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
封初九大惊,之前被丧尸抓住分食的场景立即浮现在脑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一日尚未过去。他一时间竟害怕得忘了动作,呆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大概是觉察到周围有新鲜的“食物”,丧尸低吼着往他这个方向蹒跚而来。
声音传入耳畔,封初九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人类对于陌生未知的事物往往存在莫大的恐惧,回忆起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心家伙曾带给他痛苦,他脑子里紧张地只剩下一个字——跑!
他眼睛死死盯着缓慢走来的丧尸,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后撤。
如墨的暗夜给了他很好的庇护,眼瞧着丑陋的丧尸离他越来越远,封初九绷着的心弦松了一半。
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黑夜混淆了丧尸的感官,同样也遮蔽他的双眼。
啪嗒一声,一块不算小的石头被他前脚跟踢了一下,正好撞上面包车旁的丧尸兄。
空气仿若一瞬间凝固,它低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珠瞅了瞅石头,突然地发狂了!
原本行动笨拙的丧尸,忽的张开血盆大口,朝封初九猛扑过来。
他心脏一跳,腿脚似都有了思想,毫不停歇地避开了那攻击。
丧尸见一击不成,疯狂嚎叫,挥舞着爪子对他胡乱地抓挠。
神奇的是,他身体似泥鳅般灵活,一次次皆巧妙躲过了它的攻击。
此时若是有人看到,必瞠目结舌,惊叹他动作之迅速,肉眼竟难以看清。
奈何此处只有一人和一不知疲倦的丧尸。
的确是不知疲倦,一人一丧尸僵持已有数十分钟,它的攻势越发猛烈。然而封初九毕竟刚醒不久,体力渐渐不支。
他心中惶恐不已,若是再这般僵持下去,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他被吃掉。
不,不能死,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神经高度紧绷,封初九眼眶泛红,一口白牙狠狠咬合。
他下定了一个主意——既然这家伙甩不掉,那就除掉他!
虽然年纪不大,可不代表他不会反击。它是吃人的丧尸,已然不再是人类,那么杀了它就是为民除害。
新仇旧恨,加之心里不再有负担,封初九自心头升上一股狠劲。
佯装不敌,他身体朝面包车一倾。丧尸随即吼叫着扑了上来,他迅速一闪,转到它后面,捡起脚边方才那颗的石头,朝它血肉模糊的头颅下方砸去。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丧尸本就笨拙,尚未转回身,便遭了偷袭。
仅剩一根骨头连接的头颅,一瞬间就身首异处。没了头颅,它宛若没了能量,倒在面包车旁。
封初九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血腥味十足的石头,久久未有回神。
死了?这就完了?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石头掉落在地,他亦瘫倒在地。
额头满是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顺着轮廓滑落。
想笑又想哭,五个月前他还在为高考奋斗,努力而幸福。如今却挣扎在死亡边缘,甚至已经手染鲜血。
封初九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地十七岁少年。在这个随时会丧命的残酷世界,他必须强大!
弦月西斜,休息良久,封初九总算扶地而起,顺着原路一步步地返回。
本想小憩片刻,奈何衣服脏乱不堪,手上是干涸的血污,身上也是,黏糊糊的,极其不舒服。
他需要清理一下自己。
按理队伍夜晚休息多会停靠在水源地区,可惜天色漆黑,瞧不清四周环境。
封初九再次起身,他本是城镇中人,记得这条路上沿途皆有河流,并且离马路不远。
大概是方才的事情给了他勇气,对于丧尸,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害怕,所以抹黑寻找水源对他而言也不再是艰难的一步。
迈着一浅一深的步伐,往平地深处走去。
刚才走出没几步,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夜色深处传来。
他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身体做攻击状。
“是谁?谁在哪出来?”声线有些颤抖。
声音停了,封初九更是紧张,左右张望试图寻找武器。
“吵吵吵,吵个鬼呀,是老子我!”那彪型大汉从黑夜中走出来,衣衫不整,满口粗话。
封初九对这人很是不喜,奈何救过他的性命,也不好与其撕破脸皮。
同他点头示意,正欲离去。
“不是让你守夜吗?出来干什么?”
