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自能直立行走,从猴子进化成为能思考,有感情之后,便一直是万物之灵。
无论处在何种境地,是洪水,冰寒,疾病或环境……哪怕每每都已绝望到了极点,眼看没了生路。但是人类这生物,总能一次次的打击常规,从不可能中寻找出可能的路,一次又一次的顽强生存下来。
这就是说——对于人类这种拥有‘奇特’习性的生物,如果不能一捧子打死,那么就不要往绝路上逼,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因此而想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主意,坑的人要死要死的。
就比如自谁被逼到绝境的凤景兮。
又比如——即将被凤景兮坑的太子!!
桃夭宫中,丽嫔和幼白你来我往,几句话间就忽悠住了凤景兮,令她答应下那‘作死’的计划后,丽嫔便很是和善的留了凤景兮用膳,席间妙语如花,明里暗里说了些话儿,直哄的虽然已经嫁人,可本质依然还是个不大懂事的孩子的凤景兮心花怒放。
那体贴的言语,温柔的神情……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就让自进洛阳后,日子过的便不大顺随,甚至还在东宫被冷落‘折磨’了如今之久的凤景兮,直把丽嫔当成亲人般看待了。
酒足饭饱,提出想见见两位小公主,表示表示‘善意’的凤景兮,被丽嫔委婉的拒绝后,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多想什么,眼见时间不早,她和幼白又只跟东宫女官请了半天假,凤景兮便提出了告辞。
丽嫔显然是了解她们的‘困境’,便没挽留她们,反而给了凤景兮不少银子,只直‘两人盟友,互通有无’,到引得凤景兮满心感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要知道,自凤浮和安怡和离后,西北候府就失了钱袋子和聚宝盆。凤姓人又早习惯了大手大脚,挣一个花俩儿……北地那些个产业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平时的开销,尤其是这届选秀,凤家四个姑娘,不管做大做小吧,是全都出嫁了的。
就算凤宁兮跟着安怡,又嫁的是宴北王宋蓠,在土豪亲娘和内务府给出嫁妆,按理不用西北候府管,但凤宁兮终归是姓凤的,名字还在凤家祖谱上,凤渺但凡还要点脸儿,不想跟凤宁兮和宋蓠彻底断交,多多少少的,他肯定要添些嫁妆。
事实上,他确实也添了,不多,不过五两千罢了,要往常安怡还在的时候,那就是‘撒撒水’,让凤浮跟安怡吵一架,或者凤老夫人张张嘴就能要来的,可如今嘛……
五两千——就已经是凤渺带进洛阳的所有财产的十分之一了。
更别说西北候府不止嫁了凤宁兮一个女孩儿啊!!
凤家一辈四个姑娘都嫁了的。
凤观兮嫁了宗室,她是二房姑娘,无父无母,凤渺但凡要点脸面就不可能让她‘光着身子’出门,嫁妆——不止要备,还要多多的备,质量还得好。光发嫁她一个人,凤渺就搭进去足足一万两银子,就这儿,在洛阳候爵千金的档次里,还不过是个中等偏下的规格,勉勉强强不丢人罢了。
至于凤安兮,那更别说了,她是西北候府嫡长女,身份就在那儿摆着的。嫁得柳度也不是没名没姓没身份的人,哪怕两家嫁娶的多少有点‘尴尬’吧,但已经既成事实,凤渺便不会浪费了这门姻亲,肯定是要好好相处的。
在说了,在洛阳发嫁的四个女孩儿,只有凤宁兮是凤渺的亲闺女,他不过是被利益迷昏了眼,又不是真傻。在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接受的前提下,他自然不会亏待了亲生女儿。
三万两银票砸下去,凤安兮风风光光嫁了柳度,一百六十六台的嫁妆,哪怕抬到富庶的江南去,也不会丢人。但……这种情况下,凤景兮能得到的‘资助’,很明显就有限的很了。
在东宫,她不过是个略有些特别的‘通房’,连顶粉桥子都没混上呢,哪有什么嫁妆可言?不过个小小的包袱就打发了!!
凤景兮到底不是凤渺的亲生女儿,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明白了这种情况下,想在东宫太子身边儿混出来有多难。便不愿投资太多,尤其……说真的,发送出嫁了三个女孩儿,凤渺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银子了!正所谓洛阳纸贵……纸都那么贵了,更别说旁的了!!
诺大一个候府,外加好几个主子,想在洛阳不丢脸面的活着,花费哪里能少?陪送了三个女孩儿,凤渺手里就已经没多少钱了!更别说他来洛阳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拿走了西北候府帐面儿上所有的银子,若手里的花光了,根本不可能在递信冲北地那边儿要。
到底,北地有他老婆,老娘,侄子,小妾……总不能为了他们花费,让那边儿一群老弱妇孺扎脖吧?
凤景兮进东宫……凤渺只能她带了两千两银票。新人入东宫,又是那么个身份儿,为了不掉份和站稳脚根,大把撒银子是必然的,更别说凤景兮并不如何聪明会作人,她脾气本就不怎么样,自个儿也心知肚明,想靠人格魅力收服人,确实是挺难,便只能金钱攻势。
从小爹宠娘爱,生活在安怡的‘土豪光环’之下,凤景兮根本没缺过银子,就有些大手大脚。且,能在东宫混的好的,哪个不是人尖子?凤景兮个小姑娘家家,哪里斗的过那群人,不过几余功夫,两千两白银就几乎全‘撒’光了!如今,在她正处于让小厨房加个菜都觉得别手的时候,丽嫔慷慨解囊,送她银子,助她危急的举动,怎么能不让她倍生好感?
