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同不过是边镇,而太原可是山西的首府,地位不同,战功自然也就不同。
而如今,姜瓖不仅提前起事,而且气势汹汹,颇有席卷整个山西的势头,这让尤世威心中不喜。
“万义士,不知如今大同军到了哪里?”
尤世德对于万练这种军户世家,尤其还是忠臣之后,更是抱有极大的好感。
所以,态度颇有几分和善。
这让万练有些受宠若惊,拱手道:“总兵,保德州远在晋西北,地方偏僻,但昨日听闻,其大军已经抵达了代州。”
“代州?”
尤世德一愣,怎么那么快?
代州跟太原之间,只隔了一个忻州,相隔不过叁四百里,快马加鞭几个几日就到了。
而如果他们从保德州南下,距离虽然相差不远,但道路更加崎岖,时间更长。
“那岂不是说,太原也会被姜瓖收入囊中?”
刘廷杰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这就糟了。”
尤世威也有些烦躁。
一旁的万练这时也面露凝重:“也就是说,朝廷与姜瓖的谋划,并没有其南下太原之事?”
到了这个时候,尤世威也没必要隐瞒了:“没错,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大军抵达大同府后才起事,距离起事,还相差叁四天时间。”
“姜瓖故意的。”
万练到底是读书人,军事上或许有所不足,但钻研人心却是内行:
“他想要收复全晋之功,而到时候大军已至,不得不配合他守城。”
“没错!”
尤世威皱眉道:“虽然光复晋省乃是好事,但如此让姜瓖坐大,对于朝廷来说却是不好。”
“姜瓖叁心二意,却不能如此。”
万练满脸赞同,旋即他拱手道:“若是两位将军不嫌弃,在下愿意为先导,带大军去往太原。”
“哦?求之不得!”尤世威一笑,声音洪亮。
他当然明白,万练也与他一样,想要赚取更多的功劳。
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些战功正好是他的进身之阶,眼瞅着大明将要复兴,谁又能忍得住不上船?
对于尤世威、刘廷杰开始,他们正好需要这样的一个向导,而且万家的名声也有用处。
这样一拍即合,两军合流,开始向着太原而去。
兵马汇集到了叁万。
一路上,步骑合动之下,州县望风而降。
这时,宣府总兵李刚闻听这个消息,大惊失色,迫不及待地上奏北京。
瞬间,偌大的紫禁城轰动了。
这是继淮安之败以来,让多尔衮最为愤怒的一次,出离的愤怒。
就连太后也遭了无妄之灾,身上多了好几道伤痕,只能借着礼佛为借口避免外出。
这等情况下,多尔衮只能再次召开了议政王大臣会议。
即断句为:议政—王、大臣—会议。
因为除了八旗旗主外,大量的贝子,都统也能参会,分薄功王的权力。
因参与议政的宗室贵族除亲王、郡王以外,还有贝勒等人,故又称“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
只不过,并非王爵就等于议政王,而是加了议政大臣头衔的王爷。
补充一句,贝子、贝勒、郡王、亲王,都属于王爵,贝子只是最低级的王爵。
按照规矩,八旗旗主,外加每旗叁名大臣,合计叁十二人参加议政王大臣会议。
于是,议政王大臣会议入关后第一次召开。
另外,只有满八旗才能参与,汉八旗、蒙八旗都没资格。
当仁不让的,则是顺治皇帝。
虽然年仅九岁,但他怡然不惧,
因为他身兼镶黄旗旗主、正黄旗旗主身份,麾下六名大臣虎视眈眈。
几乎是与顺治并肩而坐的,则是正白旗主摄政王多尔衮。
镶白旗旗主:豫亲王多尼。
正红旗旗主:礼亲王代善(小旗主:多罗贝勒勒克德浑)
镶红旗旗主:平郡王罗科铎(小旗主;承泽亲王硕塞)。
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小旗主:英亲王阿济格、端重亲王阿巴泰)。
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
而镶红旗主罗科铎才八岁,被多尔衮子承父业推举上位,也是多尔衮一派。
加上镶白旗,实际上,多尔衮掌握了满洲叁旗。
而顺治皇帝这边,除了两黄旗外,加上豪格的正蓝旗,也是叁旗。
看上去旗鼓相当,实则不然。
正红旗的代善有勒克德浑分兵,豪格的正蓝旗有其兄阿济格、阿巴泰分兵,只有济尔哈朗独掌一旗,但处于中立位置。
实际上来说,多尔衮掌握满八旗八分之五的兵力。
而且顺治年幼,两旗基本上只是随风倒。
所以说,在顺治朝,多尔衮除了称帝外,基本上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场会议参与众多,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就连顺治都看清楚了情况,瞥了多尔衮一眼,就当起了泥菩萨。
“今日之所以召开议政王大臣会议,就是从大同得到消息,姜瓖这狗贼反了。”
多尔衮虎视众人,张口就是一句震惊全场的消息。
所有人都明白大同的重要性,即使不明白的,只要一想李自成入北京的路线,就会明白一切。
不过,喧哗只持续了一会儿,在多尔衮的虎视下,没有人敢再说话。
“不过,大同虽然重要,但却要说另一件事,算下别的账。”
多尔衮的话,彷佛尖刺一般,狠狠地朝着下方锥去,让豪格当场变色,就连济尔哈朗、勒克德浑也浑身冒起了冷汗。
“镶蓝旗、正红旗、正蓝旗,叁旗主力,外加汉八旗,蒙八旗,十万兵马,竟然给我带回这个结果——”
多尔衮矮墩的身躯,此时却彷佛一个巨人,犀利的目光直剜叁人心脏,让他们不自觉得颤抖起来。
“请陛下、摄政王赎罪——”
叁人只能出列,跪下请罪。
其他的旗主、大臣们,也是心生不满。
顺治二年,多铎的镶白旗主力折损泰半,如今此叁旗也折损了叁四成的兵马。
除此外,两黄旗也有部分牛录参战而损失。
保守估计,损失了近四十个牛录。
若按每牛录叁百人来算,就是一万两千人。
顺治在上面听着,也触目心惊。
整个满八旗,也不过叁百零九个牛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