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二年的六月初一。
刚过了子时,明月高挂,缠绵多日的黄梅雨季,似乎已经离去。
自三日前,南京城再次迎来了一阵清扫。
从内到外的清扫。
御街上,黄土铺路,清水洒道。
上万的亲卫营兵马,直挺挺的站着,护卫着御道。
南京五城兵马司也一大早起来忙活,除了监督防火防盗,更是严厉排查盗贼、逃犯等,去除最后一次隐患。
朱谋火急火燎地来到南京,就见到这番模样,即使带着令牌,但也是勘磨了小半个时辰才能入内城。
作为参谋司辖下的考功、粮饷二科负责人,直到今日他才有空闲功夫,来到南京。
刚入内城不久,他就见到了同样急切的参谋司副掌司冯显宗。
他从河南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参加豫王的登基仪式。
“两位,换上衣裳吧!”
宦官忙不迭地让人服侍着,一边轻声述说今天的礼仪,时间等。
不过,两人提前看了章程,倒是记住了大半。
足足说了大半的时辰,宦官这才道:“您二位就照着身边的人做就行,多看少说就成。”
虽然是半夜,但豫王殿下已经开始起来被折腾了。
换上衣裳,少喝水,少吃食,任人摆布。
“殿下,蜀粮已经出川,已经到了九江了。”
换好了衣裳,朱谋就飞快地前来汇报消息。
“嗯!”朱谊汐点点头,道:“按照既定的章程,一半运往庐州便是。”
守江必守淮,拥有巢湖这个便捷的运粮通道,庐州自然就是中心点。
又说了一些钱财的输送工作,朱谋才尽快退下。
另一边,冯显宗也紧随其后,汇报着河南的情况。
背靠潼关跟南阳,洛阳的情况比较不错,满清无法就粮到底,所以对于赤地千里的河南并不感兴趣。
当然,或许他们也知道了方城防线的原因。
“陈统制(陈永福)知晓殿下之事,心中万分的激动,可惜迫于局势,不能前来恭贺。”
冯显宗明显为陈永福说着话。
由此可见,在河南两人配合的不错。
“嗯!”朱谊汐轻哼道:“是我让他们别来的,该有的东西绝不会少,守住疆土才是第一。”
除了陈永福,就连在陕西,榆林的刘廷杰、固原的尤世威,都被严令不准奔赴南京,以免出了岔子。
而在贵州的李继祖,也同样如此。
孙可望横扫云南,如果从贵州突破,那岭南和湖广就危险了,不得不防。
“把地图拿来!”
想到这里,朱谊汐心情突然热切起来。
不一会儿,放置在书房中的巨大地图,摆放在眼前。
从北到南,依次是陕西、河南、湖广、四川、贵州,如今,又添加了南直隶。
江西的益王入京后,整个江西省上下也表示了顺从。
而赵光远、秦翼明二人,则在奔赴浙江,收入囊中之日不远了。
胡闹的鲁王,也该收拾一下。
如此,只要今日登基之后,两广自然拿下。
只有福建的唐王,依旧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一般。
当然,也有可能是郑氏胁迫,不得不如此。
想到郑芝龙,朱谊汐心中一沉。
纵横于东南海域的海贼郑氏,其规模庞大的水师,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对于满清而言,可就是雪中送炭。
即使不能归自己所有,也不能让给满清。
“希望郑氏聪明人多一些。”
就这样,不一会儿,天微微发亮,东方紫气浮现,暗淡的月亮也逐渐退出天空,出让给真正的主角。
天公作美,今天是个大晴天。
“殿下,吉时已到。”
这时,一声清脆响起,随即声乐大起,四面八方传来了高雅而又隆重的乐奏声。
朱谊汐身穿交领右衽的红黑色冕服,肩负织日、月、龙纹;背为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
纁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
即所谓的“十二纹章”纹样。
而头上有十二旒冕冠,丝带系颔,允耳低垂,雍容华贵,步下台阶,入得了御舆。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mimiread銆?/p>
无论是冕冠,还是厚重的冕服,都极具重量,他不敢乱动,索性就安坐在御舆中,闭目养神。
早在数日前,襄阳的一批宫女宦官抵达南京后,豫王就住进了简单修葺的南京皇宫。
“铛——”几个宦官撞响了巨钟,其声直上云霄。
礼官则身着华衣,高声喊道:“起驾——”
这时,上千人组成的礼乐队伍,一时间奏响起来。
黄钟大吕,竖琴和声,编钟铜磬,相互配合,仿佛是仙宫之乐,又如飘渺之音,让人不得不弯下腰,表示臣服。
这不同于后世的任何音乐,就连朱谊汐都不知不觉被影响,神色郑重起来。
在隆重的乐声中,整个御舆稳步抬起,朱门次第相开!
才出宫门,就扑面而来,是山呼海浪之声。
“万岁,万岁——”
文武百官齐跪,兵卒握兵器而单膝,只有寥寥数百人,因为职责,不得不站起,双目不断的来回扫动,排除最后一丝风险。
朱谊汐不动如山,眯着眼睛,透过旒(liú)线,注视着匍匐而跪的众人。
这是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上的屈服,彻底的屈从。
想到这群人在百姓前高傲的样子,如今却在自己面前这般,他一时间心情澎拜。
在仪卫们簇拥下,自皇城而出,走在宽敞的御街上,军队相隔不过一尺,组成了一道长长的人墙,阻隔着一切。
御街两旁,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贤愚老幼,都不得不将鲜花香案摆放于门前。
只是远远见了御驾过来,都被一旁的衙役要求跪下,山呼不止,口称万岁。
朱谊汐坐着不动,在冕冠的影响下,甚至很难低头,只能用余光去看。
只见,不论是白发老者,或是稚龄幼童,尽跪伏左右山喊万岁。
这山呼海啸一般声浪,直震胸膛。
曾经卑贱的如同乞丐一般的宗室,如今一跃成为天下至尊,还有比这更励志的吗?
不知多久,御舆来到了正阳门外,钟山之阳。
这是圜丘所在,即天坛。chaptererror();