天光刚亮,就有马车到了楚聿家门口,来人竟是李掌柜。
宋清野将人请了进去,给他到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虽然是夏天,但是大早上起来,这会儿露水正重,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疲惫的身心顿时得到了抚慰。
“我是来拿豆腐的,就不多留了。”
“辛苦李掌柜了,豆腐已经准备好了。”
宋清野带李掌柜去查看了一下豆腐,水嫩嫩的豆腐还冒着热气,看着着实惹人喜爱。
李掌柜笑着让人将豆腐搬上了马车。
走的时候宋清野还送了李掌柜两个桃子,让他在路上吃。
就连干活的伙计宋清野也送了人家几个果子,虽然不是空间里的,但也是他们院子里的树上结的果,树还被宋清野用灵泉浇灌过,和别家的果子自然有不同。
忙活了一早上,宋清野直接给每人做了一碗豆花,放上调味品,再浇上辣油葱花大头菜还有油炸过的豆子,别提有多美味了。
楚大和楚聿吃了一碗之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宋清野,豆花倒是多,宋清野又去灶房里帮他们俩做了两大碗。
这下全家人才算是吃饱喝足。
这会儿天刚亮,几个人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宋清野真的觉得他得请人,天天起这么早睡眠不足,他还要不要长高了。
“哟,今天一大早就看见有人赶着马车去了楚大家,那可是马车啊,好几辆呢,该不会是楚聿在镇上犯什么事了吧?”
“真的啊?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做梦来着吧?”
“呸!老娘清醒着呢,那会儿正在喂鸡呢,哪儿像你这个懒货,太阳都晒进屋了还没起。”
两个妇人说着说着就互相骂起来了,其他人见状赶忙劝了劝。
“金花,你是楚聿他婶子,你知道点什么消息不?”
有人问了一句端着盆子出来洗衣服的赵金花,赵金花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问之下竟然是大房的事。
“我哪儿知道啊,就是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家啊,楚聿和他夫郎可是恨不得我们死呢。”
“金花,这话说得过了吧,楚聿和他夫郎我看着也没那么凶恶,特别是他那夫郎总是笑脸迎人。”
赵金花冷笑一声,“有的人就是面上看起来亲善,背地里歹毒着呢。”
众人一听吓得一哆嗦,难道宋清野真如赵金花所说是个笑里藏刀的?
这事儿因着接连几天都有马车出没,导致人心惶惶,最后还是请了里正上门去问清楚缘由。
“里正,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柳芸娘正在堂屋里绣花,便看见里正上门来了。
“没事,我就是被乡亲们请来打听打听的。”
柳芸娘摸不着头脑,“打听何事?”
里正坐下后,柳芸娘给里正倒了一杯水,“是这样的,近日有不少乡亲看见早晨的时候有马车停在你们家门口,进进出出,可是有此时?”
“是有这么个事儿,里正放心,那是镇上酒楼的人,从我们这儿进货呢,不是什么歹人。”
里正一听,眼睛轱辘的一转,“芸娘,你家楚大呢?”
“当家的和聿儿他们都去田里了,这不是忙着抢收水稻吗。”
虽然现在三三两两都有开始收割的,但是楚大家今年怎么这么早?莫不是今年的秧苗长得格外好?
他哪里知道宋清野插秧的时候往田里倒了灵泉,那些秧苗蹭蹭蹭的长,所以也就比往年收割的时间早些。
“这样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了发家致富的法子,你们可不能藏私。”
柳芸娘没先到里正竟然会和她说这话,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没露出来,只说:“我一个妇人哪儿做得了这个主啊,不如里正等当家的他们回来再说?”
里正心想也是,便和柳芸娘说了晚饭后会过来的。
宋清野今天也帮着去割水稻,结果他还没有楚秋厉害,回去的时候手心全是水泡。
“二哥回去上点药,过几天就没事了,我以前也这样。”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楚秋现在也才十三岁,也不知道多小就帮着家里干活了。
“嗯,其实痛也还好,就是有些不方便。”
这点痛对宋清野来说并不算什么,在末世那两年,最开始逃命的时候因为什么本事也没有,所以经常是虎口脱险,那时候什么伤没受过,因为有一次被一个小女孩儿抓了,结果两个小时后那女孩儿就丧尸化了,当时没有检测的条件,宋清野也还不想死,就直接把被抓的那块肉割了,虽然后来长起来了,但是那种痛是刻进骨血里的,导致他再也不敢犯什么圣母病。
四人回去之后,柳芸娘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吃完饭的时候,宋清野尤其不方便,柳芸娘干脆给他拿了一个勺子。
这么大了还用勺子吃饭,但是没有办法,宋清野也欣然的接受了。
吃过晚饭之后,楚聿给宋清野将水泡挑破,又给他上好药。
“地里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和老大去做收尾工作就好,你们俩就在家里吧。”
楚大对楚秋和宋清野说道,宋清野这样也不方便,点了点头。
柳芸娘这才想起里正来过的事情,便坐下和他们说了。
宋清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想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要贡献出来,温庭春想买他都不卖,竟然还有人想他免费奉上。
他种树,别人来摘桃,他可没有那么慈善。
“嗯,应该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大家都好了我们才能好。”
“只是这豆腐是清野想出来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清野手上,清野你怎么说?”