规规矩矩的跪地磕头谢了恩,绝对真情真意,又表达好一通感激之情后,凤景兮才在幼白带领下,离开了桃夭阁,一路回到东宫。
寻到女官消了假,两人来到抱夏,幼白伺候着凤景兮换了衣裳,洗漱一番后,才低声对她道:“凤姑娘,您且略等等,待奴婢安排好了,自会前来寻您。”
“嗯,那,那你快一些,莫要拖太久。”凤景兮点点头,仔细叮嘱着。
“是是是,姑娘放心,奴婢醒得。”幼白便笑了,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见她神色和缓,没那么焦急后,才福了福身子,对她道:“姑娘,奴婢且还要差事要做,便不陪着您,先告退了!”她眨了眨眼,很明显是暗示想要去‘办事儿’。
“你去吧,我不耽误你。”凤景兮连忙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诺,那奴婢告退,姑娘留步。”幼白便笑了笑,拒绝了凤景兮起身相送的意思,恭身径自出门离开。
独留下凤景兮一人,坐在窗前表情迷蒙的望着天空,一时担忧,一时畅想。
——
离了抱夏,幼白自找了机会寻着玉德儿,将计划成功的消息禀了上去,得了夸领了赏,自乐淘淘的去做事不提。
玉德儿得了好消息,就颠颠儿的往厢房想往上通报,谁知刚到了厢房门口儿,便见两侍卫持剑守门,见这阵仗,他也不觉奇怪,自然是太子来了。
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他暗道了声‘晦气’,自跑到偏殿里蹲着等待,大概是运气确实好。一般情况下,太子既宿在玉昭昭的房里,基本都会留一夜,然而,不知东宫哪里出了差错,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太子妃竟然差人来寻,将太子给请走了。
按说这种‘截’人的事儿,太子挺厌恶,东宫根本没人这么做,不过太子妃性格一惯沉稳大方,等闲不爱争宠,太子也明白其品性,知道若不是有正事儿,这位不会这般寻他,便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
在走之前,他还满面‘深情’的对玉昭昭说,“昭儿,此回冷落你,是孤的不是,不过太子妃终归是孤的正妻,她是派了人,孤多少要给她几分脸面,等明日孤便来陪你~~”
谁他娘的用你陪!!玉昭昭被太子抓着手,面上得深情款款,一脸备受感动,其实心里早就烦透了,“太子快去吧,别让太子妃娘娘等久了!”他强忍着不耐,反手摸了太子一把,见他还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又暗自咬牙加了一句,“奴懂你的心。”
“哈哈……孤就知道,昭儿是最懂事的。”太子这才心满意足,自认豪爽的哈哈一笑,他伸手抚了抚玉昭昭的脸,转身大步离去。
玉昭昭‘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太子——以及他带过来的宫人全走光了,这才垂着肩,无力的倒在软塌上,恹恹着一张脸,感觉整个胃都在翻腾。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隔几天就要来这么一‘出儿’,他就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也真心有点受不住了。
真想一刀捅死太子,干脆同归于尽算了!!
玉昭昭趴在塌上,咽咽一息的发着狠,回想起太子说明日还要在来,他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直到——玉德儿悄无声息的进屋,通通禀告了他‘丽嫔那里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行动’的消息!!
“当真?”仿佛被注入了活力,玉昭昭猛然翻身坐起,脸上满是激动。
“自然,奴才跟幼白确认了好几回,绝错不了的。”玉德儿连忙说着,见自家主子那开怀的模样,他仿佛犹豫了一番,想说什么说不出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主子,丽嫔娘娘一宫主位,膝下一子两女,就算十二皇子过继了周王,好歹两位公主还在呢?”
“她……真的会帮咱们吗?不会有问题吧。要知道,算计太子做‘那等事’,不管成不成功,丽嫔娘娘都要受连累,一个弄不好,莫说份位保不住……说不定连命都要搭上呢!”他轻声说着,很明显是怀疑丽嫔的用心。
毕竟,堂堂一宫主位,在后宫里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却也是真的不低。不说过的多奢侈妄意吧,锦衣玉食总是有的。膝下又有两女一子,万岁爷在是对公主感情平平,终归那是凤子龙孙,只要能平安长大,熬到出嫁,那么……最基本的体面肯定还是会有的。
更别说,丽嫔还有十一皇子呢?过继了周王……只要长大就是一城藩王,一方霸主。是,十一皇子是过继了,宗室玉碟都改了!但,亲娘就是亲娘,十一皇子,哦,不对,是周王世子是从丽嫔肠子里爬出来的,这点根本无法改变。
如今,周王世子年纪小,周围人瞒着他,他或许不知道。待得他长大了,继承了周王位。谁是他亲爹亲娘,他还能不知道?他还能不回来找?
就算碍着规矩不能相认,私底下接触相助,这总是可以的。
丽嫔娘娘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光明就在前方,曙光就在前方,所以,哪怕是越南川亲口保证,玉德儿也真心不大敢相信,丽嫔会陪着他们做这等几乎可以说是掉脑袋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