“我需要去清理一下。”丢下句话,封初九头也不回的离去。
彪哥一愣,随即对着他消失的方向露出凶狠的眼神。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刺头,敢对他无礼,找死!
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月色下泛着浅淡莹白光芒的河流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过一个身形瘦弱的黄衣女子正在河边抱膝啜泣,拦住了他的路。
“你别过来!”
“你别过来!”
女子疯狂似的大吼。
封初九脚步顿住,“你……”
“不关你的事,别问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态,她语气稍缓。
他本就不是好事之人,再则这个末世,连亲人都能毫无顾忌地抛弃,更何况眼前这个无故出现的陌生人。
“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可你挡了我的路。”不温不火的语调,却透着一股冷漠。
女子瞬间面颊通红,埋头翁语:“抱歉,我这就离开。”
她哭哭啼啼地起身,刚走没几步,似想到什么,“天已经黑了,附近到处都是丧尸,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停留了。”
封初九目光如焗,紧皱着眉头看她,脸上的不耐烦尽显无余。
女子头埋得更低,“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多谢提醒,我要洗澡了,你还打算在这待多久?”酷夏炎热,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简直难受。可这女的好像看不到他的不耐烦一般。
封初九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爆粗口,但也别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
“抱歉······”女子尴尬,匆匆忙忙跑了。
封初九叹出一口浊气,迅速地脱掉身上衣服,跳入河中。
因着刚下过暴雨的缘故,河流有些湍急,却不妨碍水性极好的封初九。
反倒是水流澄澈得教他欣喜,毕竟末世之中,干净的水比食物更珍贵。
被丧尸抓过的衣服着实破烂不堪,他有些嫌弃。但因着并没有换洗的衣物,也只好将久。
短暂的打理之后,他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等待衣服晾干。
炎炎夏日,即便夜晚温度也不低。
莫约过了两个小时,天色蒙蒙亮。衣服也差不多半干,穿戴整齐后他稍犹豫一会,折返回了队伍中。
车队的人显然都起了,纷纷拿着罐头用早餐。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身形高厚的彪哥抱着两个罐头啃的满嘴油,那个长竹竿拿着一个鱼罐头到也吃得香,只是苦了那几个女的,三个人捧一个罐头,来来回回地舔。
昨夜天黑加上刚醒脑子昏沉,看的不大真切。
现在才发现这三个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最小的便是昨晚那个黄衣女子,大概同他一般大。
她们大概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破旧的衣衫映衬着未施脂粉的脸,显露出恐惧与麻木。
末世的这五个月,他同父母一直躲在家中,粮食衣物倒是都不缺。
可天有不测风云,丧尸终究是循着气味找到了他家。出逃之时,父亲为保护他们逃脱牺牲了,而他为了掩护母亲离去,也成了牺牲品。
封初九唇边勾出一丝讥讽,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活下来了,而且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喂,臭小子,老子不是让你守夜吗?你跑哪去了?敢不听话,你不想活啦!”
彪哥把手中吃完的罐头狠狠一扔,不客气的骂道。
脾气火爆且粗鲁的人不需要同他正面交锋,“我去洗了个澡。”封初九没打算说谎。
洗澡?彪哥顿觉这小子阳奉阴违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是火冒三丈,正准备走过去好好料理他一番,长竹竿贼眉鼠眼地过来了。
忙拉住他,低声道,“彪哥切莫动怒,收拾这小子还要费劲,饿他几顿就长记性了,赶路要紧。”
彪哥细细思索,在理。
大手一挥,“别吃了,赶路去。”
一行几人根本不敢违背,神色怏怏地朝面包车走去。
封初九跟在后面,昨天到今天半粒米都未进过,加之身心俱疲,老实说他的确很饿。
不过那个彪形大汉没有丝毫分他粮食的意图,他不会上去自讨没趣。
毕竟他岁数不大,猜不透这群人心里的弯弯道道,就算是末世的骤然降临也只教会他用冷漠与疏离来自保。
众人看都没看倒在一旁的丧尸尸体,各怀心思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