楚大前面那句话把宋清野震惊到不行,他大概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圣母,不,应该是圣父的人。
就算你要帮忙也得在你的能力之下啊,而且那些人成天只知道说他们长短,当初楚聿病得不轻也没个人伸出援手,凭什么他们有了发家的东西就要贡献出来。
“爹,这豆腐的方子当初金雀楼的老板给我出了高价我也没卖出去,里正的意思是白给?”
楚大闻言脸色一僵,他光想着有钱大家一起赚,没有想到这豆腐背后的价值。
宋清野见楚大没有说话,也明白自己这句话让楚大知道了症结所在。
堂屋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宋清野往门口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里正吗,他身旁还有好几个老人,宋清野皱了皱眉头,来者不善啊。
“爹,娘,您们怎么来了?”
楚大看到后面跟着的楚仲平和钱氏之后惊讶极了。
楚仲平见楚大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颇有几分活见鬼的意思,心里顿时就不舒爽了,他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呵斥道:“怎么?我们不能来吗?”
“不不不,不是的,爹娘您们愿意过来走动走动,儿子自然是高兴的,怎么会不愿意呢。”楚大一听楚仲平这指责的语气,吓得不行,一边解释还连连摆手,生怕楚仲平误会了。
楚仲平见楚大一脸惶恐的模样,满意的点头:“谅你也不敢。”
钱氏见楚大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才走到楚大身旁对他说道:“我和你爹听闻你和镇上的酒楼做起了生意,这等大事你竟然也不和爹娘说,若非里正差人来请我们,你还想瞒我和你爹多久?”
楚大被钱氏问得哑言,只能低着头挨训。
柳芸娘看着在场的,又是里正,又是族中老人,还有她公公婆婆一时之间竟惶恐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局促的招呼着大家快进屋里,将家里的椅子凳子都搬出来让大家坐下,末了又去拿了茶叶,烧了开水给他们沏茶。
族长原是瞧不上楚大家的茶叶的,可他坐在那儿就便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碗里传出来,眉毛一挑,端起碗喝了一口茶,入口甘甜清冽,口齿生香,他惊讶的看了看碗中的茶水,颇有几分急切的询问:“这茶味道不错,可是新买的?”
柳芸娘愣了一下,干巴巴的回答道:“这茶是清野从镇上买的,我不大清楚。”
族长闻言看向了这屋里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听说这夫郎是个男人,模样好长成这样也难怪会被误认成哥儿。
“小夫郎,这茶是你在何处买的啊?我吃着味道不错。”
宋清野心想和你说了你买得起吗,当然吃着不错,那可是温庭春送他的新茶,只有京里达官贵人才喝得上的茶。
“别人送的,就这么一点,平日里也舍不得喝,只有来客了才拿出招待一下。”
族长听了,可惜的点点头,怪不得他喝着这样好,就算想厚脸皮讨点也没机会了,毕竟人家只有一点,还都拿来待客了。
钱氏听着族长和宋清野的交谈,目光落在了宋清野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要不是有族长和里正他们在,她真想啐一口,也不知楚大和柳芸娘是怎么想的,竟给楚聿娶了这么个货色,长得就是个狐媚子相,难怪迷得楚聿七荤八素的,竟然还敢忤逆他们。
不过长成这样就算是个男人,也难怪只能嫁人。
“楚大啊,你也坐吧。”
楚大有些坐立难安,活像是凳子上有针在扎他似的。
里正这才开口说道:“我们今天来呢,也不为别的事,就是近日一直有马车进进出出,我听楚大媳妇儿说你们给镇上的酒楼制备货物。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们楚家有了发家致富的法子可不能藏私啊。”
族长和几位老人也点头对楚大说道:“是啊,楚大你可不能做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你自己家吃饱穿暖了,你的乡亲们还吃不饱穿不暖,你好意思吗?”
“对,有钱要一起赚,楚大你也是个识大体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
楚大被众人连连逼问,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法子的确是宋清野想出来的,他做不了主。
“实在不是我自私自利,不答应,而是这豆腐是清野想出来的,我做不了这个主。”
楚大摆手苦巴巴的看着里正等人。
这下一屋子的目光全落在了宋清野身上,宋清野依旧一脸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模样。
楚仲平指着楚大骂道:“什么叫你做不了主,他是你儿媳妇儿,你就是他老子,他还敢不听你的话不成!”
宋清野心想这时候你知道我是他儿媳妇儿了,命他逼楚聿休了自己的时候再没说自己是楚大儿媳妇儿。
“行了,这事儿我做主了,老大,你现在就把方子交出来。族里不会亏待你的。”
楚仲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桌子一拍,就这么定了。
楚大缩了缩脖子,“爹,万万不可,就算我是清野的公公,可他若是不愿意我断是不会强占的。”
楚仲平被楚大气得不行,“你!你这个孽子,那你就让他把方子交出来,楚聿夫郎,你今日若是把方子交出来,我就不计较你往日的过失。你若是不答应,那我楚家也没有这样忤逆长辈的夫郎。”
里正和族中老人虽然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好端端就变成逼迫现场了,但是他们的目的只是得到方子,至于过程如何,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楚聿眉头一皱,宋清野就知道他要发火,赶忙拉住他,笑道:“行啊,交出方子也不是不可以,当初金雀楼的老板出八百两白银买我一张方子,我拒绝了,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给各位打个折,算你们六百两好了。”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六百两?你怕是睡懵头了吧,这东西值得了六百两?”
楚仲平瞪着宋清野一脸难以置信,宋清野也不恼怒,而是笑眯眯的对楚仲平说道:“所以说千里马还需伯乐赏识,值不值得了这个数,每个人心里自有论断。”
这就是拐弯抹角的在骂楚仲平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楚仲平气得胸口疼,指责宋清野就要骂,钱氏却拦住了他,“楚聿夫郎,都是一个村的,不少人可都姓楚呢,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宋清野笑道:“奶奶您当家应该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我总不可能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您也别怪我势力,我大可以卖给金雀楼的东家,何必要少两百两卖给村里呢,可不就是看在大家都是乡亲的份上嘛。”
这话堵得钱氏这个惯会说的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三番五次的提到金雀楼,忽然让在座的人明白宋清野背后还靠着金雀楼,他们若是真的硬来,金雀楼的东家怕是不会善了,金雀楼他们都知道,镇上第二好的酒楼,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后起之秀,听闻金雀楼的东家是京中来的,背景实力大着呢,否则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将金雀楼的生意做得如此红火,还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这事,我们再商议一下,楚聿夫郎,做事还是别太绝对了好。”里正眼神锐利的看着宋清野,宋清野一个见过血的怎么可能怕他。
他笑盈盈的看着里正,“里正说得是,这话您自个儿明白就好,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是即便他是笑着的,却依旧让人仿佛站在寒冬腊月的冰雪里,冷得发颤,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停滞状态,宋清野轻声一笑,道:“我开个玩笑,各位可不要当真才是。”
气氛被他的一笑破冰,但是在场的人却充分意识到,宋清野刚刚说的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就连楚仲平和钱氏也被宋清野摄到,没敢再颐指气使,而是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送走了一屋子的人,宋清野一转过身就看见柳芸娘和楚大见鬼似的看着他,宋清野笑了笑,道:“爹娘我刚刚学楚聿学得可还像?”
这下两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宋清野是在学楚聿,柳芸娘这才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原来是在学聿儿,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宋清野摸着后脑勺天真无邪的笑着,柳芸娘和楚大这才放下了心,去洗漱准备睡觉了,毕竟明日还要早起。
宋清野冲楚聿眨了一下眼睛,楚聿将头别到一边去了。
晚上宋清野和楚聿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时候,楚聿才说让他注意一点,别在外人面前轻易露出杀气,容易招惹是非。
“像你那样被说成杀人狂魔吗?”
“嗯。”
楚聿轻声应道,宋清野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束缚,做事情不能全凭心来。
“我知道,人言可畏嘛,可是你怎么就不怕他们这样说你?”
“不怕,习惯了。”
宋清野大概猜到了楚聿这性子一定没少被人说闲话,语言的攻击力有时候是你根本想不到的,甚至有可能因为你的一句玩笑话,就导致了一个生命的结束。
“我现在一般不动手,只动嘴,谁骂我,我就给他骂回去。不过我的目标还是好好赚钱,等到我有钱了,有得是他们哭着喊着来求我的时候。”
“嗯。”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起来了,照常制作豆腐,因着早上要忙着给温庭春供应豆腐,所以原本每天早上卖的豆腐换成了下午卖。
楚大这几天沉默寡言,没有怎么说话,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楚秋去问他娘他爹怎么了,柳芸娘说自己也不知道,问楚大,楚大又说自己没事。
这天他们照常卖豆腐,结果当天傍晚就有人跑到他们门口来闹事,说是吃了他们家的豆腐,闹肚子了。
“我老婆现在拉得厉害,就是吃了你们家的豆腐!”
那汉子一脸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锄头,看起来像是要找他们拼命。
楚聿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那汉子立马就被吓得锄头都拿不稳了,“你……你……你们做的豆腐有问题,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周围原本在买豆腐的人见状纷纷犹豫了起来,“天啦,竟然吃出问题了,我昨儿也吃了,该不会也要拉肚子吧。”
“不买了,不买了,做得什么东西啊,竟然还吃坏了肚子。”
宋清野看着想买的不买了,买了的又找他退货。
“这位大哥,我们家的豆腐都是自己做当天做的,自己家也吃,都是一锅出来的,怎么可能吃坏肚子。你确定你老婆不是吃了别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吗?”
宋清野温和的询问道。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家的豆腐,她就吃了你家的豆腐没吃别的!你是不是想抵赖啊?!”
那汉子又拿起锄头想要示威,楚聿挡在宋清野面前,他站在那儿,那汉子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却一点都没有降低。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楚大家的豆腐吃了会拉肚子,指不定哪天就吃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